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无双不甚在乎地道:“那又如何?他不会找到我的。”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他是个聪明的人,怎么可能会猜不到你在什么地方?”暮琉云这般说着,眼底,悄悄划过一抹黯然。
她要走了!
他与她第一次相遇,便知道,他没资格喜欢她。
但是,他一直以来,也只是想悄悄地将她放在心里,隔段时间见她一次,他便十分满足了。
可是,她要走了!想来,她也不会告诉他她的去处……
冷无双蹙眉,看着暮琉云不开心的神情,不由道:“怎么?琉云公子是不舍得我离开吗?”
半开玩笑的话,却使暮琉云呆了呆。
她嘴角的笑,那般轻,轻得如幻觉一般,让人看不真切。
“你……”话,未曾说出来,暮琉云只深深看她一眼,轻轻转过身去,缓步离开。
冷无双不解地看着暮琉云缓步离去。
他那最后一眼,看得很深,却也很浅……
她不明白,他的眼底,似乎溢出一抹浅伤……
这个一向与她谈笑风生的男子,什么时候露出过这种神情?
轻轻摇头,冷无双笑了。
她或许是真的累了,竟连身边的人,都看不清了!
想着,她离开了醉仙楼。
临走时,耳边又响起了清丽琴音。
《清和乐》!
是琉云!
冷无双的步子滞了滞,却很快又继续朝着走,脚步不快亦不慢……
暮琉云静静地坐在二楼的雅阁。
屋里,全是纯白的颜色,独独那古琴之上,系着一根淡粉色丝带,随风而舞……
一袭白衣,宽大的袖袍下,一双修长细腻的手,轻轻地拂弦。
醉人的五官,如梦似幻一般,额前发丝被风轻轻吹起,迷了他的眼,亦乱了他的视线!
街道之上,那个淡粉色衣裙的女子,不急不慢地离去。
风声渐渐大了,她亦渐渐消失不见……
暮琉云微叹:“无双,一路顺风……”
手停,琴音止,暮琉云缓缓走身,关了窗,隔绝了视线,也隔断了心。
一杯酒,被他白玉般的手指轻轻捏起,送入口中,滑入喉间……
冷无双骑着马儿,一路飞驰,只有一个目标——轻烟谷。
这次回去,她只是再看秋歌一眼。
暮琉云的话,提醒了她。
若让叶烨知道她离开,必定会再去轻烟谷搜寻的,那时,若她还在那里,岂不是又要被他带回宫了。
所以,这一次,她已决定,要走,便走得远远的,永远地离开凰羽国。
纵使叶烨有再大的能力,也不能跨出凰羽国,只为寻她。毕竟,他还是皇帝,是一国之君!
这般想着,她更加心急,手中长鞭一甩,马儿嘶鸣一声,撒开马蹄,飞驰而去,荡起阵阵灰尘……
***
叶澜手持银欠长剑,看着前面那一队强盗,他知道,这次,是遇上厉害的角色了。
悄悄转头,他对身旁的副手道:“小五,稍后我先拦着他们,你带上东西快走,越快越好!”
说罢,不待副手回答,他便轻斥一声,用力跃起,挥剑直逼那强盗首领。
那名名叫小五的副手皱着眉头,一声令下,领走了一半人数,带着那镖物,在叶澜长剑的开道之下,终于逃走,抄入一个小径,扬长而去。
叶澜看着小五等人,带着东西安然离去,不由长舒口气。
额间,汗水狂泄,他抬袖一抹,继续挥剑而去。
那些强盗显然有些惧怕叶澜,所以都不与他正面相交,一个个地联起手来,行动起来井井有条。
不一会儿,叶澜这方便只剩下他一人还在苦苦支撑。
看着倒了一地的同门,他不由一阵苦笑,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见黄昏将至,只得继续再撑下去了……
敌人的刀剑,疯一般地朝他砍来。
他躲过了这一刀,却避不过另一剑,不多时,全身上下,便已被刺中数刀……
疼!
撕心般疼!
但是,他一直在坚持着,寻找着机会准备逃走。
然而,那强盗头领却缓缓大笑出声,手里的宽刀,在落日下,仿佛被染上血色,眼神紧紧盯着他,不带一丝情感,冷漠得如同死神一般。
叶澜努力支撑着不让自己倒下。
岂料,膝盖处猛然一痛!
他再也站不住脚,整个人重重地跌倒在地。
手中长剑猛然回旋,弯成半月弧状,准确地刺入那强盗头领的咽喉……
血,化作一道细箭,直溅出半步远!
眼,被血色所迷,眼前景物忽然乱晃起来,叶澜只觉得膝盖以下的地方,再没了一丝知觉,只有膝盖处那剧烈疼痛,使得他整个人微微抽搐……
手,再没一丝力气,连握剑的力气也没有了。
长剑,重重地掉在身旁的地面上,他的身子,重重地倒在地上,膝盖处,血流如柱,染透了衣摆,又在地上汇聚……
双眼合上的那一刻,他忽然浅笑:“无双……”
笑,还挂在唇边,而他,已失去了知觉。
余下的强盗们见叶澜和头领都死了,不由慌成一团,最后哗然散去,此处,忽然寂静下来。
冷冽的北风呼啸而过,呜呜作响,似是在向世人宣读着方才这里所发生的惨烈事件一般,逼人的血腥之气,被风带向远处,地上尘土飞扬,直飘到远处……
一双白玉一般的手,轻轻地捏着毛由,细细地替他擦拭着额头。
叶澜的意识渐渐恢复,除去膝盖间的疼痛之感外,他还清晰地感觉到,一双柔细的手指,不时地触碰到他的肌肤。
努力想要张开眼睛,却只是徒劳。
用力抻出手,紧紧地抓住那只手,口中喃喃道:“无双,无双……是你吗?”
那手微微挣扎几分,最终放弃了挣扎,并未作声,只换另一只手,继续替他擦脸。
应该是她罢?!
叶澜这般想着,却渐渐安心,睡意渐深……
一袭绿衣的姑娘,轻轻地将手从叶澜的手中抽出,小心翼翼地将他的手放在床上,皱着眉,看着他英俊的五官,低声道:“痴情的男人!长得倒挺英挺的。”
说罢,绿衣姑娘轻轻端了脸盆,将毛巾放在脸盆里,轻轻地转身,朝院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