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早就看出清蓉有意于慕容宸,只可惜他这个儿子总是含糊其辞,每次她同他一提起,他不是打哈哈就是顾左右而言他。如今都二十岁了,却仍未娶妻,只有府上几个侧妃和侍妾,怎叫她不着急?
“宸儿,如今你也老大不小了……”庄太后语重心长。
慕容宸一拧眉:“母后有话直说。”
“那好,母后也就和你直说了,清蓉与你从小一起长大,她的才貌和品行都好。”
“母后,我对清蓉只是兄妹之情,并无其他。”
“宸儿,感情都是培养出来的,当初我嫁给你父王的时候甚至都没有见过面,如今你和清蓉……”
慕容宸冷冷打断:“母后,我和清蓉在一起也是害了她。我并不爱她,难道您舍得清蓉受苦吗?”
“你少拿这么些话来当做理由,宸儿,咱们身在皇家有很多身不由己。”太后叹了口气:“我知道你还想着清涵是不是?可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太后看了看周围,并未外人,才小心道:“当初你和你皇兄都喜欢那丫头,哀家也喜欢她,可是到最后怎么样?”
“母后!”慕容宸忍着怒气,沈清涵是他心里的一块伤疤,若不是因为她,他和皇兄也不会闹到今天的地步。
只是大家都误会了他,他和清涵并非大家想象的那样……
“逝者已矣,请母后不要再提!”
庄太后也冷了语气:“那好,我不提她,但是你必须娶了清蓉!”
“请母后恕罪,儿臣不能从命!”他不能娶一个自己不爱的人。
庄太后见他态度强硬,怒道:“既然你不喜欢清蓉,那就郭将军的女儿吧,总之你必须尽快成亲!”
慕容宸眼睛深黑的像墨,冲口而出:“若母后非要儿臣娶亲,儿臣除了沐家之女谁也不要!”
“沐家之女?”庄太后愣愣地看着他:“哪个沐家之女?”
难道他儿子已经心有所属了,难怪其他的姑娘他都看不上眼……
“就是沐中盛,沐御史的女儿。”
一切都如预想的一般进行着。几日后,沐中盛得知女儿没有被选中进宫,一阵懊恼。手指着她颤巍巍地骂:“不中用的东西,白养活你了!”
她冷冷地看着她那个道貌岸然的父亲大人,心中冷笑。
却不想不一会儿又听得太监尖细着嗓门来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御史大夫沐中盛之女沐语嫣,温婉贤良,知书达礼,惊若翩鸿,特赐婚与清瑞王爷慕容宸,封为正妃。钦此!沐大人,还不接旨?”
沐中盛见虽做不得国丈了,但王爷做他的女婿也让他喜不自禁了。
兴高采烈接了皇榜,命人拿了些银子偷偷塞给那个报喜的太监,又腆着一张老脸请那太监留下吃饭,那太监拒绝地摇了摇手,只收了银子笑道:“恭喜大人贺喜大人,大人不必客气。”又指了指站在门口的两个低眉顺眼的嬷嬷道,“虽说姑娘入不得宫了,但是要遵守王府的规矩也是繁多。这几日两个姑姑便要留在大人家教习王妃娘娘。”
沐中盛连连称是,见那公公不愿久留,也就只好送出门去。
原本一张冷着的老脸此时又笑开了花:“乖女儿,快去准备吧。”
她冷冷地看着一箱箱地聘礼从面前抬过,虽然她成功引起了那个男人的注意,但是他这么快就下了聘礼也着实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了。
接下来的几天教习嬷嬷教她一些三书六礼的婚礼习俗,以及王府的规矩,日子便一天天过去,婚前头一天又教了一些床第云雨之事,她虽不是养在深闺的女子,但好歹也是未经人事的姑娘,听一个年近半百的老姑子说那些话,脸上不禁红了个透!
到了婚嫁那日,只听外边擂鼓喧天,鞭炮连连,好命婆正在替她“上头”:“姑娘长的这样好看,王爷一定会疼爱有加,何必苦着脸呢?”
这段时间主上都没有联系她,难不成真的要让她嫁给别的男人吗?
她不想多做解释,只冷冷笑着对那白发苍苍的好命婆道:“这自己的人生都不能自己掌握,又有什么可喜的呢。”
好命婆劝慰道,“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想开些才好。”又握着她墨玉般的头发:“姑娘的头发真好。必是有福之人。”
“承婆婆吉言。”
那好命婆便开始念叨:“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姐姐!今日可真美。”语雪趴在门上探出半个脑袋,灵动的大眼忽闪忽闪,朝她喜笑颜开。
她朝语雪挥挥手,示意她过来。语雪虽然还是个玉雪可爱的小姑娘,但已经有几分美人坯子的摸样了,这是她在这人世间唯一的温暖了……
她宠溺地捏捏她白皙的小脸,“小丫头!”
她母亲与弟弟死地早,语雪如今活泼可爱,她这个当姐姐的也甚感安慰。拉近她,贴着她的小脸道:“雪儿,今后姐姐不在,你一个人万事都要长个心眼知道吗?”
“姐姐不再管我了吗?”语雪忽闪着大眼望着她。
“嗯,姐姐嫁到王府去,咱们姐妹见面的日子就不多了。”一时伤感,想到她小小年纪一个人在这沐府里,将来不知会怎样,竟落下泪来。
语雪见她落泪,也“哇哇”哭起来。她忙将她止住,“快别哭了。”
“那姐姐也别哭了。语雪会乖乖的,不让姐姐心。”说着又抬手替她拭泪。笑盈盈道:“姐姐的妆都哭花了,我给姐姐画上!”
周围的人忙劝阻“小姑奶奶快放下。你才多大,就能给新娘子化妆了?画坏了可不好。”
语雪哪里肯依,她挥手笑道:“没事,就让她画吧。”
反正画得再好也不是给她心爱的那个人看……
语雪给她化好妆,盖了盖头,听得外面锣鼓更响,更加热闹了。
听得礼官喊道:“新郎接新娘喽!”
大家便急急扶着她站起,由媒婆背着出了房门。又有几个姑娘替她打个红伞,意为“开枝散叶”一边走,一边有人朝伞上撒米。过了好一会方才入轿,她进了轿子,一路颠簸许久又听见外边喊:“落轿!新娘下轿!”她知道已经到了王府,她的心跳有些不规律起来,难道她真的要嫁?
她正想着,便有一个喜婆掀起帘子过来背她,幸而现在她盖着盖头,不然恐怕此时来观礼的人都会被她此时咬牙切齿的表情给吓到吧……
她在喜婆的搀扶下过了火盆,跨了马鞍,才由慕容宸与她牵着红绸系的花结进了大堂。
慕容宸看着眼前一身红装的女子,绣着龙凤呈祥的红色盖头在华贵异常。袅袅婷婷地向他走来。
他突然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下来,整个天地间只剩下他与她……
拜了天地后,她被送至洞房,她今天从天光亮就被叫起来,直到现在黄昏,已经饿得头脑发昏了。
趁着两个侍候她的侍女被叫出去忙别的事物的空当,她掀下盖头,捏了捏酸痛的脖子。只见正堂上一个红底金色的喜字格外显眼,台子上有两对龙凤烛,烛光跳动,偶尔“扑哧扑哧”地跳动两下。两对喜烛中间摆放着成双的瓜果,又有一红木园桌上摆放着龙眼、花生、红枣、合卺酒、百子羹等。桌旁一对鸳鸯被绑着翅膀正在扑扇着,煞是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