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楚住在驿馆。他没有插手这件事,不过算是有些眉目了。使节馆这把火,根本就是自家人烧自家人!世子怎么会是那种人呢?只是,战争会爆发吗?他现在要去一趟玢王府。
沙华院。长长的走廊,他不知不觉中加快了步伐,后边的随从都快跟不上了。他跳过扶栏,终于进了这院子。
“现在两国关系紧张,知儿你……”
“三殿下要叛国吗?”
成楚躲进了假山背后。又探出头去看那两人。康桓知背对着他,而另一个居然是……
封冠年!那家伙!
“谁?”那个男子敏锐地察觉到了成楚的到来,他正打算去假山找,没想到有人跳了下来。
“在下空空大盗,前来谒见知小姐。”是个老头。
“三殿下不喜欢侵占别人的私事吧?”康桓知含蓄地下了“逐客令”。
“我走了谁保护你?”他折回来。
“三殿下多操心了,有人保护的。”康桓知向他行了个礼。然后望向假山,以及扶栏后的随从。
封冠年转过身望去,天哪,从假山后走出来的人,不就是那个可恶的成楚吗?
“见过三皇子。”康桓知含笑向他行了一礼。
“哼!”封冠年又被气走了。一路上,他难过。他没有权力,所以调不动很多的人去注意着知小姐,他甚至以为知儿是一个孤女,不知道她的身世。所以他根本不知道成楚与知儿……好啊,你成楚利用我!知儿也是这般趋炎附势吗?他气愤地回到药馆,一语不发就去练功了。
顾老惊讶地看着主子:早饭还没吃呢!
可他已经气饱了。
而在沙华院,成楚大方地坐在石桌旁,询问着空空。康桓知坐在他对面,侧着身子看着空空。空空跪在地上,说:“草民是与诸葛宁先生同门的师兄,所以才来找知小姐。希望知小姐能把草民引荐给三皇子去对付安国。”
他已经想清楚了,此次南安恶站势在比行,因为那些心气高的安国大汉不会就此罢手的。与其遗臭万年,还不如戴罪立功。
成楚笑了。随后说:“准!”
“你可以凭借那玉佩去驿馆找三皇子。”康桓知发话了。
空空愣住了。玉佩?玉佩!他马上从怀里掏出来。随后马上叩头谢恩:“多谢知小姐!”是小姐安排的啊!
“是我师父安排的。他说,你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要三皇子好好栽培。”康桓知说。
“原来三皇子捉拿老朽是这原因啊!”空空一时欢喜欲狂。
这哪是这个原因!是你看风向变了才这样说的吧!成楚心里这样想,嘴上却说:“此次要好好干!”然后将空空扶起来。
“多谢三皇子,多谢三皇子!”可是他又跪下了。
成楚说:“那请先回吧。”空空欢喜地离去。一边还感叹着,还是三皇子好啊!那个太子就知道领功!
至于太子,他在听说使节馆被成子兢一把火烧了后,收拾行囊一溜烟跑了!这种“功”他可领不起啊!
“怎么样?名利双收!”康桓知向他挑了挑眉。
“当然好啊!”他转过身来,面对着她,“知儿就是不愿告诉我整个计划。”
“隔墙总是有耳,我一个人知道的好。”康桓知说。
“那么,我要去横扫沙场了!”
“但愿能凯旋归来!”康桓知微笑着。
“算算日子,也快中秋了。”成楚的语气泛着淡淡的哀愁。
“关于那位贵客,要以不变应万变。”康桓知总是不喜欢接别人的话。
“他似乎,总是能利用别人设的局。”成楚眯起眼,望向远方。
“叫你的随从去院门口守着吧。”康桓知站起来,和他并肩而立。
知儿都……长这么高了。成楚微微一怔,随即命那些随从都下去。他环顾四周,才发现这走廊横亘了一条河。怪不得这么长!整个院子里有好几座假山,呈半包围了中心。而且大都。连在了一起。
难怪刚开始看不到院子里的情况,原来是都被这些假山挡住了啊!
“对那条河感兴趣吗?”康桓知突然发话。
“真是条安静的河,而且还有点……隐蔽。”成楚以前都没注意到。没办法,杂草太多了,好不容易打扫了些。
“那条河,通向……”康桓知却踮起脚尖,附在他耳旁说:“夙幽那儿。”
成楚呆住了。
那是他深爱的人啊!
“这是一条很长的河,属于护城河的支流,这一段是人工开凿的,接通了城郊外的一条河流。逆流而上,便可到达。”康桓知已经步入草丛中了。
“怎么不命人拔掉。”成楚跟了过去,一边还埋怨道。
“还不想让人知道这条河。”的确,高高的杂草丛可以挡住人们的视线。她从假山间挤了过去。
成楚为难了。这么窄,一个大老爷们……他只好从左边的假山上翻了过去。眼前出现一堵墙,最左是道拱门,右边部分与假山紧挨着。跨过这道门槛,再走几步便到了那条河流前。可突然发现康桓知停步在门槛,她偏着头去看那堵墙,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他轻轻唤了她一声:“知儿。”
康桓知转过头,抬脚跨过门槛。她自己也奇怪,自己在那停住干什么?
他们走了几步,看见成楚的随从在河对岸走廊的尽头那儿远远地向他们行了一礼。成楚微微一笑,然后看这条河的两头。
“往东是后花园,往西是府外。”康桓知介绍道。
成楚不由自主地把头向左转。而康桓知淡淡的笑容,可别人始终猜不透她心里在想些什么。其实她在想,爱情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魔力呢?爱情到底算个什么东西?还好自己没接触。
可是,在她心里又有了一个局。
何左仙知道后毫不犹豫派兵去贺州,同时还秘密派人去南疆。
南疆是南姬通往安国的关口,由康展鹏把守。何左仙的人混入了关内,随后在夜晚时潜入了各家院子。第二天,人们陆陆续续患上了同一种病。一时间,人们挤爆了医馆。康展鹏很是着急,他马上展开调查,却发现了几具服毒而死的死士尸体。他为了不让人们引起恐慌,亲自到下面去视察,结果……
“你说什么?康大将军得了瘟疫,死了?”成尊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探子。他驰骋沙场数月,嘴边竟长了些胡茬茬。不过,这显得他更成熟。
“回大皇子的话,大将军的尸体按照他的遗嘱应进行火化……”探子的话还没完,已有一身影飞跃而出。大将军,自是康展鹏。
“康将军!”成尊定睛一看,是帮助他平虎口的康展程!他策马向北方南疆而去(南疆之所以叫南疆,是因为是南姬的疆土)。成尊欲命人阻拦他,没料有人劝住了成尊:“大皇子,兄弟情谊重,应当以去贺州与诸葛先生会合为重!希望大皇子能理解康将军。”此人是成尊一位谋士,叫做章政清,年二十,少年老成,稳重有余。
“的确如此。出几个人来一路护送康将军!”成尊扬声道。
这是平息虎口之乱的大皇子率众去贺州会合时的事,恰好听到了康展鹏的噩耗。接着又有人传信来了——成尊一看信封,原来是三弟成楚写给他的信。他高兴地打开,只见一行行娟秀的字。这哪里是老三的字迹!一看落款:知儿!他仔细斟酌了一会,随即说:“回虎口与诸葛勤将军会面。”
众人不解。成尊便笑着给他们解释了一通,他们这才同意折回去。虽然,再走一两天就可以到达贺州了。
三个时辰前。沙华院书房只有成楚与康桓知二人。一个在看,一个在写。
“收到捷报了?”康桓知一边写她的字,一边漫不经心地问。
“是,而且后天早晨可以抵达……”成楚顿时有些高兴了。这样,胜算又多了几分。
“不!”康桓知加重了声音,却不高。随后展开一张信纸,在上面流利地写下。大意是说,封子倓已经招了何氏的人进了南姬,贺州是个危险地带,而且是暗处里玩小动作。与其到贺州来白白送死,玩个各个击破,不如退回虎口,防止被昌佑反噬一把,毕竟昌佑没有元气大伤。
“今天务必送到!”康桓知把信交给成楚。成楚看了看,觉得有理,于是放在信封里,在信纸上签上自己的笔迹,随后封口,交给自己的心腹去办了。于是有了前面那一出。至于然后——“那南疆瘟疫一事……”成楚讪讪地开口。“远水救不了近火。”康桓知面无表情。那也是她的爹!素未谋面,自己却期待了很久的亲情。现在却……但是,自己不能慌!一定是哪里出现了纰漏……
成楚看着她有意无意地写着,索性到她身后的书架上找些书看。突然听她发问:“你什么时候知道我的身份的?”
“和她的第一次合作。”那次念儿的事件。“怎么发现的?”
“手头传来的小道消息,以及你的模样与眉心的红痣。”成楚就站在她身后,距离很近。可多方仍然稳重如泰山,一笔一画……
“既然你能发现,那么其他人也能发现。比如说,玢王爷;再比如说,封太子。”康桓知的声音很细很轻。
“如果这时候拿你父亲开刀……”成楚暗自思忖着。
“醉翁之意不在酒。”康桓知冷冷道,双眼寒光一闪即逝。成楚还是看到了。他嘴角上扬,心想:这个人是不甘久居人下的,只有让她真正成为……
康桓知只觉得有人搂住了自己,于是条件反射挣扎。随即想到什么,便放弃了。
“怎么那么瘦巴巴的。”他轻轻咬住她的耳边,说。
康桓知皱眉。耳边痒痒的,还有湿润的感觉……真恶心!她最讨厌这种暧昧了,偏偏自己不能离开对方的权力。
的确,只有三皇子与她有共同敌人,彼此了解对方的情况,有着同样悲惨的命运。她不想让师父或父亲趟这浑水。
成楚满意地笑了笑。对方只能忍,说明现在还能受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