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兄。”偌大的前厅内，杨珞一袭素雅的白衣，立在那里，白色的折扇轻轻握在手中，姿容无限风雅，只是他的眼中，却隐隐有一丝悲凉，“马车已经在府邸外面恭候了。”

“嗯。”杨凌夜微微点了点头。

尾随而来的齐怜雪看到杨珞，不禁大吃了一惊，只是一个晚上的时间，他却变得憔悴不堪，一双比桃花还要魅惑的双眼变得黯淡无神，脸庞也消瘦了许多，令人甚至无法想象他是受到了怎样的精神折磨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的脸上好像带着未干的泪痕，是因为昭光吧……

想到昭光，齐怜雪的心情也低落了不少，整个小脸垮了下来。

“怜雪……”杨珞欲言又止，半晌，他才轻轻说了一句，“照顾好自己。”

“嗯。”齐怜雪轻轻应了一声，她默默地接受着他给予自己的关心，看到他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个无力的笑容，“再见。”

她突然觉得心中五味杂交，晶莹的液体在眼眶中打转，她摇了摇头，硬生生地将它们逼了回去。

跟着杨凌夜上了马车，她突然再也不忍心回想杨珞那张苍白憔悴的俊脸，还有昏迷不醒的昭光。

齐怜雪撩起帘子看了看前面那辆马车，那个桀骜不驯的男子，那个睥睨天下的帝王，此刻应该和她一样万分寂寥地坐在华丽的马车中沉思吧……

不知不觉，睡意袭来，她有些困倦地闭上了眼睛，在宽敞的马车一角躺了下来。她在心中安慰自己，一切都会过去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一定，一定会完成自己的使命，一定会回到自己的世界……

梦里，她看到了自己已经过世的母亲，她唇角含笑，慈祥地伸出手拍了拍她，“怜雪，妈妈回来了……”

“妈妈……”齐怜雪怔怔地看着她，缓缓上前，伸出手拥住了她日思夜想的人，即使知道她永远也不会回来了，她依然奢望，能再次感受一分母亲的温暖，她宁愿永远沉醉在这梦中不醒过来，“我好想您……”

“怜雪，妈妈不在的时候，你还好吗？”妈妈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眼中满是温柔之色，时光并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什么痕迹，她依然如生命静止的那一刻一般美丽，忧伤的气息缓缓萦绕在她的周围。

“妈妈……”这一刻，齐怜雪觉得自己好幸福，这个温暖的怀抱多么熟悉，有她喜欢的朴实的香皂气味，有妈妈清新的发香，这样的感觉好真实，真实到让她以为妈妈从来没有离开，她一直在她身边，她们永远都是无忧无虑的母女。

满足地闭上眼，她轻轻说，“我很幸福，妈妈。”

“傻孩子，妈妈不在你一定哭了好久好久吧……”妈妈依然淡淡地微笑着，清瘦白皙的手指箍紧了齐怜雪，“你呀，从小到大都是故作坚强，其实内心里脆弱得很……妈妈最了解你了……”

“妈妈是我最爱的人，我不想离开您……”她安静地闭着眼睛，享受着妈妈怀抱的温暖，这个久违的怀抱，她盼望了无数次的怀抱……

“答应我，以后要永远笑，好不好？”妈妈突然轻轻松开了拥着她的手，身体变得透明，好像就要消逝了一般，“不管怎样……”

“妈妈！”齐怜雪伸出手想要抓住妈妈飘渺的身体，手指却直直地穿了过去，如同站在那里的只不过是空气而已，“妈妈……您又要离开我了！”

“怜雪，不要哭……”妈妈看到她眼中的泪，微微皱了皱眉头，“否则我会不开心……”

话音刚落，她的身体就逐渐消散了，只剩下若有似无的声音在她耳旁飘扬，“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要笑……都要笑着面对……”

“妈妈……”齐怜雪忍住了眼中的泪，跪在了那一片仿佛要把她吞噬的黑暗中，紧紧抱住颤抖的双臂，“我答应您……我答应您……”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心情逐渐平复下来，她自那一片黑暗中缓缓站起，“妈妈，我会永远笑着。”

她对着妈妈消失的方向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而此时此刻，躺在马车中的齐怜雪脸上，也赫然浮现出一个幸福而温暖的微笑。

天地间一片寂静，仿佛只剩下了“嗒嗒”的马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