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的院子倒是烧的一干二净了,那熊熊大火就像夫人对香兰沁的恨一样,县令与夫人几乎不敢靠近,只得任凭大火蔓延。大火熄灭时,已经天亮了。
“啊啊啊啊……”夫人看着这被摧毁的一切,瘫坐在地上痛哭,几乎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而县令,如同五雷轰顶一般,几乎昏厥过去。
“给我查!给我查!”他被气的浑身发抖。若是让他知道罪魁祸首,一定要把他大卸八块。
“知儿这么急着找我来所谓何事?”成楚一身月白色的衣服,几步就来到康桓知面前。天刚蒙蒙亮,康桓知的眼睛放在淼淼烟波上,身子轻轻靠着亭柱。
“抓人。”
“哦?”成楚有点奇怪了。难道康桓知没有人手吗?难道说,要那个老头出马?
“你是支持太子呢,还是支持五皇子?”康桓知这么一问,成楚有点明白了。
“你是说,我要抓的那个人,跟蒋二公子有关?”谁不知道成孝祉因为蒋颢一事被气成什么样了,如果这时候把凶手揪了出来……成楚的双眼眯了起来。
“你发现了凶手的踪影?”成楚又问。
“当然与太子后面的人有关。”康桓知正了正身子,准备再说一句话就走,“我的直觉告诉我那个人很强,不得不让我师伯出马。而且,那个人利用了县令一家,不知道还会不会伤害我师父……”
“这火,烧到后院来了。”成楚轻轻笑到。
“三皇子告辞。”康桓知微微一福。
“该准备的一定要准备好。”成楚低声道,“那我现在就去找那老头了!”
当然要准备好了!康桓知有多想把那凶手揪出来。随即,她慢慢走着回自己厢房。
成楚回头看了眼那单薄的身影,有一种想保护她的冲动。但他还是控制住了,走进那轻纱似的薄雾中。
康桓知没有想到的是,在回去是路上,看见了康许军。他坐在沾露水的假山上,一个人喝着闷酒。袍子被露水打湿,他似乎都不怎么在意。
“知儿见过康公子。”康桓知上前福了福身子。
“知儿啊!”康许军虽然喝多了酒,但从假山上跳下来身子还是很灵活。他微微眯着眼打量着康桓知,一身墨蓝色的裙子,没有如往常一样蒙面纱。奇了。
“大清早喝多了酒伤身子。”康桓知柔声道,眼睛却盯着他手中的酒葫芦。
“知儿,”康许军扔掉了手中的酒葫芦,“我有个妹妹,刚出生几个月就被送到乡下去了,后来听我母亲说她死了。你想,如果她还活着,应该也和你一样大了吧,而且……”他顿了顿,手却不由自主轻轻蹭着她的脸蛋。
“公子。”康桓知试图出声止住他的动作。
“会和你一样漂亮。”康许军放下手,叹了口气,“她叫桓知,卢姨娘常常叫她知儿。而我呢,也这样叫她。她刚生下来的时候……”这时,他却没有接下话来。仿佛在说一件很恐怖的事情,他停在空中的手颤了颤。
“发生了什么?”康桓知直觉是一件不好的事情。
“没有什么。”康许军的手又重重落下。那是十年前属于瑞姬城的秘密,怎么可以告诉她呢?
一定是不祥的事情!康桓知蹙眉。不过既然人家不愿意说,那就不要再问了。将来有的是机会。
“你,和姨娘长的真像啊!”每当想起卢姨娘,他就会泛起微微的笑容。那笑容甚至让人捉摸不透,若即若离。
“哪个姨娘?”康桓知还是要明知故问。
“呵,知儿没有必要知道了。”康许军淡淡地说。
还有事要处理!思及此,康桓知对他微微一福,道:“知儿告退。”
康许军挥了挥手,示意她离开。然后,不管假山附近那些酒葫芦,自顾自跌跌撞撞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康桓知看着他摇摇晃晃的样子,不免有些担心。唉,是因为他记得卢灵,还是因为他拉过自己小手呢?或者两者皆是吧。虽然康许军也是齐玫菲生的,可是康桓知直觉他并不坏呢!
“小姐,可算找着你了!”傅雪一路急急忙忙小跑过来。
“怎么了?”康桓知皱眉,难道已经开始了?
“香姨娘被捕快抓走了,说是她院子里有个男人,还有,先生也被他们抓走了!”
“什么?”动作居然这么快,楚矜前,看来你的人都很好啊!
“小姐,那个红红她把你桌上的信封拿走了。”傅雪看着康桓知深黑的眼睛,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康桓知的目光却移到那摇摇晃晃的身影上,道:“你去看着那个康公子,就说是小姐看见他喝多了,才让你去看着,免得他闯了什么祸来。”
傅雪惊讶极了:“小姐,我们现在都自身难保了,怎么还要去管别人啊……”小姐什么时候这么菩萨心肠了!
“我保证会没事的。”康桓知说着就附到她耳边交待了几句。
“好、好!”傅雪急急忙忙追上了那个康公子。
而康桓知,不自觉攥紧了拳头。楚矜前,我很想知道你有多厉害。
衙门,公堂。
两排捕快像打量猎物一样,用极其阴冷的眼神看着中间的香氏。不一会儿,几个捕快把诸葛宁也扔到香氏旁边。
“跪下!”一个捕快看诸葛宁站着,便狠狠打中了他的膝盖,迫使他跪下。
“先生……”香氏小心翼翼看向诸葛宁,对方却紧闭双眼,没有理会他。
这时,县令大步流星跨入高堂坐下,狠狠拍了下桌案。随后夫人与师爷陆续而入。
“升堂——”他习惯性的口号,这次却对着自己最爱是人,最敬佩的人。可恶……
“威——武——”那些捕快不夹杂一丝感情的口号响起在头顶。
后边看戏的人渐渐多了,康桓知挤来挤去,总算是出来了。偏头一看,成楚和成尊走着他们的快捷通道,享受高级待遇。
……
“台下何人?”县令不去看香氏那梨花带雨的模样,免得他又动了恻隐之心。
“乃是县令大人贱妾一名,姓香,由大人赐字兰沁。”他自动省略了诸葛宁的介绍。这诸葛宁他怎么介绍啊!所以县令也不问。
“所犯何罪?”县令喝道。
“通奸、纵火,导致县令大人损失金银财宝无数(暂未统计),县令夫人损失丫环婢女十余名,一座院子。”师爷不经意间发现,来了两个皇子。于是,腰板挺得更直了。
“从何发落?”
“浸猪笼。”可不仅仅是浸猪笼这么简单。香兰沁的财产就全部得赔偿给县令一家子,她本人还要接受酷刑,再浸猪笼。
“那……”诸葛宁呢?难道也要浸猪笼吗?
师爷转头看着县令,然后慢吞吞吐出三个字:“浸猪笼。”
“……”你不会从轻发落的啊!
人群一阵哗然。
“想不到你看上去一表人才,没想到也会拈花惹草!”
“还到处游什么学啊!简直就是误人子弟!”
“我呸!没见过这样的老师,不过是有个大家族撑腰罢了!”
康桓知被这样挤着,差点摔倒。这时,一个婢女把她悄悄拉过来,到三皇子身后。
“呼——”康桓知舒了口气。却听成楚低声道:“老头,已经去了。”
那就好!康桓知松了一口气。
“押入天牢,择日发落!”县令又重重拍了桌案一下。
“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