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佳佳说:“我会想尽一切办法说服陈秀,让她带着钢镚儿来见俊涛的。毕竟,俊涛是她儿子的亲生父亲,现在出了这种状况她应该着急,我想她会同意的。”
“那,让我陪你去吧?”
“不用。”叶佳佳倔强地说着,话音里带着哭腔。
“小妹啊,你一个人去叫我怎么放心呢?”叶大哥反反复复说着这同一个意思,话语里有着浓浓的哀愁。
叶佳佳点点头,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坚强地说道:“哥,你帮我好好照看俊涛。”
叶大哥说:“好吧,那你早去早回!”
“各位亲朋好友,谢谢大家今天来参加赵学鹏和陈秀的婚礼,现在我宣布:婚礼开始!有请新郎新娘!”陈秀和赵学鹏的婚礼,这次是由赵家父母承办的,请来作为见证的全是赵家的亲戚朋友,还有街坊四邻。老两口坐在席中央,目不转睛地看着新人一步一步地完成婚礼仪式,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出一口恶气。这两孩子,太不省心了!
交杯酒是姑子碧娇端来奉上的,两人眉来眼去够了,含情脉脉地正要喝下去的时候,却被刚下飞机就马不停蹄地赶来酒店的叶佳佳打断了。
“陈秀!”叶佳佳一声叫喊,让陈秀心头一颤。这就像天上一记闷雷,的确把她吓着了。她抬头望时,叶佳佳已经拨开人群顺着红地毯走过来了。叶佳佳一身素服,胸前佩有白花,陈秀一眼便知叶佳佳这是在服丧期间,于是她在想着,叶佳佳这是在为谁守丧呢?显然人家这是有了肆无忌惮的权利。
随着叶佳佳这一声呼喊,现场的气氛像是凝固了一样的安静下来。叶佳佳走到新郎新娘面前,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们今天结婚。”然后伸手示意服务生拿酒来,她要向新郎新娘敬酒,是那样的飞扬跋扈。她端起酒杯往陈秀的杯上碰了碰,然后扬了扬头,算是把自己竭斯底里的情绪压了下去吧?她说:“陈秀,祝你们幸福!”然后一饮而尽。
陈秀轻声说道:“谢谢,谢谢!”
叶佳佳说:“我住在天赐温泉度假村A座508号,明天,希望你能过来一趟,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说。非常重要!”
赵学鹏揽着陈秀的肩,两人都哑口无言,叶佳佳大概自己也觉得无趣,就说一声“告辞了”,转身离去。
陈秀想着,大家都坐着,那我去厨房烧壶开水泡几杯茶大家喝吧?这也是新媳妇该有的礼仪……可是她心里真的乱得不行,什么都干不了。
夜间,床上,昏黄的灯光下,赵学鹏向陈秀凑过来,他温柔地说:“你知道吗?我等这一天等了整整三年了。”陈秀改变了一位,伸手把学鹏揽到胸前,感受着热浪从嘴里喷薄而出。
后来,陈秀到底还是走神了,因为白天的事一直在她心里翻腾,没有一刻的停歇。她抬头望向天花板,让自己从赵学鹏给的缠绵激情中抽身出来,她说:“学鹏,你说叶佳佳他们家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赵学鹏腾身而起,下床汲起拖鞋走到窗边,利索地拉开窗帘,深吸了一口气。他说:“又是他们家,我苦苦等了三年,酝酿了三年,现在又被他们破坏了!”
陈秀一下慌了神,赶忙向学鹏道歉,她说:“学鹏,对不起,对不起,可是怎么办呢?我现在脑子里全是叶佳佳白天那咄咄逼人的样子!还有,他穿着素衣,带着白花呢,我想他们家一定是出什么事了……”
赵学鹏却依然皱着眉头,继续发泄着内心的沮丧,他说:“怎么了?这到底是怎么了呢?秀儿,难道我们的幸福就注定要葬送在这王峻涛的手里吗?”
第二天一上午,陈秀就在赵学鹏的陪同下去了天赐温泉度假村。服务员把陈秀带到叶佳佳的房间,用钥匙打开房间门让她进去,说叶佳佳就在里面。
陈秀踱着脚步向里面走去,四处张望着房间里的大气的装潢和古典的摆设,她还是第一次进到这么阔气的酒店客房呢。睡房里的床上被子有些凌乱,叶佳佳正窝在那被子里。再次踏上这片三年前曾让她伤透了心的土地,然后又想起死去的女儿童童,还有还在病床上躺着的丈夫,她太伤心了,昨天晚上哭了一晚上,到现在她实在打不起精神起床来迎接客人。
陈秀走近了去,终于见到了她毫无妆饰的失神的面容,还有凌乱的头发,她问:“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陈秀脸上的表情出奇地冷静,可她的声音到底还是背叛了自己,有些微的发抖。
“俊涛在澳洲出车祸,童童当场就没了。”叶佳佳的声音是那样的无精打采,难得她还是给了陈秀些微的信任,也许是感觉到自己太虚弱了吧,终归是要信任人的。
叶佳佳终于翻身坐了起来,她从枕边拿出一个画册递给陈秀,说:“这是她画的你,你看看吧!”
陈秀接过画册抚摸着,感激地说:“这孩子还记得我呢!”然后又问:“王主任呢?”
“现在还在昏迷中,根本就没有脱离危险。”叶佳佳一边说着,伸手去拿面巾纸,陈秀递去给她,同时说着:“王太太,你也别太难过了!”后来又问:“我能帮你做点什么吗?”
叶佳佳说:“俊涛昏迷中,只会默默地念两个字:钢镚。医生说,或许把钢镚儿带过去看看俊涛,叫一声爸爸,就能激起他求生的欲望,奇迹可能会发生。所以我这次回来就是想跟你商量一下,让钢镚儿去看看俊涛……”
“你是说,想让钢镚儿去澳洲?”
“你也可以一起去。”叶佳佳说。“我希望你能答应这件事,钢镚毕竟是俊涛的亲生儿子,现在俊涛出了这种事,我想他应该去看看他的爸爸。你们去澳洲的一切费用,都由我一个人承担。”
“不,不,这不是钱的问题。”陈秀说。
“陈秀,你是不是还在恨我和俊涛?”
“没有,我从来都没恨过你和王主任。”
“我来的时候,俊涛的情况非常的糟糕。也许钢镚儿一句话,不,是你的一个选择,就能决定他的生死。陈秀,我已经失去女儿了,我现在真的不能再失去丈夫了。俊涛就算有千错万错,难道他受的惩罚还不够吗?难道那一晚上的过错,非的要他用生命才能偿还吗?”
“王太太,您别着急。这毕竟不是小事,待我回去跟家人商量商量吧?”
“好吧。但是,但是俊涛的时间真的不多了,我希望你能尽快地答复我。”叶佳佳说着,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陈秀说:“知道了,王太太,别着急了。“
从叶佳佳那里出来,陈秀已经悲伤得泪流满面,赵学鹏看她这样子,很震惊,忙问发生了什么事。
“王峻涛在澳洲出了车祸,童童没了。我最好的学生,她死了。”陈秀说完,早已泣不成声。
赵学鹏捧着她的脸,一边帮她擦眼泪,一边说:“别这样,别哭了。”然后又问:“那王峻涛呢?”
“他还在昏迷中,可能永远都醒不了了。”
陈秀就那样哭着,赵学鹏只好把她带到户外去散散心,不知不觉,自己的心情也变得沉重起来,他自言自语道:“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