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中天空被殷殷血红的晚霞染成红色,荒野上触目惊心的尸体横陈于地,只有一个少女缓慢而艰难地踉跄移动着。
少女眼神冷漠,麻木地看着周围蔓延的血迹。她轻笑茫然四顾,这红的就像忘川彼岸的曼莎珠华……
她拖着手中长剑,在地上划下残忍的痕迹。沉重而艰难地呼吸,试图呼吸一缕清新的空气,可是浓重的血腥之气挥之不去。
尸横遍野——她终于知道原来生命如此廉价,只要她随意挥一挥剑,便可以掌握生杀予夺!
可是厮杀中她亦受了极重的伤,她撕下裙角的那片唯一还算干净的衣物想要包扎伤口,无奈伤口太深,血流如注,不一会儿也被染得血红……
她看着那些倒下的人都是与她同时进入暗魂阁的杀手,她不想杀了他们,但主上说过只要在这场战役中拿到第一,她便可以随侍在他身边……
不远处男人高傲地站在她面前负手而立,有种睥睨天下的气魄。脸上带着一枚金色纹花面罩,只露出深沉的眼睛以及嘴唇。嘴唇颜色红润性感,却是极薄。
她亦步亦趋地走到男人面前,双目含笑看着他,只是她微微一笑便扯动伤口,不由得龇牙咧嘴“嘶”了一声。
顾不得疼痛,她高兴地扔下手中的剑,冲到男人面前,脸上还带着嗜血的冷酷却又有丝天真的期待:“主上我终于杀了所有人,我可以成为第一吗?”
男人唇角微扬,似乎很满意她的嗜血,但随即冷眸看着她,无情道:“记住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放下手中的剑!”
少女被他微冷的语气吓到,微微蹙了眉:“可是主上,你说过只要我拿了第一,便可以永远和你在一起。”
男子抚摸着少女绝美的容貌轻笑,眼中却不带丝毫感情。永远在一起?看来她还是不够绝情,他将她培养成暗魂阁第一杀手就是要她断情绝爱!
作为一名杀手,一旦碰上情爱二字便再也不能拿剑了,因为哪怕只是短短一瞬间的犹豫都会让她错失良机,甚至死在对方的剑下!
“主上……”少女吃力地用手中利刃勉强撑地,脸色苍白地跪在他面前:“主上,嫣儿得了第一……”
说完这句话,少女终于因体力不支倒在他的脚下,昏蹶过去。
他清冷地看着奄奄一息的少女。回想起那日他从一帮恶人手上救下她的情景,他从未看过这么小的孩子眼里竟有那么深重的恨意。
就是看中了她当时的那股狠劲与眼中的恨意他才毫不犹豫地救下她,在他看来她是可造之材,但是他却没有想到刚开始的时候这个在他眼中狠戾的少女竟连杀一只兔子都要哭上半天……
于是他教她视生命如草芥,教她诱杀,伏杀,搏杀,毒杀甚至色杀的技巧,教她只有不断地打败身边的人,才能站在最高峰!
可是她学的那样慢那样笨拙,他有时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走了眼。
想到这里,他的唇角随即勾起冷酷的笑容,但是从她今天的成绩可以看出他当初的选择是对的,她终于做到了他的要求,她是与她同一批杀手里面最强的!将来她也会成为暗魂阁最强的!
月夏三十六年,新皇登基百废待兴,市井一派安乐祥和之气。这样和乐的气氛下谁也没有觉察到朝廷已经是内忧外患,官吏养尊处优,奢靡成风。
清瑞王爷慕容宸已经奉命在锦水城呆了足足三个月,昨日皇帝已经下诏不可再拖,五日后必须回京复命。
“启禀王爷,贾连明,贾大人刚才命小卒子送了这封请帖来,说是请王爷午间去雅音楼喝酒。”一个穿着铠甲,侍卫装扮的人朝着厅中男子报道。
正厅上座,一名男子,头上戴着束发银冠,面似冠玉,目如点漆,鼻若悬胆,身材俊俏,举止风流。听属下奏报头也不抬,仍是慵懒地半依在锦榻上,只一心看着手上的书卷。
握着书卷的手指洁白苍劲,显得温文尔雅,神采飞扬。
堂下禀报之人见主子不为所动,以为是看书看得入神了,便欲开口再报一遍。
一边的回重阻止了侍卫,道:“你先下去吧,爷自有主意。”
那侍卫抬头又看了一眼,这才拜了一拜出门去了。
须臾,堂上男子想是眼睛看得有些累了,便抬起头来,一双丹凤眼幽幽得看着回重,邪魅而慵懒。
用手按了按太阳穴开口道:“回重,你看这贾大人意欲何为?”
“只怕是狗急跳墙了。”回重答道。
男人凤眸微凛,眼底滑过嘲讽:“狗急跳墙?你也太抬举他了。”
“王爷说的是,但俗话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还是小心为好。”回重一向小心谨慎,是慕容宸的得力干将。
慕容宸拂袖而起,冷笑道:“背马,我倒要去会会这条地头蛇!”
贾府。
一个暗影翻墙闪过,只见一个穿着黑衣的青年男子身形飞快闪过,趁人不备偷偷潜入书房。
男子面阔口方,直鼻方腮,长相无奇,属于落在人群中找不见的类型,但是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像是带了一张人皮面具。
此人正是清瑞王爷慕容宸,在这三个月里他已经与那个“贾大人”交手数次,故意让回重拿着他的腰牌假装无意中被人发现自己的身份。
果然那个“贾大人”自乱阵脚,以为回重就是他,请了回重去喝花酒。
他今天来就是趁着回重给他打掩护拖延时间,来掀了那个贾连明的老底!
其实想拿下贾连明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这个贾连明的祖上积德。
这贾连明的爷爷贾忠信曾经在先皇南巡遇难的时候救过先皇,先皇为了感念贾忠信的恩德,赏赐了一枚免死金牌,许诺无论他们贾家的子孙犯了什么罪都可免其一死。只是他官虽不大,仗着自己有免死金牌却笼络了不少官员,贪赃枉法,无恶不作,罪大恶极,若是不将人连根拔除恐怕后患无穷!
更何况他慕容宸从来不是心慈手软的人,既然要除,那他必定斩草除根!
他从禁内抽出折扇在墙上敲敲打打,转身又将房内物品摸了个遍,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疑惑中忽见墙上挂着一幅画,画上是一尊达摩画像,与这书房其他摆设显得格格不入。
唇角一勾微微屏住呼吸,走进一些仔细观察,又用折扇敲了一回,侧耳倾听,他欣喜地发现这里声音果然与别处不同,便掀了画卷。却见那画后面竟然还有一尊观音像,那观音神似安祥……
冷笑一声,洁白修长的手指抚上那尊观音像,朝右边轻轻一转。便见房内书柜移山倒海般向两侧分开,分开的缝隙不大,只够一个人侧身而过。
他唇角勾笑:“贾连明,看来你的死期不远了!”
说完便拂袖循着缝隙间射出的光亮进去了……
进入室内别有洞天,只见墙边摆着二十几只红木箱子,四壁雕空玲珑木板,各种花样一格一格的分开,上面摆着的莫不是金银玉器,古董花瓶,他随手拿起一轴画卷展开来看竟是名家手笔。
心下冷笑,这贾连明不过一个小小的六品知府,岁俸不过八百石,竟有这些家产?可见搜刮了百姓多少血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