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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章  人为刀俎
作者:武晶淼 时间:2018-05-21 02:18 字数:3240 字

像是做了好几场梦,梦中的我总是在扮演很high的角色:一下子我在灯红酒绿的KTV里大喊大叫,闹得那叫一个歌舞升平;一下子好像我在古代和谁大打出手,打得那人鼻青脸肿……乱七八糟的累得要死,临醒前还记得很清楚,等睁开眼睛咕噜转到处看的时候,却什么都想不起了,好像那些梦都成了碎片。

忽然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荒诞的笑话。

睡得我那是一个舒坦,又好像舒坦过了头,一伸脚才发现自己不小心蹬到趴在床脚睡着了的塔娜。她一惊,见我坐着又一喜,都没管我一个劲地在那“sorry……sorry……”,几个箭步就推开门往外跑,“快……报皇后,阿盖郡主醒了……”

大晕,太现代的梦还未完全回神,居然让我冒出这样离谱的台词!

皇后?我现在在皇后的地方?吓人啊吓人,不知道为什么,想起皇后我就想起《还珠格格》里的歹毒皇后,一会儿她来了,会不会也像电视上那般揪着我耳朵斥责:“苍天有眼,你谁谁谁啊,干嘛吧唧一下晕在大街上,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快把原来的押不芦花还回来”云云,胡思乱想得我那叫一个毛骨悚然。

但是,依稀记得我被人送到这里时候有个温柔的女子声音,通情达理得让人有说不出的舒服的感觉。转念一想,在这后宫之中,如此有支配权力的,那应该是皇后吧?

安啦安啦,那感觉不可能是坏人……

不容我再幻想,肚子“咕……”地一响又打断了,感觉太久没吃东西,又做了一连串累死人的梦,那是真饿啊!

我刚用手摸摸干瘪的肚子,忽听那温柔的女声带着笑意吩咐到:“塔娜,快去御膳房叫厨子做几道清淡的食品,你们郡主两天没吃东西,定是饿慌了。”

“是,皇后娘娘。”塔娜得令退下了。不觉间皇后已经踱入我所在的房间,许是怕吵到我这个“病人”,她还特人性化地免了太监扯着嗓子的通传。无论她是敌是友,最起码现在的小细节总是让我感动的,扬起微笑,好好看着这知心的皇后,雪中送炭饿时送食,真是好人哪!讨好讨好是必须的,忙温柔地垂下睫毛,甜甜地呼了声:“阿盖见过皇后娘娘。”

只见皇后并非穿着电视常有的华服和过多的头饰,仅用浅褐色的袍子和明黄的绣凤腰带彰显身份。墨色的秀发上轻轻挽起斜插着一支薇灵簪。大约三十岁左右,仪态大方,面容清瘦,肌肤晶莹如玉,未施粉黛。见我礼貌的请了安,只是微笑着打了个手势让我免礼。边上的丫头候着她坐过我旁边,我见状忙缩了缩脚。一看好像不必要,那床偌大的空间足足有余,又转是低着头不敢多看也不敢讲话。

“那李春英还算机灵,直接把你送到我这儿。御医虽说了只是中暑没多大碍,但看你还是昏睡了一天半,还是着了急。”说着拉过我的手贴着,皇后手上的扳指也热乎乎的。“本宫答应过你娘会好好照顾你,那李春英送你过来算是有功,日后我也是会赏的。”

皇后几句话说得不紧不慢,看不出有丝毫架子,我只是听着吩咐点头,也没有能说上什么。

“皇后娘娘,午膳到。”

见粥和糕点已经端来,便起身让塔娜招呼我起来,“好好多吃一点,押不芦花可是瘦了。”说完轻拍我小手,我见她转身要走,也顺势弯了腰:“阿盖送皇后娘娘。”

将走到门口,听闻我的送告,她戛然止步,但并未回头,又言:“昨日梁王上奏的事,皇上也是批了的。外面是乱了些,你要的院离宫远了,这段日子你就住我这儿,家里的事我已经交给哈斯打理。”

看着她安排好一切走出房门,我突然感觉有点空空荡荡。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来到封建社会,谁都好像一个提线木偶,似乎就不得不被他人摆布了。这么木愣愣地,又是被塔娜张罗穿衣,然后,吃饭。

想现在的一切,有点不想接受,却已经由不得我了。是不是该安慰自己:过吧,就这么过吧,能多有十年生命我该谢天谢地的人,还矫情个什么呢?

草草吃完东西,坐在凳子上发呆,听背后门外有个苍老的声音响起:“格鲁台奉皇后娘娘懿旨为阿盖郡主诊治。”我嘴唇干干的不想说话,便向塔娜摆摆手,意思是请他进来。塔娜会了意,冲门外一喊:“准了。”

一看格鲁台,花白胡须的老人却俨然一副鹤发童颜的神色,头戴方布帽子,手提一木制药箱,倒像是我心里老医生的样子。隔了雪白的纱隔,他也与药店里的老中医一样,对我望闻问切了一番,例行公事般写了方子,言:“郡主身体已无大碍,气干肃,夏日炎,臣拟了个方子,乃去热消暑之疗效,一日两次服下既可。”

的确并无大碍,甚至连所言都在我意料之中,不禁有些得意,诚心道:“谢格鲁台医师。”

塔娜取了方子,遂送了老医生几步,我看他们都各有事做,不禁感叹无聊,继续发呆。

不一会儿塔娜也把方子送到药房回来了,我才刚好,外面日头依然那么大,皇后叮嘱过,想出去走走肯定是不可能的。我看塔娜也跑得一头汗,顺势倒了杯水邀她坐下聊天,她却一脸受宠若惊的表情,我几次叫她都不敢接过杯子,最后我只得佯怒,轻拍桌子:“好个塔娜,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她才颤巍巍地接过杯子坐在我旁边,小口啜着茶水,也不嫌慢。

“塔娜,以后只有我们在的时候,你就不要和我这么拘束,我心里闷得慌,也没有什么朋友,把你当姐姐看,好么?还有哈斯也是。”我眨巴着眼睛,很诚恳地对她说,没想到她居然一副“这孩子是不是中暑中坏了脑子”的眼神看我。

我看她半晌都不敢回答,便气得够呛,话音里多了几丝恼怒:“该怎么和你说呢?我知道你们对我好,我也想有个知心朋友,我想有真正说话的知心人,你懂吗?”

“回郡主,塔娜懂了。”她还是双手捧杯的紧张样,看来要真正贯彻是需要时间的,也不急于一时,我想了想,便了了心。

杵着脑袋看窗外,太阳暖暖很耀眼,心头一热,自然而然想起那个同样温暖的男子,又问:“我睡着这两天,孟恩少爷知道不?”

“既是李春英送的郡主,孟恩少爷应是知道的,”塔娜说完又啜了一口茶水,似是想起,接着言:“刚才在外面听言,皇后娘娘已经差人到郡主府上取常用的物件来,把这霁雪阁给郡主住。”

这样一来,皇后等于已经召告所有人我已经搬家了,以后饮食起居都在皇宫里,不知道我应该激动还是应该紧张。嗯?刚才塔娜说什么那高丽人送的我,为什么孟恩就一定知道,他们什么关系啊?而且,为什么这好几天了也没见孟恩来探望我?

我自知现在也从塔娜这里套不出什么话题,连丫头都想当然的问题我再问,就真像中暑中傻了,想想也罢。那天李春英看我没戴镯子那般惊奇,只怪我大马虎坏了小阿盖的东西,自感亏欠,又小心翼翼问塔娜:“那白镯子被我砸碎了,那……我不是该和恭愍王道歉……”

我怕事情严重,故意装无辜,越说越像,愣是还装得眼泪汪汪。塔娜见状吓得手足无措,又是找绢子,又是东一句,西又冒出一句的安慰我,大意是说镯子碎了也是我的无心之过,现在那什么恭愍王也应该回高丽管他的国去了,暂时也没人追究我。我听了心里偷笑,这么一演,还蹭出不少信息,可喜可贺。看来那恭愍王好像是高丽国的王,电视里演、书上说,高丽一直向中国的朝廷称臣,还真如此。好在是他向元称臣,我又是藩王的女儿,他应该不会有什么好说的;退一万步说,他现在回去了,在我到云南之前应该不会再来吧所以,就没人怪罪我啦,哈哈。

我正把自己的小如意算盘打得哗啦作响,就听见门外一声公鸭嗓:“传……”,吓得塔娜赶快从椅子上起来,一边站好,还不忘把给我擦泪的绢子收好。我心说今天怎么这么热闹,门外老是这事那事的,难道宫中生活就如此烦人,不耐烦地也站起身开门。那公鸭嗓又继续:

“传巴匝拉瓦尔女,阿盖郡主……”

我先是学电视上的女子行礼般福了个身,又想那是不是满族才有的礼仪,接旨通用的好像是要下跪,又赶紧收住那个福了一半的礼,双腿下跪听旨。

“传巴匝拉瓦尔女,阿盖郡主……”公鸭嗓再念一次,见我已跪好,才继续道:“传巴匝拉瓦尔女,阿盖郡主今日与宴,钦此。”

没头没尾丢下这么一句,什么概念?来不及多想,跪着的我赶快弯腰一叩,“阿盖谢主龙恩。”那来人收了手中的旨,抬手让塔娜扶我,示意请起,道:“皇上听闻前几日郡主中暑,几次叮嘱让郡主好生休息,聚晚宴一来是庆捷报,二也是欢迎郡主入宫小住。皇上还差了奴才,这就告辞。”

“送公公。”我也客套一番,心里却又开始忐忑——这千不想万不想的事还是来了,离吃晚饭应该不过五个时辰,等见了皇帝和满朝文武时,我该怎么演好蒙古第一的押不芦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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