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神情已经不清楚,她甚至在对视那位妇人的时候,眼神都没有焦点。可是着完全无法遏制她的疯狂,抓紧妇人的手臂摇晃,说她的小狗子没了,就死在那个山上。
只不过刹那,孟子宵心口像是被什么给攥紧了一样,压抑感从四面八方挤进他的骨髓里面紧缩。终究受不了起身离开了饭桌。
许酿也赶忙跟在身后,走出了草房。
这个村庄并不富裕,草房建设的很简单,邻里邻间都相互照顾。
并且分外的淳朴,他们走了这一路,过路的人都会向他们打招呼,却让孟子宵心底越来越沉。
他从小生活在阴暗的世界里,接触的世间冷暖是这些平常百姓所接触不到的。
如今看到这些景象,到底是有人蓄意还是碰巧,只是为了挑起他已经被丢弃的良心。
风和煦吹拂,禽畜在面前乱走似乎并不会害怕。离的村口远了,孟子宵挑了个圆石坐下,眼睑低垂不知道想写什么。
许酿在离他三步的时候停了下来。
两人一如当初,却没有再为以后说话而是默默地等待。
直到苍穹渐渐被染上了墨汁,黑得见底宛如露出了不少洒落他们两人四周。
在这个只能瞧见竹林随着风动的夜晚里,安静地只能听见蟋蟀鸣叫。
充满了朝气,又携了份惆怅。
“王爷,您……”话还未说完。
从村子那边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他脸色瞬间严肃起来低头站在一边,以表示他是个奴才的谦卑。
“王爷按照您的吩咐,不日南帝会迫使把公主送去北苍作为质子,以求两国和平邦交。”穿着黑色衣服,袖口上绣着指尖大的梅花案,作为孟子宵死士的标志。并且为了能够认出来,特意在针法上有了少许偏移形成了另外一种走向。
孟子宵听了也只是唇角往上勾了几分,“还有吗?”
“南帝为了表示其诚信,特意选择在这几天之内将公主送走。并且派五万大军随行,以保证安全抵达。”
“南帝这是怕我去劫人。”他回头唇角泛着勾魂慑人地笑容,“还真是比较完全的计策。”
南帝害怕锦儿与他连成一线这个不用多想。
但是他想不透的是梦醉生来此目的,不是为了结交盟友为他成就大业,而是为了锦儿。
可是不管他多么喜欢锦儿,她已经成了他的妻子,而且已经不是完璧之身,命不久矣。
不管是想要锦儿帮他做什么,还是想要锦儿嫁给他,都是不可能。
唯一的可能是,锦儿身上的毒是梦醉生派人下的。而能够帮助他达到这一切的,只有半路中投入裕亲王府上的许酿。
孟子宵不由苦笑,万万没想到自己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竟然放过了身边那最大的隐患。
“密切关注北苍前线的战事,在公主还没有抵达的时候,记得进去散播一些谣言。”他绝对不能让梦醉生那么简单的带走李锦瑟,还是以这样的方式。
“是。”死士一向只听从命令,而不问缘由。
正准备离去,许酿突然大喊一声:“慢着。”他拱手朝着孟子宵,“无论王爷多么喜欢公主,但是这个时候千万不可把公主接回来。”
抬起眼帘瞅了眼孟子宵,似乎没有不满,继续说道:“王妃已死,裕亲王余党也气数已尽,朝堂众人心惊胆颤,百姓民心动摇。此多事之秋正是王爷一展宏图的时机。”
孟子宵饶有兴趣的挑眉,“噢?这么说来,本王也不用去管世子的死活了?”左思右想锦儿会妥协的原因,应该就是那个本应该死去,却没有死去的孩子。
许酿自然也想到,喟叹了声:“王爷!天下女子何其之多,你为何一定要选择这样一名会牵绊你的女人呢?”他想不透,也不明白的声音有点激昂了起来,“只要您揭竿而起,受过您恩惠的人都会响应你的召唤!”
“许酿你可以闭嘴了。”孟子宵牵起了唇角,手指抚摸着身下不平的石面,“本王一直都说过,不想要这个江山。”
“那么王爷,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他眼梢浮现了讥讽,“在属下帮王爷打点这些事情的时候,王爷真的一概不知?”故意顿了顿,继续道:“王爷其实都明白,都了解。只不过不敢面对自己的野心,就为了不敢让公主失望!”
孟子宵低头看着那凹凸不平的石面,有月光穿过他眼前视线,落在他指缝中,突然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
“绿油,不对,应该说微蓝,她怎么样了?”
问完许酿愣了下,他自己也愣了下。
随即自嘲地笑了。
“蓝主子先前去找南帝说想要见你,听见你的死讯后疯了。南帝怜她身世可怜,便把人安置在郊外的院子里,打点了些下人好生照看。”许酿看着他思索,垂眸询问道:“爷,要不要去瞧瞧?”
“不用了。”孟子宵抬头看着冷清的月亮,挥了挥手,“去把能找来的人都找来,我要宣布一个消息。”
他有点狐疑看向孟子宵,心底并不是很信任。他怕他为孟子宵所作的一切,会因为他一句放弃而付诸东流。
“放心,都会按照你所期望的。”孟子宵话语里似乎带有安定心神的力量。
他心里虽然还是有点怀疑,但是还是跟着人一起退下了。
这外面一下子只剩下孟子宵一个人,他都快忘记是什么时候了,他也是一样一个人倚着栏杆坐着,举着琉璃杯看着外面闹腾的街上。好像都与他无关。
阁楼内的调笑妩媚姿态的女人,都引不起他半点兴趣。
就在此时,微蓝仅着了件蔚蓝色地纱衣,裙摆随着她的动作游动周围,精致地眉心中间,点了个花钿。眼梢上扬勾勒出万种风情,瞅见了他,也只是勾起淡漠地笑容点了下头。
孟子宵干脆转过脸去继续看着窗外。
这便是他所记得的,两个人最初想见的景象。
自那时开始,他便每次都坐在那个角落。偶尔能听见微蓝唱曲,偶尔能看见她跳舞。两个人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话,直到他那一次站在雨下淋雨的时候。
微蓝便举着纸伞,笑意盈盈走过来,“公子可需要挡雨?”
他侧首扬起邪魅笑容,“那么姑娘可方便?”
她似乎没有想过孟子宵也能开这样的玩笑,她听过他的名字。
乐善好施的顺亲王,民心所向的顺亲王等等此类称呼。所以她不敢靠近他,不敢辱了他的英明。
只是现在……
他们两人正慢慢的在雨下走,她能清楚的看见他眼角的淡然,他唇角微微勾起的弧度。
“王爷,你为何每次都那么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