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生一马当先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警惕的感受着四周的气息,这里已经完全沦为地狱。有些将士已经沦为地狱的使者,失去了人性。
这场保卫屠杀战持续了整整一天一夜,这是所有活下来的人记忆中最残酷的一天。当终于肃清了城中的屠夫的时候,整个城池中已经随处可见尸体了,每一寸土地都被鲜血染红,每个人的脸上都已经失去了身为人的表情。这里就是人间的地狱,这里已经没有了任何的生气,死沉沉的空气笼罩着整个西凉王都,幸存下来的人麻木的脸上早已失去了作为人活着的骄傲与尊严。
所有幸存的秦军将士都被集中到了王宫,被绑着的人的表情茫然。回忆起自己所做的一切,表情更是麻木,悲恸到了极点,已然不知道要用什么表情来表达自己的情绪。大将,蒙生,蓝风跟所有镇压的将士疲惫的坐在一旁看着场中被绑着的人,蓝风沉声问道:“将军,这些人该如何是好?”
大将叹了口气,抬头看向天空:“他们现在应该也已经清醒过来了,他们在西凉犯下的罪孽会折磨他们一生,我们已然不用再做什么了。”
蓝风也叹了口气,疲惫的点了点头:“我命人给他们松绑。”
大将沉默的点了点头,根本就不愿意再去回想在西凉城中的这一天一夜所发生的事情,太令人发指了!整个城中的百姓幸存的不到三分之一,西凉王都曾是拥有人口五十多万的大城池。
蓝风挥了挥手,手下的士兵用手支撑着自己疲惫的身子从地上起身给场中的人松绑。经过这噩梦般的一天一夜,谁都没有精神跟精力再去做别的,浑身的气力都好像被抽干了一样,剩下就如同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被绑的将士将近一万人,松了绑之后都表情茫然,不知是谁首先带头,拿起佩刀对着自己动了手,鲜血染红了身边的将士。别的人也不堪这沉沉的罪孽,表情麻木的拿起佩刀纷纷效仿。
蒙生看着眼前的场景早已脑袋一片空白,那么多熟悉的面庞就在这么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永远的倒在了自己的面前,那是多么让人惊愕随之而来的是悲恸的场景。所有人的表情都如蒙生一样,刚开始是麻木的看着,完全被震惊到不知要作何反应。当鲜血溅到自己的身上的时候,才开始反应过来,伸手去阻止却已经都来不及了。
整个王宫之中都是秦军将士的尸体,少数几个犯下罪孽活下来的人看着眼前的一切也呆坐在血水之中,全身被血水浸透,这便是他们的罪。
大将长叹一声,举头望天,起身带着还活着的将士离开了西凉的王都。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疲惫,低垂着头看着脚下被血水浸透的土地,这一仗到底是胜了还是败了?
回到营地,所有人都疲惫至极,但是都不敢睡觉。闭上眼就是西凉王都的惨剧,闭上眼所看到的听到的都是那些无辜的人的脸,那些无辜的人的哭喊。
蒙生跟蓝风被大将召到大将的帐内,两人垂首而立,大将无力的坐下:“你们也累了,也坐下说吧,不用这么拘礼了。”大将的声音中透出了浓浓的疲惫,眼角低垂着,眼神也没有了往日的凌厉。
蒙生跟蓝风也不再拘礼,找了个地方就坐下了。经过一天一夜的战斗,身体早已超出负荷,全身的骨关节都是疼,全身的肌肉都在酸胀。只是凭借着自己的精神没有睡觉,这怎么还睡得着?
大将双目无神,呆坐在原地:“今日叫你们前来是有些事要交代你们,今日在这里扎营休息一天,明日一早起来便拔营回国。”
蒙生跟蓝风垂首:“是。”
大将双目痴迷,竟像垂死之人交代后是一般:“我若有何闪失便将我葬在这西凉郊区,随便挖个坑埋了就是,也不必立碑。回去之后告知我的父母妻儿,西凉发生如此之事,我无颜回去见他们,不能将这份罪孽带回家去。”
蒙生跟蓝风起身,大喊:“将军!你这是在说些什么话!你的父母妻儿还在国都等着你回去团聚!”
大将无力的对着他们摆摆手,蒙生跟蓝风对视一眼,只能是做了个揖便转身出帐。当夜,由于身体已然到达极限,整个营地安静的异常,即使是没有睡觉的人,也都是睁着眼睛木然的看着前方,没有发出一点声息。
次日,蒙生于蓝风再入帐觐见将军的时候,帐内没有任何声息,两个同事冲入帐内,将军早已倒在自己的剑下,双目紧闭,神情安详。
蒙生睁开眼睛,后来他与蓝风便带领将士返回国土。蓝风向国王辞行来到了这山水之间过着悠闲自在的日子,正墙上的神像就是蓝风供奉的,以赎自己在西凉犯下的罪。他便留在朝中做个大将军,还如愿娶了计,深陷世俗权势之争。也曾想过如蓝风一样带着计归隐山林,只是计之颜色,不论在哪都会引起骚动,无权就保不了她,他注定离不了权势之争。
蓝风的双眼正视前方,怡然自得开始摆弄自己带回来的猎物:“生今日怎么突然提起西凉王都之事?”
蒙生只是淡然道:“最近王都内发生了不少事,我担心王都有一天会变成第二个西凉王都。”
蓝风皱了皱眉:“为何会有此担心,是王都内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蒙生微微点了点头:“确实,最近王都内有人利用公主的身份制造出神隐的事件,虽不能确定是何人做得,但其已经闹得王都内人心惶惶。我正是由于此事才到这拜访你的,不然轻易我也不敢打扰你的清净。”
蓝风哈哈大笑,伸手拍了拍蒙生的肩膀:“当初你与我说你认识公主的时候我还只当你是在跟我开玩笑,现在看来你是真的认识公主,还娶了公主为妻。好小子!我真是要对你刮目相看了,听闻公主是大陆上最美的美人,不知这公主长得是何模样?我们这些寻常人等想见公主真容实是不易。”
蒙生挥手把蓝风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拿开:“风兄若是想见公主即日随我回去见便是了。风兄即为我之友人,公主是不会吝啬赐见真容的。”
蓝风大笑挥了挥手:“不必了,公主再貌美那也是你之妻,见着了也不是我能沾惹的人物。我要是对公主动了邪念,你不直接冲上来就会杀了我么?哈哈!”
蒙生无奈:“风还是这么会开玩笑,我与风沙场多年岂是不知你的为人。就算公主再貌美,你也不会对公主做出不轨的举动来的!”
蓝风对着蒙生拱了拱手:“那还真是要谢谢生的信任了,玩笑我们也就开到这里吧,还是谈谈你刚刚说得那件事情。”
蒙生对着蓝风点了点头,别看蓝风表面上吊儿郎当,可是做起事来他比谁都可靠,武艺也自是不在自己之下,见识更加是比自己要广的多。若不是他突然归隐,这大将军之位非他莫属,大将在世时也有意举荐他登上大将军之位。
只是风这性子实是有些太过放荡不羁,在军中却是好说。到了这朝堂之中只怕是少不得被好事之人挑刺,风又怎能忍受朝中这些酸腐的文人挑剔呢?若是风真留在朝堂之中,定是会与朝堂之中那些文官产生莫大的冲突。如今这般却也是极好!
屋内一片祥和,蒙生正想开口跟蓝风谈论,蓝风伸手制止蒙生,笑着说道:“生,话可以慢慢说,你今天特意都过来了,我们有时间慢慢谈。现在已是晌午,你不饿我也饿了,你在这等着,我去烧几个菜来。你看你,来我这也不知道带几壶酒,还好我家里还有些存货。你等着,我去取来,我们坐着喝酒慢慢谈。”蓝风说完便丢下蒙生一人径自离开。
蒙生地头苦笑,他竟由于慌乱忘记了要带酒过来,一心只想着要跟蓝风好好谈谈神隐之事,竟然忘记了做客之道,真是失礼失礼。
蓝风再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几碟菜,随意的把桌子擦了一下。把菜摆上桌,拿上碗摆上筷子,拿来酒就坐到了蒙生的对面:“来,生,咱哥两好久没有一起喝过了,今日就痛痛快快的喝上一回。你今日来我这公主不会怪罪于你吧?”
蒙生笑着摇摇头:“风,公主不是这么不通情达理之女子,我已然交代过下人告知公主今日来你这,不回去就寝了,就是陪你喝上一夜那也是没有问题。”
蓝风高兴的拍了拍蒙生的肩膀:“好,今日咱哥两就不醉不归。”
蒙生也豪爽的对着蓝风笑了起来,两人端起碗满上酒就开始痛痛快快的喝上三杯:“风,神隐之事你有何看法?”
蓝风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喝了口酒:“此事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一时之间我也不知到底是谁在暗地里兴风作浪。”
蒙生微微抬了抬眉:“听风的语气,想必对神隐之事也有所耳闻?”
蓝风点点头:“偶尔去镇上换些生活用品的时候偶然间听任谈起过吗,此事既不是神庙所为,但却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神庙头上。”
蒙生点了点头,深思状:“神庙于此事却无干系,我已然去过神庙问过大祭司,大祭司也在查神隐事件,我们怀疑有人冒用公主之名分散我国的势力。”
蓝风却只是若无其事的吃着眼前的食物喝着酒:“分散我国其他的一些势力还不好?这样公主就可以独大,就无人敢冒犯公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