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这个男子我不认识,可是他的眼神,那冷酷中透着一丝丝悲凉的眼神,却在我脑海中深深印下印记。
在我中剑的那一刻,眼神中浮现出一丝不舍。
在我倒下的那一刻,眼神里透漏出一丝怜爱。
也许,正是因为他并不像表面上那样冷酷,我才可以从这位东越国最年轻有为的将军剑下,苟活了下来。
可是,当他站在我面前,静静地看着我,我还是有些害怕:“你,你不是来,杀我的吧?圣姑都说了,我是很重要的人,你,你别乱来啊!那,那个谁!早知道就先把她名字起好……那个丫鬟,你快去叫圣姑来救我,晚了就来不及了!”
仓蓝将军看着慌乱的我,嘴角竟扯住一丝笑意,然后,鞠身行礼:“姑娘莫怕,仓蓝今日是来负荆请罪的,怎敢再伤姑娘分毫?”
“请罪?”我看着他,他眼睛里的冷酷少了大半:“那日因不知姑娘来历,只想着保护太子,不成想伤了姑娘,幸而姑娘安然无恙,不然,末将怕是要背上鲁莽害国的罪名。”
他的脸上有了笑意,总的来看却还是冷冷的。明明是如此年轻的年纪,却不知心里有着怎样的苦楚,如此的隐忍克己。
他从身后拿出只精美的盒子来:“这是末将家乡盛名的‘莫沉香’,是难得的好茶,今日送于姑娘,还希望姑娘不要嫌弃。”
“这‘莫沉香’可是知名的好茶,太子殿下每次嘴馋,向将军要,将军都说没有,如今来献给姑娘,我向太子殿下告状去!”丫鬟笑着闭了门,打趣道。
仓蓝轻笑一声,脸上还是冷冷的:“都说太子殿下为人宽厚,现在看来不假,就连你们这些下人也是如此的不懂规矩。刚才逼着姑娘给你起名字,如今又来开我的玩笑,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话说的虽重,却没有生气的意思。
我揉了揉脑袋,忙起身接过盒子:“那个,其实,也不能怪你……你也不是故意的……”我看着怀里包装精美的盒子,忘了跟他生气。仓蓝一笑,鞠身行礼,我转向那个调皮的丫鬟,皱着眉,“至于你,我现在就想个名字,省得你闹腾。”
人家小说里面女子的名字都那么好听,什么浣碧啊,什么流朱啊,什么槿汐啊,可我脑袋里面实在是没有那根筋,那小丫头乐呵呵的仰着脸,在我面前晃来晃去。
卖萌也没有这么卖的。
“罢了,你就叫小萌吧!”我撑起额头,随便想了个名字大发了她。小萌得了宝一样,乐呵呵的谢了恩,转身拿点心去了。
屋里只剩下我和仓蓝两个人,不自觉的安静了下来。他淡淡的笑着在桌边坐下,抬手将剑放在桌上。
“啪!”的一声,我被落剑的声音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想还是安全起见,一边面对着他,一边用余光偷偷瞄着四周,看看有没有什么防身之物。
“姑娘放心,我不会乱来的。”暗淡的烛光里,苍蓝的脸上蒙着一大片的阴影,我看不清楚他说这句话时的表情,可是那语气里,透着一丝丝的无奈。
我捶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觉得自己的小心有些多余,便笑盈盈的坐在他身侧,双手合十的道着歉:“不好意思,主要是你上次那一剑把我吓住了。”
他侧了头,可能觉得我的手势有些奇怪,也没多问,只是摇了摇头。
不多说话,才是他的性格吧。
我们俩坐在桌边,一时间寂静无声,我不知该说什么,他本来也是沉默寡言的人,小萌上了茶,默默地退了下去。
默默。
默默。
“啊,天色不早了,仓蓝还是先退下了,免得影响姑娘休息。”仓蓝起身,扬起尴尬的笑脸。
“好啊好啊,将军慢走,明天见!”如释重负,我也起身,还了仓蓝的礼,微笑着送他出门,门外,小萌憋着笑,冲着仓蓝福了一福,随我进门,还没等她把门关严,就听得“扑哧”一声笑喷的声音。
“笑什么?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我鄙视的看了小萌一眼,心想这个丫鬟还真的不像宫斗小说里面那么乖巧,便也不客气的挥了挥手,“把这茶叶收起来吧,咱们也洗洗睡。”
“阿九姑娘还没有回来呢!”小萌一边帮我把床收拾好,一边歪着脑袋提醒我。
“哦,对哦,‘小龙女’还没回来,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
“您真的要把这么大一件事交给一个小丫头么?”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我相信她。”
“我担心的是,她年纪太小,情窦初开。”
梦中,两个人的交谈朦朦胧胧的传入耳中,却听得不真切,我努力辨认,仿佛是一位老人在和一位年轻女子在交谈。
只从声音来辨别,就觉得那女子一定是美轮美奂。
继续偷听,那位女子又说道:“这枣泥的点心不知道甜不甜腻,还有那桂花羹,看着色泽不大好。”
咦?怎么开始说吃的了?难道她们开饭了?
“哎呀,主人,不要太挑剔了,我看着还好啊。”一个稚嫩的声音传来。
咦?怎么又多了一个娃?而且,声音我听着还好熟悉,一股香味飘来,香甜诱人,引得我不自觉的咽了一口口水,这个梦做的好真实啊,连食物的香味都让人难以自拔。
“哈哈,小陌姑娘睡觉都流口水了!阿九阿九,快来看!”
耳边响起小萌的笑声,我一下子就醒了。
原来不是做梦啊,绒儿在桌边,一道道摆着精美的糕点,阿九听了小萌的召唤,抿着嘴直起身子,嗔道:“没大没小,看我怎么向太子殿下告你的状!”
趁小萌向阿九做鬼脸的空当,我赶紧顺手擦了一下嘴角的口水,真没出息,做个梦也能流口水!
阿九冲着门外轻喝:“进来吧!”,一群宫娥手捧着托盘依次进了门来,阿九笑着向我解释:“仓蓝将军将姑娘的衣服……罢了,不提不提,太子殿下吩咐织坊,连夜赶制了几套衣服,让姑娘试试,时间紧迫,也没有问姑娘的喜好,待姑娘先试了,有什么问题再让他们改!”
我这才意识到我从昨天到现在满大街晃悠,穿的是他们这个朝代所谓的内衣。我一直把衣服这件事情忽略了。
“咳咳,阿九,仓将军是差点把我杀了,跟我的衣服没太大关系,你关键的地方断掉,太容易让人误解。”我从床上下来,细细端详起在我面前一字排开的宫娥们手中端着的衣衫。
那些衣服,薄如纱,轻如翼,我随手提起一件淡紫色的纱裙,轻轻一抖,指尖穿袖而过,腰带盈盈束起,长发飘洒,衣摆翩跹。
“恩,这件衣服果然适合陌姑娘穿,太子的眼光真好,陌姑娘的身段和咱们兮冉公主的几乎一模一样呢!”绒儿停了手中的活计,歪着脑袋踮着脚从人群中找个空隙看。
“兮冉公主,谁啊?”一听有人夸奖,我有些飘飘然,脚步轻盈的跳到镜子面前,左照右照,镜子里的自己变得仙味十足,如果收起脸上玩闹的表情,还真像这个时代的大家闺秀呢。
“啊,没谁,绒儿胡说呢!”阿九绕过丫鬟们,笑着上下打量,“小陌姑娘,这衣服您穿着真好看!这还有淡青色的,来,也穿上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