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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4章缘起
作者:七昭贤 时间:2018-05-16 18:52 字数:2504 字

  “哈?狠了你了!”四哥一怔,继而弯腰后退两步直接挖水往我身上泼,笑在眼边绽放开来。像是回到小时候,我们都是孩子,在水里拼命掏着水打水仗,忘了一切地笑着。到最后四哥和我都浑身湿透,天也渐晚了,我打了个喷嚏,四哥停下来,拖着一身水,到我面前,摸摸我的额头,无奈道,“我闯祸了,你又得生病了。”

  “那你还不弥补错误。”“五妹,对不起。”四哥摸了摸我的脑袋,把我紧紧搂进怀里,“不管你怎么样,你都是我五妹。我从前总觉得以前的感情才是维系我们关系的纽带,可当听到你又晕过去,不省人事的时候,我才发现,以前的感情这种东西实在是微不足道,再深厚的感情只要你安然无恙我们都能够重新建立,最关键的是有你在。原谅我之前说的话,好吗,五妹?”四哥很少这么认真地说什么。可是他的这一番话是说给辰雪的,虽然我总是希望他接受现在的我,但是却不是这样。他接受的,爱护的永远是他的妹妹辰雪。辰雪要是听了这番话该有多感动。

  可惜她死了,有这么多人爱着她,她却死了。我生命里从没有一刻这么强烈地纯纯脆脆想做一次别人。我差一点就想哭出来,鼻子一酸却又打了个喷嚏。“真是不争气。”四哥刮刮我的鼻子,“回吧。”“不打紧,我生命力顽强着呢。”我心里颤了颤笑着从背后搂住四哥的脖子,趴在他背上,“咱们去苏大夫家吧,苏大夫不是有个妹妹么,借她一身衣服穿,省得回家挨骂。”

  “也好。”四哥把我反身一提,又扛到肩上,跟扛麻袋似的。啊啊?果然把我当麻袋了吗。四哥真没情调!四哥策马飞驰,虽说是夏天,但因浑身湿透着,风从身上掠过去,层层沁入心脾的凉,我一阵抖索,抱住四哥的腰,躲在他背后,希望借他宽厚的背躲躲风。夏天我们穿的衫子本来就很薄,现在两个人衣服又都湿着,贴紧了身子。

  我还这样抱着四哥,简直就是肉贴着肉,突然间脸就红了,耳根都发烫。以至于下了马心还在澎湃,一点都没发现是在自己家门口。四哥把我抱下来的时候,奇怪的看了我一眼,又摸摸我的脸,惊呼,“脸烫成这个样子,病得这么快!”我心虚,一把推开他的手,“我、我健康的很,不信你让苏大夫给我看看。”

  眼睛却不由自主地偷偷瞄四哥的反应。“今天苏大夫是没指望了,没准呆会儿请金大夫来看看。”我抬头一望,‘为什么’三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先“啊”了一声,“怎么回来了?”“上次你喝醉酒。”“我们还是快点回家吧。”我堵住四哥的嘴,二话不说跑回了房间。倾苧早坐在房间里等了我半天,可见我回来也没有表现出平常的高兴。我暗暗担心,怕又发生了什么事情。果然,不出所料,倾苧犹豫了半天还是和我说了是关于二哥的。据她说,我中午昏过去的时候,二哥就来看过我一回了,不过倾苧堵在门口不让进,二哥想硬闯进来,谁知金大夫居然又出来,说着他此次为我诊断不想边上有其他人。二哥没法子,就一直在外面等着。后来爹爹叫他过去议事,二哥还是不走,倾苧劝了他半天说我醒了立刻派人告诉他,他才好不容易离开。我听倾苧讲这些话的时候,从桌上拿了个苹果,“咔嚓”一口咬下去,“他倒会作戏。”

  倾苧神色复杂地看了我一眼,又继续道,“我本来也不想和你说这些,但是,后来我回了二少爷,说你醒了,不想去西陵了,二少爷愣了会儿,没跟我过来,我以为他也就那样。但是四少爷带着你一块儿出去的时候,我竟瞥见二少爷在廊子角落里远远站着,见我看过去又转身走开了。”倾苧的话欲说还休,我手里的苹果“啪”一声狠狠砸在桌子上。房间里顿时死寂沉沉,呼吸声都清晰刺耳。我黑着脸一声不吭,走回里间去了。躺在床上,不知怎么的脑子里全都是二哥。

  想起第一次见二哥的时候,他送我回房间,那时候他也是站在廊子里,和我隔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月光下朦胧的影子深深浅浅打在他脸上,映出他好看的轮廓,安静地落在我心里。翻了个身,眼里酸酸的,觉得世事多变,谁能想得到,这样一个二哥,当年居然能对辰雪做那样的事情。其实我能感受得到,每次我和二哥过于亲近,体内属于辰雪的那份感情就会剧烈的与我抗衡。我之前不想去计较他们之前的恩恩怨怨,但是人心可畏,在这种人身边,我必定不能好好活着。

  还是保持距离得好。夏天,天暗得晚。我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外面还没有全暗下来,脑子里混乱得很。我把被子蒙在头上,二哥的脸很快模糊掉,又换成四哥。鉴于刚刚回来时,倾苧看到我全身湿透,一边给我换衣服,一边不停地瞥一旁的四哥,看得四哥全然不敢直视她,灰溜溜地走了,四哥今天晚上该不会来找我闲扯了。要是他带我去苏大夫家换好衣服回来,也不至于噢,不不不,说到苏大夫,我本来以为四哥不带我去苏大夫家是怕苏大夫记恨我,借机整我。

  但我真的是把四哥想得太伟大了,他不带我去苏大夫家,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完全是不忍心再看到苏大夫被我残害了。四哥说,她知道我不记得了,但我从前的的确确不怎么喜欢苏大夫,和苏大夫也不熟络,所以他也没在意,不想我竟然这么放肆。最后他感慨,失心疯该该叫为疯狗病才对,我觉得他说得很对。这么一想,我要登门道歉的意志突然就坚强起来,觉得道歉要趁早,而且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我脑子这么混乱,出去走走也好。

  更何况,最近爹爹忙得不可开交,一直理不到我,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我要是不要,那真的是太对不起自己了。前思后想,总觉得在这个物质欲望横流的现实世界,道歉如果不带点礼物,那就失去了道歉的意义。于是我捧了个西瓜,又让倾苧拿一壶好酒,说我要去园子里和四哥喝酒赏月,一溜烟跑出了府。我不会骑马,夜里走到苏大夫家不远但也不近,可恰好是我需要的距离,一路上可以想很多事情。等到我差不多把那些烦人的事情都想完,刚刚好到了苏大夫家那片竹林外。远远就听到夜风穿过竹林的窸窣声,像是擦着什么东西,千百万片叶子都同时低语起来。

  可我总觉得不太对劲,这风声之中似乎掺杂着些金属的摩擦声,尖利地间断响着。驻足凝听的片刻,蓦地背后一声木条断裂的‘喀拉’声,我一惊,不会这林子大半夜的不安定吧,立刻吓的头皮都麻掉了,加快步伐往苏大夫的竹楼走,心里盘算着,今天晚上就委屈一下住在苏大夫妹妹的房间吧,苏大夫要是不愿意,那我就再以小欺大一次。风越来越大,心惊胆战地走到苏大夫家门口,刚松下一口气,却见得苏大夫正要杀一个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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