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朔看看离开的侯爷,再看看身前走的极慢的男子,这儿,就是当今皇上啊,姐姐的夫君啊。东方朔想起侯爷临走时的话,忙疾走几步跟上,向白刈风施了一礼,然后恭敬地说:“东方朔参见皇上,谢皇上恩典。”
“朕记得玉贵人说过,你今年十七对吧。”
“是。”紧张啊。
“不用太拘谨。”慕容肵阳笑着说:“说起来,朕还是你姐夫呢。哈哈。也不知道玉贵妃的娘家会用什么菜色招待女婿,朕好奇得很。”
东方朔一头冷汗,这话实在是不知道怎么接啊,好像怎么说都不大对。白刈风拍拍东方朔,抬头对皇上说:“皇上,总是不会饿着您的,丰盛倒是不敢说了,毕竟时间有限,您来也没有提前打招呼。不过,四菜一汤总还是能端上来的吧。”
东方朔惊讶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看着白刈风都忘了自己应该垂首跟在皇上身侧了。慕容肵阳听到白刈风的话,撇撇嘴不满的说:“四菜一汤?侯爷要是小气到不给朕上到十个菜,朕就把他家桌子给掀了。”这下东方朔彻底惊得不会动了,就那样直愣愣的看着慕容肵阳发起了呆。
“真不知道皇上是来蹭饭的,还是来挑刺的。”白刈风嘟囔道:“您要是想吃顿丰盛的,御膳房的大厨们还不给您置办个百了八十盘的。您何苦为难侯爷,为难东方公子么。”模模糊糊的明白了皇上的话,白刈风心不甘情不愿的配合着演戏,这根本就是出力不讨好的事情,说不定到时候还有惊险候着他,要疯了。
东方朔立马摇头,摇的脑袋一阵晕,豁出去似的说:“皇上能来,是给府上天大的荣耀,怎么能说为难呢。”
皇上很满意的冲白刈风眨眨眼,狡黠的说:“是么?”
“是,皇上能来实在是府上的福气。”东方朔顶着一脑门的汗,信誓旦旦说。
“福气啊,好吧。朕决定今晚就在侯府休息了。”皇上雀跃的说:“侯爷对朕、对社稷、对国家都贡献良多,能给侯府添添福气的话,朕还是蛮乐意的。”
晴天霹雳!
白刈风和东方朔僵硬的原地石化。
皇上说什么!
夜宿侯府!
那还不如立马拿刀给他白刈风来个痛快,白刈风脸色漆黑的说:“皇上,你开玩笑呢。”
“朕没开玩笑。”慕容肵阳静静地注视着白刈风,对,他此次来侯府就是准备留宿的。不管那个尹沁的目的是什么,他都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弄明白,单凭手下两个人就可以从白刈风手上把长公主劫走,两个月以来任何行迹不漏的接近皇城,这样的人如果不能为自己所用,那么无论付出怎么样的代价,他都必须灭了雪羽宫。
而在现在这种敌我不明的情况下,最好的探听方式就是把对方瞄准的饵放到他面前。尹沁不是拉拢侯爷,接近长公主么,好啊,现在他慕容肵阳就把凌国最大的诱饵——当今凌国天子——摆在他面前,就不信尹沁不上钩。
白刈风稳稳心神,劝道:“皇上,您不能住在这里。”
慕容肵阳抬手打住,说:“朕,心意已决。你去布置就好,朕不会干涉你权限之内的事物,现在朕饿了,要用膳。东方朔,前边带路。”
白刈风脸色铁青的看着远去的二人,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一个要顾虑良多的侯府,让他怎么布置,怎么守卫,总不能把侯府里的人都赶出去吧,话说这好像是个办法。这回是真要疯了,手里能放心使用的只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队人马,共计才百数人,这复杂、陌生的领域要如何做到万无一失吗?
皇城,街上。
尹沁看看正兴奋的盯着捏糖人的慕容昕月,淡淡的听着身侧一个小厮打扮的人的报告,末了对小厮说:“回去告诉你家老爷,我不会让他难为的。我只带小姐回府,其他人我会让他们立刻出城,绝不会让他们呆在皇城内,如果你家老爷还不放心,我可以在入府的时候卸去我身上所有的兵器。”
小厮立刻说:“我家老爷说并非难为公子,只是此事实在让他不得不谨慎。还希望公子谅解。”
尹沁淡淡的说:“我明白。替我谢谢你家老爷的信任。”小厮施了一礼转身融入到人群中迅速离开了。尹沁心情很好,冲正在嘲笑昕月少见多怪的柳伍摆摆手,然后对跟在自己身侧的林熙倩说:“通知隐藏在皇城中所有的兄弟们立刻出城,你和伍儿带着吴印也出城,在保证不闹事的前提下越张扬越好。你们出城后找家客栈飞扬跋扈的住进去,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许生事,否则本宫亲手摘了他们脑袋。还有,这是死命令:不论发生什么事,无论听到任何消息,不见到本宫本人,不是本宫本人亲自下的命令,宫中兄弟一律不许出现在皇城之内。”
“宫主,这。”熙倩惊讶的抬头,这样的命令无疑是让宫主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啊。
“这是本宫随身佩戴的匕首,大家都认识,你就拿这个去传令吧。熙倩,本宫此次背水一战,你们可千万不能给本宫惹事生非,坏了本宫的苦心安排。”把匕首郑重的交到熙倩手上,握住熙倩的手,尹沁笑笑说:“我已经和四阁的阁主提前打过招呼了,想来这两天他们就会与你们汇合。凡事就托付给你们了。”
熙倩心情复杂的看看手中的匕首,狠狠的点了点头。
郁天琦吃惊的看着面前的男人,有些不相信的从马上下来,低声说:“爹?”
身为玄武阁的阁主,郁元哲一直以来都在北国,此次是他去北国后的第一次重回故国,若不是因为尹沁的命令,他恐怕有生之年都没机会回凌国看看了,虽然奔波之中也没细细欣赏祖国的大好河川,但还是忍不住感叹岁月如梭啊。
看着自己的儿子牵着马来到身前,郁元哲负手看着远处说:“宫主交代你的事情办妥了?”
“是。”天琦老老实实的说,然后拍拍马上的一个细长的布袋,那把名叫无知的刀此刻安静的垂在马鞍之侧。
元哲看着布袋说:“那就回客栈吧。”
皇城外,城外客栈
天琦惊讶的说:“什么?宫主自己留在皇城内?这怎么可以,我去找他。”
“站住!”白虎阁阁主林峰出声制止道:“宫主下了死命令,任何人不许入皇城。郁天琦,别让老夫出手。”
朱雀阁阁主郑杰摇着一把与夏日格格不入的羽扇,笑眯眯的说:“火气不要这么大么。宫主既然如此安排,肯定想好了后招,我想各位不必忧心的。侯府对于宫主来说是除了雪羽宫之外最了解的地方了,我想宫主一定在图谋些什么,要不然肯定不会如此冒险。别忘了,他还有大仇未报,断然是不会让自己死掉的。而且以他的本事,想伤他也必须掂量一下自己几斤几两。”
林峰点点头认同道:“宫主以前可是朱雀阁重点培养的弟子,想必深得老郑的精传吧。”
郑杰笑眯眯的说:“好说好说。”
天琦有些垂头丧气的说:“可是,宫主一人留在侯府,我还是很担心啊。下那样的命令,根本就是把他自己至于孤立无援的境地啊,要是皇上有意为难的话,要如何是好。”
郑杰把羽扇优雅的摇着,皱着眉猜测的说:“这只是我的猜测,我想宫主是想让皇上误会他的,只要皇上误会他了,才会派人彻查他,那么就可以理解为什么宫主要冒着暴露的危险让我们四阁阁主聚集在这皇城之外了。他下的命令是‘飞扬跋扈’,你们觉得让我们如此行事是宫主的脾性吗?”
郁元哲有些了然的说:“我们当初都是带着任务被分配到各处的,如今聚集一堂,恐怕宫主在谋划的是那件事吧。”
一句话说的屋里的人顿时沉默了下来,众人各怀鬼胎的彼此散去。
皇城,天牢。
白刈风穿了一身黑色的便服,像一尊雕像一样的俯视着坐在牢笼内的尹沁,大眼对小眼了好一会,才让狱卒搬了把椅子坐在牢门外不远处。狱卒打开牢门,把一小木箱放在牢内,然后又把牢门锁上,向白刈风行了个礼后离开了,牢内只剩下牢房外的白刈风与牢房内的尹沁。
尹沁盘腿坐在杂草上,低头看着狱卒放在自己脚边的木箱,红色的木箱雕刻着祥云的图案,简单却是十分精细的,锁扣是一个小虎头的样子,铜质的锁扣泛着明黄色,淡淡的映出牢房的昏暗,有些疑惑的看看白刈风,尹沁歪着头安静的等着。
白刈风有些懊恼的看着安静的如同孩童的尹沁,这个人在皇城外安排了大量的人,个个身怀武功,其中有几个人的武功甚至不低于自己,可是那群人偏偏老老实实的居住在城外客栈,清晨起来,就在客栈外练练剑、耍耍拳,到了晚上就聚在一起喝酒、聊天,安排了值夜的人,却都是松散的很,实在是非议所思的紧。派人去打探,可是不论做什么对方就是不理你,典型的以静制动,连下药都用上了,可是对方那里显然有个很厉害的解毒高手,当然了自己也没敢下厉害的毒。可是,尹沁这么做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自己觉得是威胁,可是皇上好像不这么认为。派自己给他送书,真是好活啊。
看着尹沁,白刈风知道自己如果不开口,这个尹沁绝对不会主动开口说话的,于是清清喉说:“听说你喜欢看书,皇上特意恩典,让下官给你送几本书解解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