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鸿国鹤城,城隍面里人来人往,相士看了看手中的签文,转向眼前的两位姑娘,嘴角勾起一抹的笑意问:“不知姑娘求的是什么?”红芜芯还没回答,身后的丫鬟迫不及待说:“姻缘!”红芜芯挑起眼眉向后冷瞟了她一眼,现在的丫鬟越来越猖獗了,都怪自己把她给宠坏了!
“嗯,”相士抚了抚须喜笑道,“姑娘红鸾星蠢蠢欲动,姻缘近了。”
“真的吗?”丫鬟满脸激动地问,“是哪家公子?家势如何?人品、风度如何?多大了?高堂还健在吗?”
“此人器宇轩昂,鹤立鸡群,非池中物!”相士眉毛上挑看向红芜芯郑重低念,“爱他不易,家族的势力可能让你们的感情充满挫折,姑娘可要好好把握这段姻缘,否则你会孤独终老。”
“那要怎样才能把握住?他的家族也很厉害吗?他该不会也是三妻四妾的吧?”丫鬟没有一皱满脸急切地坐下来问。红芜芯硬被她挤了开去,唉!真不知道这是为谁求的姻缘?公主不急倒急死了丫鬟!
“天机不可泄漏。”相士洋洋得意地抚了抚须,然后拿出一个镂空的锁牌挂饰递给红芜芯说,“姑娘,带上姻缘锁,它第一个勾到的人,就是你未来的夫君!”
“哟,本小姐的姻缘还用勾的?”红芜芯可总算冒出一句话来了,她不以为然地看了一眼蓝天,灵澈的双眸浮上一丝厌恶,再垂下眼帘转身边走边说,“秋心,时辰到了,该上船了。”
“九小姐,等等我!”丫鬟秋心忙站起来,摸出一锭碎银放到桌子上,然后夺过相士手里的姻缘锁急步追去。
“九小姐,你的姻缘锁!”秋心追在红芜芯后面急切地喊,她喘着急气眸色谨慎提醒,“相士说了,这段姻缘对你很重要,一个不留神你就可能孤独终老!”
“嗬!”红芜芯冷哼一声,指尖轻甩束在腰上的纤绳,轻盈迈步沿着阶梯往下走,樱红的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意,“我从小立志,到了十八岁生辰那天便自杀身亡,人都死了,又何谈孤独终老?如果相士的话可信,我红芜芯还能在红家呆下去吗?”
“九小姐,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秋心仓急地跑上来,踉跄追在她的身侧往她的束腰带上给她挂上姻缘锁。
“我不稀罕这破玩意!”红芜芯吸了一口闷气,随手摘下腰间的姻缘锁随手一掷便急步向下走去。
“哎。”秋心张望了一下阶梯下边的林子,又一脸无奈地摇摇头跟去。
“吖!”闲坐在溪边的男子低吟了一声,他把手往后脑勺一摸,有点湿润的疼痛感。
“谁?”守在一旁的阿福子扬起双拳谨慎扫视,看见被微风吹动的枝叶,憨实的眼里霎时泛上一抹寒栗的亮光。
“别大惊小怪。”邵亦寒淡若地道了句,谨慎的眸色暗暗扫视了一下周围的草丛,他看了看手心的血然后扭头向后看了看,摸起掉落在地上的姻缘锁,俊冷的眉头轻微一皱,然后站起来转手走去。
“主子,你头上的伤有大碍吗?”阿福子跟在后面急切地问,“被太妃知道了可就麻烦了!”
“你这是在警告我?”邵亦寒止住脚步流转眼眸向后,锋冷得深眸里扬起一丝淡漠的不悦,阿福子忙低下头不语。邵亦寒紧握住手中的姻缘锁,强制压住心中的愤懑,良久,揪紧的眉心舒展开来,他又带着一脸淡漠向前走去。
来到闹市,邵亦寒登上高楼,贪杯倚楼眺望,一阵清幽的琴音幽婉转来打破了他的沉思,他疑惑地往繁华的大街扫视而却,在这喧闹庸俗的地方,竟有如此荡涤人心的琴音?最后,他寻视的目光落到一座停泊在河边的豪华高船上。
传出琴音的是大船第二层的船头,一抹烟紫色的倩影立坐在微风中,纤指轻柔地拂过琴弦,一阵阵清宁的乐声从她拨动的纤指下跳出。邵亦寒久久凝视着她的倩影,一直在等待她回眸,他似乎从来没试过对一个女子的面貌如此好奇。
一曲下来,船舱走来两个形似丫鬟的女子走来把那抚琴的姑娘扶起,邵亦寒盎动的双目一眨也不眨地等待,女子嫣然回眸,却是挂着一抹烟紫色的脸纱,将那绝世容颜隐藏了起来,轻盈迈步间,举止温文恬雅,不知是哪户千金小姐?她忽而停了一下脚步,扬眸看向蔚蓝的天空,忧伤的眼眸更添一阵失落,屈屈难舒之情撩于轻皱的柳眉,她又黯然神伤地垂下眼眸走进船舱里去。
“你是谁?”倚站在楼阁的邵亦寒禁不住问了一声,明知道遥在船上的伊人无法听见,但是他还是禁不住问了出来,虽然有些朦胧,但是他还是看见她那欲痛难舒、愁眉深锁的神情,很心痛、很疼惜,很想将她抱在怀里,怦动的心蠢蠢欲动。
若果她真的在自己的面前,恐怕他真的会情不自禁冲上去将她抱入怀中!邵亦寒霎时一愣,自己竟有如此轻浮的想法,他也被自己对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竟如此着迷的心态吓了一跳。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他的世界从来不会纠结在女儿情长里面!
“主子,太妃派人来吹促了。”阿福子走到他的身后恭谨地提醒。
“这艘船是哪家的?”邵亦寒的目光还没转移回来,他心里还有点疑惑,这船的规格可是皇家中人才能使用的规格,若是一般人家,必定要遭殃。
“嗯……”阿福子走到凭栏边眺望一下,憨实的脸上挂上一丝严谨笑意说,“这是兖州红家的船,红家是兖州的贵族高户,他们家族地位显赫、门户甚严,就连咱们皇上也定期派人问候红老太爷, 生怕怠慢了他们。每年朝贡,皇上定必派人将部分贡品送往红家,以示关切之意。”
“噢?”邵亦寒淡若地应了声然后拂袖转身走去道, “回府吧,别让太妃等急了。”阿福子听见他这句话,悬在心里的大石头可落地了,他抹了抹额忙跟着他走去。
未时,红芜芯匆忙往码头赶去,还一边用手揉抹沾在脸上的汗珠,一边向着正要起航的大船吆喝:“等等!我还没上船了!兰姑!等一下!”眼看着大船就要驶动,红芜芯顾不及喘急三步作一步跑向码头,不停地向站在船边的中年妇女招手,“赶上了!”红芜芯喘着急气停下脚步,才刚要迈步上船,守在桥板两边的彪形大汉一步跨前将她拦截下来。
“兰姑,这是做什么?我还赶着上船了!”红芜芯摸着脸颊上的冷汗急切地说。
“九小姐……”被称作兰姑的中年妇女迈步上前,她的头发全盘在头上,衣着雍华高贵,比一般的下人显得与别不同,一张素脸异常淡漠,双手交叠在身前,步履沉稳,语气缓慢严谨解释:“过时不候,这是红家一贯的规矩,所以,请你自行回兖州。”
语气极度平淡,完全罔顾红芜芯欲哭无泪的表情,兰姑说完便转身欲走,迈了两步,她又扭头恭谨严肃提醒:“九小姐,奴婢还须提醒你一句,五天后,老太爷摆大寿,你可千万别再错过时辰,红家的家法可不是一般人能随便尝试。”
“……”红芜芯打了一个寒战之后完全呆住了,眼睁睁地看着一架庞然大物从自己的眼眸底下离去,扬起的五指僵愣的半空,“你们的红家九小姐还没上船,你们竟然无情离开!”这一句话卡在她的喉咙,却怎么也咆哮不出来,红家的规矩是什么,她比谁都清楚,没有人跟你谈感情,从来就只有“规矩”二字!
“九小姐……”这时秋心才气喘吁吁赶上来,她扫视了一下空荡荡的码头顿时睁大双瞳惊愕地问,“船呢?红家的船呢?”她又抓着红芜芯的手臂急切地问,“船呢?九小姐,我们没有来错码头吗?”
“秋心……”红芜芯低下头合上双眼平淡地问了句,“距离我十八岁生辰还有多少日子?”
“嗯……”秋心低头数了数手指再仰起头微笑说,“还有两年零三个月!”
两年零三个月?很好!我红芜芯就再忍你们两年零三个月!红芜芯在心里愤懑低念了三句话,她又一脸泄气地说:“赶紧想办法回兖州,五日之内必须赶回去,否则又要被老头子责罚了!”
“自行回去?我没银两了!”秋心突然冒出一句,红芜芯停下脚步委屈地冷笑一声,秋心咬了咬唇试探着问,“九小姐……你也没有银两吗?”红芜芯沉下脸回过头瞪了她一眼,秋心弯起唇角苦笑说:“红家规矩,主子不得带银两在身,以免让铜臭之气影响气质。”
“什么破气质,我从来就不觉得红家的千金小姐有多少气质!”红芜芯忿忿地喘了一口气,又叹了一口气说,“爬回去吧,你认识路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