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沉黑暗,高悬于天空之上的月亮不知何时为乌云所覆盖了,四周再无一丝光亮,如死一般的寂静,风时不时撩动荒园中的杂草、破碎的屋瓦,四处飘荡着的纬纱,发出咋咋的刺耳声响,在这暗沉的几乎窒息的空间中愈发显得诡异阴邪。
突然,一小片晕黄的光晕缓缓扩散开来,照亮了一小片暗沉的空间,那光晕朝着荒园中正前方的诡异沉重的屋宇不断慢移着,随之而来便是一个颤抖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响起,音色尚且稚嫩。
“各位主子好走,奴才只是受人之托来这儿办点小事儿,望各位主子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责怪奴才啊!”
小园子低垂着头,微闭着双眼,额角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脚下的步子颤抖不稳。
四周还是一如既往地死寂,此时更是连风声也停止了,偌大的空间里只回荡着他一人的声音,余音袅袅,格外的渗人,小园子只觉心尖皆是一阵麻木。
缓缓推开破旧的沉重木门,突如其来的刺耳咯吱声让他心尖又是一颤,而那不知何时停止了风忽然猛地刮过,屋殿中自梁上垂挂而下的酒红色纱幔瞬飞洒自半空之中,露出那正前方高大威武、面目诡异可憎的阎王塑像。
晕黄的烛光洒在塑像略像粗糙的面目之上,与周围阴沉的黑暗形成强烈而清晰的对比,塑像的双眼大的似乎要外凸而出,面部表情严肃威压的可怕,小园子一惊,脚下步子一乱,显些摔倒在地!
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压抑住即将脱口而出的尖叫声,他暗暗抹了把汗,壮起胆子缓缓挪到塑像前,颤抖着手指将事先准备好的物什一样一样摆好,随即跪下行了极其庄重的礼,颤抖着嗓音,哆哆嗦嗦道。
“阎王爷在上,小人不是有意冒犯的,实则是我家主子曹氏夫人因蒙受不白之冤,而心有怨气执念,难以投胎转世,日日孤魂在外,孤苦凄凉,特托梦于小人前来向阎王爷您说上一说……”
害怕加过度紧张的他并未察觉到身后的黑暗中那不断蔓延而出的身影,许是光线缘故,让人看不清那黑影的面貌,只是目光触及处,一片铺天盖地的黑中带红的发线跃然而来,诡谲恐怖而冷邪至极。
空气愈发的稀薄了,温度似乎也愈发的阴冷了,小圆子猛地撑开眼皮,双手不由得自主地抚上双臂,嘴里嘀咕了声,“怎么突然这么冷!”
而此时,身后的似乎响起幽怨哀婉的低叹声,恍惚却无比清晰,他身子一颤,僵硬而缓慢地装过身子去,当目光触及到那一片染了血般的黑色时,瞳孔猛地睁大无数倍脸色瞬间惨白如纸,神情几乎呆滞,喉咙像是被哽住,连尖叫都不能!
突然,那发丝猛地朝他蔓延过来,瞬间缠绕住他的脖颈,他只觉鼻尖一股浓重至极的血腥味猛然涌来,恶心地令他作呕!
“放……救……”他一整张脸皆涨成紫红色啊,双目凸出,嘴巴大张,不能吐出一句完整的话。
难道今个儿,这条小命便要交代在这儿了?
正当小园子绝望之时,突然‘砰!’的一声巨响猛地传来,随之他只觉眼前白光一闪,耳边似乎是刀隔断发线的咯咯声。
紧接着便是一声清淡凌厉的嗤声破空而起,小园子瞬间觉得天籁之音袭来,而那身影也似乎猛地一滞,随之而来的便是更加剧烈浓重的怨气。
“休得伤人!”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同一时刻,小园子只觉脖颈出力道倏地一松,原本吊在半空中的身体猛地砸在地上,一阵剧痛自身后随着神经末梢,直直冲向脑顶,他猛地闷哼一声,随即双手捂住脖颈,剧烈的咳嗽起来。
白清快步踏进殿内,见差不多只剩半条命不断喘着粗气的小园子,当下便松了口气,总算是赶上了。
随后,她猛地盯向身前漂浮于半空之中,发丝乱舞的鬼影,那不断散发出浓烈而渗人的怨气令她不由得紧蹙着眉头,如墨的眸子里迸发出惊人的血色威压,冷凝着声音道,“曹夫人,有话何不好好说,何必置人于死地!”
灵墨轩一踏入门内便见对阵中的人与鬼,幽深清淡的目光随意瞥过那空中的影子,随即落在白清身上,如果此时白清稍稍注意,便会发现他目光扫过鬼影时,那影子有一瞬间的颤抖。
“哈哈!!有何好说的,这奴才竟敢将我的清儿投放至乱葬岗,更是令你乘虚而入,便是千刀万剐也难以消除本宫心头之恨!”突然,凄厉的尖笑声铺天盖地地袭来,震荡起垂挂着空中的酒红幔帐,尖利刺耳的声音令稍稍好点的小圆子猛地捂住双耳。
白清眸中的黑色愈发的浓烈,如同黑洞般,浓墨而望不见底,随即她嘴角一勾,唇角边的笑流露出浓浓的血色气息,忽而放轻的话语却透着浓郁不见底的危险。
“看来曹夫人是不愿谈了?”白清淡淡笑道,忽而话峰一转,语气清淡平静如闲话家常般,却让曹夫人身子猛地一颤。
“可……夫人似乎忘了点什么,既然本公子能够借您女儿身体一用,您以为她的魂魄会在何处?”
“你!”曹夫人猛地抬头,遮挡住面前的发丝猛然飞散开去,露出一张满是利刃划痕,不断流着脓血的脸,那无数倍放大的双眼中迸发出浓重阴邪至极的怨毒之色,此刻正死死盯着白清,面目极度扭曲狰狞地朝着她叫嚣道,“你该死!!!”
小园子一抬头便见如此恐怖之景,当下双眼一翻,便晕了过去!
白清嘴角的笑又扩大的几分,并未言语,只淡淡瞅着她,目光冷凝的如同在看一具毫无生气的尸体。
呵……即便今日她受了伤,可对付一个恶鬼的力量还是有的,只是此事过后怕是一月之内难以使用这阴阳术了,如今着身体还不能使用巫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