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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5章亲事
作者:苏不悔 时间:2018-05-16 19:02 字数:2586 字

  身处这个时代,我早已明白,一夫一妻基本上是不可能的,特别还是在女真这个婚姻关系十分混乱的地方,一个男人死后,他的妻妾可以立刻改嫁给自己的兄弟,甚至儿子。努尔哈赤的大福晋衮代,原本就是他兄长的福晋,并且在嫁过来之前,她已经生过一个儿子。

  我要么终生不嫁,要么与别的女人分享一个男人,又或者苍天有眼,真的能让我遇见一个终此一生非我不娶的男人。不过说实话,自打认识了那个狗屁九天星宿后,我已经不再相信苍天有眼这种鬼话了。

  然而不管如何,我心里都十分清楚:褚英不会是那个男人。

  他身为努尔哈赤的大儿子,身份尊贵,相貌堂堂,能骑善射,虽然性格有些冲动暴躁,但对我还没怎么发过脾气。他是一个很有吸引力的男人,但感情这种东西,不是客观条件可以勉强到的。

  或许,是因为我长久以来一直把他当作弟弟看待,又或许,是因为那道沉睡在我心底声音……我清晰明了地知道:那个唤我阿澜的人,不是他。

  他没有回答,而是唤我:“依朵。”

  “爷有什么吩咐?”

  “阿玛替我定了一门亲事,你……还不肯答应吗?”

  其实以他的身份,强娶了我也没什么不可以的,以他的性格,强要了我也没什么不可能的,但他一直都隐忍着,没有这么做。我感激他,又害怕他,怕他有一天会忍不住。

  我垂眸轻声道:“我的答案,爷不早已经知道了么。”

  他沉默了许久,突然用一种像是憋得十分难受的口气说:“依朵,你不要逼我。”

  说实话,我有点被他吓到了,但又只能故作镇定,生怕自己一个软弱的举动促成了他的某个错误的决定。脑海中思绪百转,我急中生智,吸了一口气道:“爷有所不知,我这一辈子,是不能嫁人的。”

  他皱眉问:“为什么?”

  “因为我命中带煞。”我苦笑一声,接着胡诌:“否则,我的阿玛额娘又怎会无端命丧歹人之手,我的姐姐又怎会在我出生后不久患病失语。萨满大人曾告诫过我阿玛,说我今生都不能嫁人,否则娶我之人轻则英年早逝,重则家破人亡。”

  看褚英的表情,我知道他至少有九成是信了我,还有那么微不足道的一层,大约只是心中不甘。

  对了,回头还得找个时间跟陌薇统一口风。

  秋日初临,褚英大婚,当晚他喝了个酩酊大醉,竟是将新娘一个人落在房中,跑到了我的屋子里来,幸而当时穆格并不在,吓得我差点没端盆冷水给他醒酒。

  他脸颊微红,带着满身酒气压了过来,我自问敌不过他的力气,不由连连后退,并出言提醒他:“别忘了新福晋还在房里等你。”

  他不语,只步步紧逼,最后我整个人贴在墙上,再无处可退,有心往一旁挪步,却是被他撑在墙上的双臂牢牢禁锢住。如此近的距离,我甚至能清晰地看见他瞳中的自己。这时,他突然开口,喷了我一脸酒气:“你不能嫁我,也不能嫁给别人,这一辈子,你都要待在我身边,依朵,你是我的。”

  说完,他低头想吻我,我下意识地一避,那个滚烫的吻便落在了我的脸颊上。他倒也没固执要亲到我的嘴唇,而是一把将我带入了怀中,贴着他结实温暖的胸膛,听到的却是自己飞快的心跳。

  这是一场不应该出现在台面上的闹剧,所以结局注定是草草收场,他在出乱子之前,回了他的新房。

  一夜过去,气温骤降,早晨天还未亮,我从被窝里爬出来时,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给褚英准备好早饭后,我见他穿得有些少,刚想让他加件衣服,便听身后传来新福晋的声音:“爷,今个儿天凉,加件衣服再出门吧。”

  他口气淡淡地回说:“不碍事。”

  见新福晋款款走来,坐在褚英身边,我不想她竟起得这么早,一边在心中暗叫不好,一边小声冲穆格道:“快去吧福晋的那份热好端上来。”

  好在她没有摆主子架子拿捏我们,而是在一旁十分贤淑地伺候起褚英用餐来,她嫁过来之前,这本是我的活儿,于是此刻的我,一只手僵在半空,眼睁睁地瞅着她将煨好的羊奶倒入碗中,又递到褚英嘴边。

  我尴尬地缩回手,熟料这时褚英不冷不热地说:“你坐着吧,我让依朵伺候惯了。”

  看褚英这态度,再听他这口气,我不由在心中哀嚎:若这位新福晋性子温吞还好,可一看她就不是个省事儿的主,现在可好,这不是双手奉上个由头让她日后慢慢收拾我吗?

  果然,她不着痕迹地扫了我一眼,看得我顿时有些毛骨悚然。

  褚英吃完饭后,便准备出门,我也不知道是脑子突然抽了还是怎么的,开口拦住他道:“今日有些冷,城外头风更大,你换件厚实点的衣服再出去……吧。”话还没说完,我就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之前新福晋不刚劝过这一茬么,我干嘛要拿出来再说一次?还是用这种口气说出来的,幸好最后幡然醒悟补上了个语气助词,这样听起来也许会好一点吧。

  可是,不管褚英态度如何,我这一行为,无疑是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

  “嗯,你去拿一件过来。”

  爷你要不要这么听话啊!平日里你可不是这样的呀!你一定是故意的吧!我心中流着两行清泪,默默低着头去给他拿衣服,之所以低着头,是因为我已经不敢去看新福晋的眼神了。

  新福晋闺名赫哲,她的陪嫁丫头叫姗莫尔,看样子要比我小两三岁。

  不出我所料,褚英走后,她将我单独叫到面前问:“你叫依朵?”

  “回福晋,是的。”

  “看你年纪不大,什么时候跟的爷?”

  “有五六年了。”

  “平日里都是你在伺候爷起居吗?”到目前为止,赫哲的口气都不算太差,问的问题也不算尖锐,就是一直摆出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不过以她的身份,这也不奇怪。

  我恭恭敬敬地回说:“除了奴婢,还有穆格。”虽然贴身的事物基本都是我在经手,不过穆格伺候的地方也不少。

  她不屑地打量了我一番说:“行了,你下去吧。”

  我想她大概觉得我是褚英初尝禁果的对象,只是于他而言有些不一样罢了,然而再怎么不一样,也始终是个下人,翻不起什么风浪来。如果她真的这么想,未尝不是件好事,至少我平时不用担忧自己一不小心被人抓了把柄给收拾一顿。

  没过几天,我听说那位被俘的贝勒之弟布占泰,在参加了褚英的婚礼之后,被努尔哈赤派人送回了老家,恰逢乌拉贝勒被部人所杀,他竟是当上了贝勒。

  人生际遇千千万,虽说实力决定一切,但不得不承认,有时候运气也很重要。

  飒爽的秋意很快被冬季的寒风吹走,皇太极生辰那日,我做了个“生日蛋糕”,虽然它看起来像是个巨型饽饽,但绝对也是众多饽饽中长得最好看的。

  他盯着我手中的“生日蛋糕”看了良久,双眸中光芒闪烁,最后用稚气的声音问:“依朵,这个真的能吃吗?”

  我双眼微眯道:“当然能吃,而且还特别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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