记忆是落在时空里久远的回音，碾碎斑驳的时光痕迹。我看着你安然的侧脸，想起岁月里最美好的回忆。

可是终究只能独自离去。

“洛洛，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凌昊一把按住离洛的双臂，大声说道，目瞠欲裂。

离洛被他按住，双臂吃痛，看着他，有一瞬的呆滞，忽而又反应过来，看着他，拼命地想摆脱他的钳制，哭着说道：“那你说是怎么样的？你说呀！说呀！”

“我…反正不是你所想的那样。”凌昊在她灼灼目光的逼视下，竟一时不知该怎么说了，有些不自然的撇开眼，手颓然的放了下来。

“昊，其实我不怪你，毕竟当初是我选择离开了你。”离洛抬手抹了一把脸，情绪微微平复了下来，软软地靠在身后的软枕上。

“不，洛洛，你不要这么说，我知道你离开我也是有原因的，你不说自然也是有你的情非得已，我不会怪你，只是怪的是自己，不能陪在你的身边，无论什么都不能和你一起。”凌昊俯身执起离洛的心，轻轻握在掌心。

“她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子，其实你和她一起我也会很放心。”离洛的目光落在凌昊的手上，神色有些黯然。

“可是，你不会开心。”凌昊看着她乌黑的头发垂落在眼前，轻声如低语。

“其实那些都不重要，只要你开心，只要你过得好，我真的其他的都不在乎。”离洛终于抬眸，说出这些话，一想到他会离开自己，心里就像被蚁噬一般难受。

“我，我不能负她，可是我爱的是你。”凌昊咬住下唇，他也曾想过会有这样的决择之时，却没想到是这样的难受。

夜色安静得都能听到轻轻浅浅的呼吸声，微风扑过面庞，激起心头柔柔的悸动，凌昊看着离洛乌黑发际的头顶，手指轻轻地抚摩着她的掌心，这些年想必她也有太多的迫不得已，他能从她的目光里读懂她对自己的情意，能从她的目光里看到太多深埋的期许，可是，我们在时光前进的脚步里终究还是跨不过去。

“昊，如果可以，我们还能不能回去？”离洛的声音在寂夜里悠悠的响起，像是绵延在耳畔的叹息。

离洛抬头望向漆黑的夜空，那种预料到要离去的痛压抑得她几乎快要无法呼吸，她有些不敢去听他的回答，不敢去想到更多现实的残忍。他也有他的无奈，四年时光的距离到底还是横亘在了眼前，怎么都让人无法忽视。

“洛洛，我…”凌昊回过神正要开口，手机铃声突然尖锐的在口袋里响起。凌昊看着离洛期待的眼神，欲要去拿出手机的动作就慢慢的停在了那里。

“我们回不去了，回不去了…”离洛的眼神慢慢的失去了光彩，她有些黯然失神。

“洛洛…”凌昊的语气里大有怜惜之意。手机的铃声在响过两遍之后戛然而止，又过了一会是一条短信的提示音。

“我没事的，我有些困了，你回学校的话时间也很晚了，要不就在这待一晚吧？”离洛抬眸，眼中飞快的浮起一抹笑意，岔开了话题。

“哦，我没事的，你困了就好好休息吧！”凌昊笑笑，大有不忍之意。

离洛点点头，慢慢的躺了下去，手还握在凌昊的掌心里。

夜色静谧，凌昊看着离洛慢慢的闭上眼睛，慢慢的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果然，未接电话都是沈洛打过来的，他打开那条短信，只有三个字：睡了么？

凌昊盯着手机看了好久，最终还是合上了手机，对着夜色如墨，轻轻叹息。

沈洛站在微凉的夜色里，看着手机幽蓝色的荧光，迟迟收不到他的回音，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丝浅笑，却薄凉如斯，他又怎么会听到呢？如此久别重逢，心里最在意的人就在身边，自然不愿意别人的打扰，这么多年兜兜转转，终究还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未来。

也许苏烟说的是对的，一份感情只是付出，而没有一丝一毫的回应，即使自己再如何甘愿，时间久了，都会不得不心灰意冷。她一直以为自己会很伟大，一直以为自己可以只要付出就一定可以打动他，也不说一定要他选择忘记，只是希望他可以在他的心里为自己留一个位置，她不愿意他有一丝一毫的为难，她不愿意他会为自己不能选择自己心中真正想要的而不开心，如果真的只能这样选择，那么她，情愿离开。

夜凉如水，心里苍凉如海。

沈洛和凌昊相对坐在学校旁边的小餐馆里，夕阳的斜光洒在凌昊身上，他的脸在柔和的光线里有些看不清神情，这是离洛走后的一个星期之后，凌昊第一次约她出来吃饭，他们已经一个星期没有见过了。偶尔的电话联系都只是说些无关痛痒的话题，凌昊不曾提过之后的打算，而沈洛自然也不会主动去提起，日子也就这样相安无事的过着。

“你喝不喝东西？”凌昊回过头，轻声开口。

沈洛微笑摇头，看着他目光里潋滟的情绪。抿唇不语。

“那一晚我们什么都没发生。”凌昊低头，用手上细长的筷子轻轻地滑着碗底。不时发出清凌相碰的声音。

“啊？”沈洛有些不解地抬起头，突然又明白了什么似的，脸颊不经意的红了起来，意义不明的嗯了一声。

“凌，其实…”沈洛踌躇着不知该如何才能将心里的话组织好说出来，凌昊一抬眼看着老板已经上了菜过来，忙随手将桌面收拾了一下，让老板把菜放在桌上。

“今天的糖醋鱼不错，来，快尝尝。”凌昊一边夹起一块，一边笑着说。

“对了，你刚才说什么？就是刚刚被上菜打断的时候，我没听到。”凌昊一边将一块鱼塞进嘴里，一边随口问道。

“呃，没什么，我是说，凌，其实我，”沈洛深吸一口气，看着凌昊，接着说道：“其实我最讨厌的就是糖醋鱼。”

凌昊刚欲夹菜的筷子愣愣地停在了那里，他的眼底飞快地闪过一抹异样的黯然，他微咳一声，掩饰过不自然，努力的扯起一丝笑，将筷子收了回去，注意到沈洛的眼神，轻声说：“不喜欢就不吃了，嗯，不吃了。我们吃别的。”凌昊边说边举起筷子，巡视一圈后却发现自己点的一桌都是离洛平常最喜欢的菜式，那糖醋鱼也是她最喜爱的，不觉有些讪讪的收回了筷子。

“凌，我知道，我知道你…”沈洛低着头，眼里渐渐浮上泪意。

“我再叫老板上一盘清蒸对虾，老板…”凌昊有些慌乱地抬手，心里头那种情急与惶然让他觉得无所适从。

“我知道，我知道你一直爱的是她，一直爱的都是她。”沈洛拉住他的手，定定地望着他慌乱闪避的眼，似乎要一直望进他的心底。

喧嚣在一瞬间都仿佛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