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易楚不知道眼前这个谈笑风生，似是不食人家烟火的蕊珠官竟将自己的过往如此谈笑间便说完了，似是在说别人家的家长里短一般。

娉婷替凤穆兰泡了杯上好的雨前茶，凤穆兰浅泯一口，同易楚闲话家常。易楚也同她聊得正欢，两人聊到晚膳时凤穆兰才离开。

“姐姐，方才那个兰姑娘可是同早晨那个狐媚子并称为醉满楼的两大招牌。”用过晚膳过后，易楚和娉婷一同出了醉满楼在街上乱逛。因是出了醉满楼，娉婷丝毫不顾忌柳绿芜，甚是用狐媚子称呼她，怕是她听到了又是一阵风雷。

听了娉婷这么说，易楚倒觉得这凤穆兰更胜柳绿芜一筹，无论是美貌或者气质，柳绿芜没一样比得过她。只不过柳绿芜好争，而凤穆兰则退让些。“许是我把你宠坏了，要是方才那话给柳绿芜听去了，那可有你好受的。”易楚警戒道。

娉婷咋了咋舌头，“在姐姐面前才敢这般说。不过话说回来，明日便是姐姐登台之日，姐姐紧张吗？”

明日晚上便是易楚第一次登台的时候了，说不紧张那是假的。毕竟舞不是她的强项，但她也不想就这么一直练下去，舞练多了会腻，到时候在戏台之上就失去了感觉。“一切随缘吧。”她抬头望着明月，是下弦月。算来已是深冬了，虽未下雪也无风，但是天气还是冷得刺骨。易楚搓着双手并无回去之意，她喜爱这种冷，她相信冷能让自己头脑清晰，考虑事情丝毫不漏。“姐姐，我们回去罢。”虽已经穿上了厚厚的衣服，但是娉婷还是冷的直哆嗦，主子不回去她也不能回去，考虑了许久她才开这个口。

“好吧，我们回屋罢。”见娉婷冻得站都站不稳了，易楚同意了娉婷。

回去梳洗过后，易楚翻阅了一遍那本舞谱，便倒头歇息了。再次醒来则是翌日清晨了。

翌日天气极好，许久没出太阳的天空闪耀着耀眼的温暖。

梳洗完毕后，娉婷便端来了早膳，易楚一闻便知是桂花红枣粥。

易楚刚吃了半碗，门外便有人叩门。

娉婷前去开门，入眼的是红姨，“有事吗，红姨？”易楚舀起一勺羹点往嘴里送。

红姨今日不再穿着那件红的可以滴出血来的衣裳，而是改穿了一件天蓝色的罗衣，显得安静许多。“红姨今天怎么换了件衣裳？”易楚脱口而出。

红姨坐下说道，“衣裳脏了让手下人拿去洗了，况且今天是姑娘登台的日子，红姨也不好喧宾夺主罢。”

原来是来提醒登台一事的，“红姨放心，当年那天姬让你有多风光，我杜萧娘今天之后会让你更加风光的。”易楚夸下海口。

见易楚如此自信，红姨自是放心。“好，红姨等着萧娘飞上枝头当凤凰后对红姨的厚待。”

易楚笑着露出暖窝，轻点微额。

“对了，早膳过后会有人过来替你梳妆打扮。”红姨似是想起了什么事

早膳过后？不是晚上才登台吗，不用这么着急吧。易楚心里叫苦不得。

“萧娘明白了。”易楚只好硬着头皮答应道。

红姨出去的时候易楚向她做了个鬼脸，惹得娉婷忍俊不禁，“姐姐，红姨若是看到了刚刚那一幕不气的晕倒才怪呢。”

易楚嘟着嘴，“谁让她那么早就叫那些梳妆打扮的人过来的，要知道我晚上才登台呢，这不是一坐就要坐一整天嘛！”

“红姨也是关心姐姐嘛。”娉婷说道。

“也只能这么理解了。”

果然，早膳吃完没多久，那些人就来了，又是梳头又是擦粉的，就差不把易楚累死了。

“姐姐还好罢。”化妆席间，娉婷端来一杯茶。

易楚端起茶就喝，喝到肚里也不知道是什么味，“还有口气在。”

到了傍晚时分，她脸上的妆就全部完成了，不禁感叹那些美人真够辛苦的。不过说实话那些人也真是细心，就算脸上还有一丁点瑕疵，他们也会为你覆盖掉。“姐姐真是太漂亮了。娉婷还以为姐姐不化妆已经够漂亮的了，没想到姐姐化了妆漂亮到竟有些不认识了。”娉婷在一旁惊叹道，像是乡下人没见过京城那般繁华一样。

“瞧你这小嘴甜的，像涂了蜜似地。”易楚伸了个懒腰，坐了一天，累都累死了。她眺望远处，夕阳西下。“随我下去看看罢。”

从二楼看下去，大堂的戏台几乎已经全部装饰完成了，红姨花了心思用绫罗绸缎将整个戏台打扮的喜气洋洋，似是嫁女儿一般。戏台上铺了十丈长的白缎子，以供易楚舞墨之用。

也不知道红姨打了什么名号，大堂内早已慢慢的做了许多人，不下七八十，远远望去黑压压一片。

“大家安静下，大家安静下。”说话的是一个小二扮相的男子，“大家都知道，我们醉满楼最近又新来了个姑娘，长得天姿国色的，大家想不想看？”小二很有经验，能调动全场的气氛。

“想。”台下已是一片哗然，大家早已按耐不住想早早一睹这美人的芳容。

小二堆笑着，“好咧，大家有请杜萧娘杜姑娘！”

易楚早已候在了戏台之后，小二下了戏台以后，她便华丽登场。

“各位客官，小女子是醉满楼新来的姑娘杜萧娘，还请大家以后多多捧场。”易楚学着柳绿芜妩媚的样子，似个小妖精般的窃笑。

易楚这般挑弄，台下早已有人按捺不住了，“杜姑娘，我们以后天天来捧你的场！大家说对不对？”

接应声此起彼伏。

“小女子在这里先谢过各位客官了。”易楚做了个福，四处张望他的身影，看样子他并没有来。“他是堂堂玄冥宫宫主，怎么会出现在这种风花雪月伤风败俗之地，而且还是为一个青楼女子抚琴作曲，是我太高估自己了。”易楚自嘲道。

她随即在脚尖轻沾了些墨，在白缎子上洋洋洒洒。如今她已毫无功夫了，但是这丝毫不妨碍她超乎寻常的发挥。步法潇洒横溢，清丽之中带着些妩媚，雅俗共赏。

醉满楼的门外出现了个黑影，脚尖微点直接飞上戏台。易楚同他对目相视，清眸一笑，似是已经说了话。

玄冥公子取下腰间的玉笛，悠悠笛声响彻醉满楼，绕梁三尺，可谓天音。此曲只因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易楚蘸墨，运气于下丹田，身体慢慢漂浮，然后渐渐地将腹中之气运于上丹田。旋转飘舞，点点墨滴滴在白缎子之上，慢慢扩散开来。

易楚最后落地踮脚旋舞，结束了这支舞，玄冥公子的笛声也戛然而止。一时间，醉满楼悄无声息，大家都屏住了呼吸，期待一次震耳欲聋的掌声。

掌声过后，易楚谢过客官后便准备下台。

“喂，那个杜萧娘请留步。”易楚将迈出去的半步收了回来，转过身重新回到戏台中央。说话的是个贵族公子哥，瞧他说话的样子易楚便知，一副吊儿郎当，不务正业的样子。生的还算俊秀，不过易楚看不惯他那副目中无人的样子。

“公子有何见教？”来者便是客，易楚刚登台不便得罪这位公子哥，好声好气的回道。

公子哥慢悠悠的回道：“杜姑娘方才舞的可是舞墨画？”

“正是。”易楚优雅回道。

公子哥一副儒雅书生的模样，“本公子听说这舞墨画是天姬所做，天姬死后天下无人能舞。”

不错，这天下的确无人能舞，但是除了自己，还有一人会，那人便是慕容贵妃。

“本公子想娶你回府。”公子哥眉目勾笑道。

周围的人一阵嘘声，几个同他一副打扮的公子哥笑言：“我说慕容云浩，你家美娇娘数数已经不下四五个了吧，怎么的，还不够你受的？”言语中充满了戏谑。

“对啊，你说我们杜姑娘会嫁你这种人吗？”

“杜姑娘这般美艳，若是嫁了你该有多可惜呀！”

周围的公子哥们起哄道。

“再说，再说我让我爹把你们都抓进大牢。”慕容云浩怒了，怒目那些方才戏谑他的人。

周围人似是不敢言了，只有一人继续讽刺着：“怕什么，他爹是兵部尚书，我爹是左丞相，谁怕谁？”针针相对，毫不认输。

慕容云浩似是不想和他理论，转而对易楚说道：“你不肯？”他似乎看到易楚脸上毫无愿意之情。

“慕容公子，小女……”还没等易楚说完，慕容云浩一个箭步上了戏台，抱住易楚，用手粗鲁的拉下披肩。

霎时，香肩半露，花香洋溢，甚是美艳。

“今日你便是本公子的人。”慕容云浩的手向易楚的酥胸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