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锦瑟想要挣扎,却听见他们又说了句。
“王爷说了,公主如果还想活着生下孩子,就请好好听话。”右边的人容貌略显稚嫩,但是配上冷冰冰的表情,却独具一番风味。
左边那个容貌比较温柔地侍婢怕是觉得这样说不好,忙加了句劝慰,“王爷也只是怕公主倔强起来,这在北仓没什么好处,对跟公主一起来的人,更没什么好处。”
李锦瑟心尖微颤,冷漠睨视那个比较温柔地,“你很聪明。”知道胁迫一个人,最好掐软肋。
“公主秒攒了,奴婢相思,她为千千。”介绍完两人,相思扬起笑容搀扶着李锦瑟,细心地让她靠着自己站立以免不会那么累,“那么不知道公主现在是?”
李锦瑟环视了眼周围,“小世子呢?”
相思朝千千看了眼,千千百般不情愿咒骂了一句,还是回到了船上去。相思见了宽慰道:“此来公主便放心了,先去轿子处吧。”她小心询问李锦瑟意见,声音轻缓低柔不会引起任何人的不快。
李锦瑟只是朝人瞥了眼,便点头应允走向轿子。
她走的很慢,相思也很耐心地不去催促。身后的侍卫也统一的放慢了步伐。
等到走到轿子,相思掀开帘子让李锦瑟坐进去的时,她动作停顿了下。相思叹了声气从后扶着她后背将人推了进去。
里面早已经准备好了金蟒绣金软塌,地上也铺上了狐裘地毯。李锦瑟看似摔进去,实际上也只是感觉触碰了下,没有丝毫疼痛。只是如今李锦瑟身怀身孕,硬是在半空中侧了身体摔下,手肘磕到地面,还是牵起了难忍的疼痛。
“奴婢僭越了。”相思从外面抱着孩子走了进来,顺势扶起李锦瑟坐在软塌上,将孩子递给她。
李锦瑟面色还是有些苍白,久未进食只是喝点粥,加上孕吐非常频繁,吃下去的东西还没有一半,终究还是有点不适。如今她捂着胸口,靠近窗口闭起眼睛,竭力遏制着胸腔里泛起的阵阵反胃的感觉。
相思看了眼,挪过去给李锦瑟抚背让她能够顺畅点。
此时千千也走了进来,只稍看了一眼,眼底蔓延出难以遏制地厌恶掉头就走。
相思叹了口气,语气如同涓涓流水,午后阳光流动着扶过她的心上,“奴婢身份卑微却跟公主同坐轿子,已知罪责难逃,可惜千千还小不懂事,恳请公主不要见怪。”
李锦瑟任由沉默蔓延他们周围。
外面一声娇滴滴地叫唤轿子起了,视线所到之处都在慢慢的改变。
“他曾经说过,他一点都不想要留在这里。”不知为什么,李锦瑟想要说这句话。也许是被相思的声音给蛊惑了,心里久久堆积的乌云,逐渐要被剥开一样。她无法拒绝能够轻松地诱惑,“可是我却哭着抓住他的衣角不准他走。”
相思安静地看着她樱花色的唇瓣启启合合。她长得很美,有种空谷幽兰地娴静,也有种梅花的孤傲。融合在那种倾城的容貌上,化成了淡淡的忧伤布满了她微微勾起的唇角。
她却没有感觉,抬起手似乎是在笔画,“那时候他长得好高,好俊。”脸颊窘迫地红了,侧首看着相思,“却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男子,所有的王孙贵胄都比不上他。”低头用小指抚摸着怀中婴儿吹弹可破的脸颊,苦涩地笑了。
“可是他不快乐,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他都只是笑,笑得让我知道他其实不快乐。我一直在想,是不是如果我没有留下他,他离开了我会比较快乐。可是我受不了。”李锦瑟露出酸涩地笑容,“我自私的,不能容忍他离开我。”
利用他对自己的不舍,利用他对自己的联系,利用他对自己的特别。
祈求他留下。
让他为自己放弃自尊,放弃高傲,放弃所有。
他本来应该能够自由的不受约束,游览大好河山,逍遥一生。没有牵绊没有束缚没有无奈。可是如今,他只能乔装打扮来帮她维系生命。他高傲地自尊,渴望地自由,不过在刹那间变成了一场轻如微风的美梦。
“也许这么多年来,他的悲哀,都是我强加到他身上的。”她垂下头,极力掩饰眼中的脆弱和悔意。
所以她后悔了,她想要挽救。却在最后他真的离开的时候,期待他回头看一眼。
“我好后悔,我好后悔。”李锦瑟再抬起头,眼里没有眼泪,只有无至今的绝望仿佛一个深渊,将她推进去,然后无至今的跌落没有尽头。只能看见黑暗吞噬了她。
“那么公主,如果再来一次,你会选择遇见他吗?”相思保持着温柔地笑容,如同珍贵地曙光打破了李锦瑟眼前的黑暗。
她偏过头看着窗外。
相思安静地等待着,眼中充满了怜惜。从第一眼看到李锦瑟开始,她知道李锦瑟过得很辛苦也很痛苦。因为从李锦瑟的眼中没有残留的幸福,只有无限的绝望。她的神经很紧绷,仿佛只要一个破格的动作就能毁灭她。
活了这么多年,在宫中打滚了这么多年。她自然知道宫中有的是什么,而身为皇家人李锦瑟最开始接触的是什么。但是李锦瑟懂了,知道了,明白了,却无法接受这么残忍的事情。她身体内属于幼年时期的纯真还在固执地挣扎,让她痛苦无措。
其实李锦瑟是明白的,即使再来一次,她也不会让孟子宵离开她。
“子宵哥哥,你要去哪,带我一起走好不好?”李锦瑟拉着孟子宵的腰带环佩伶仃。
孟子宵只是略微拉开她的手,笑得慵懒妖媚。不过十三岁,他身上具备的王者气息已经先露无遗。魅力摄魂的丹凤眼微微上翘,形成妩媚动人的弧度注视着李锦瑟,“不行哦,锦儿,子宵哥哥去的地方很苦很苦,不适合锦儿。”
“锦儿不怕吃苦!”为了能够留住孟子宵,李锦瑟又往上攀爬了几分。却老是滑落下来,眼中已经隐含了些湿意。
孟子宵无奈弯下身体,让李锦瑟能够勾住他的脖子,挂在他身上。双手搂住了怀里小人儿,笑,“那锦儿知道,我又是为何要离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