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夏的御花园处处绿树成荫,遮挡了不少骄阳的傲气,穿缩其中竟觉得多了几分凉意。
凉风命人取了冰镇酸梅汤和凉茶来,已经摆在湖心的凉亭中。
明月夜走在湖中蜿蜒曲折的廊桥上,没有立刻进到亭内,而停在了近岸的地方,抵着烈阳,跳望着远处的风光。
青岳的皇宫是她见过的最大的建筑群,前世因为拍戏,没少去过古代的园林,可没有一处能和这座皇城媲美的,单是一个御花园就是一个皇宫中的小花宫。
她也不知道这些宫人哪来那么大能耐,反正无论什么季节过来都能见到花团锦簇的景象,如此时的严夏,除了湖塘中的这池荷花外,湖岸柳丛中,均是层层叠叠的各色花朵,湖对岸不远的地方,大片大片的小月季开的正盛,从不高的山腰直铺到山脚,如同花山一样,十分赏心悦目。
明月夜所站的位置,正对柳丛,也就是她们来的方向。
凉风见她久久的站在那里,没有动的意思,差了跟过来的宫女去取折扇来。
“皇上,进亭中吧!”凉风小心的说道。
明月夜抬头看了眼太阳,晃的人根本睁不开眼。低头按了按额头,不想凉风跟着她一起暴晒,移步向凉亭中。
“哇!花!花!漂亮!梦梦!花!”
一阵兴奋的男音传来,明月夜忽然停住脚步朝声音的来源望去。
宫中的男人,除了洛云傲外,谁敢公然大喊大叫,而那洪亮的不带一丝杂质的声音,婉若凉风拂过,让刚有了热意的明月夜顿感丝丝透人心脾的凉意。
凉风刚要斥责侍卫没有眼见,乱放人进来打扰了女皇的雅兴,却被明月夜先一步挡下。
突然来了兴致一般,靥色生花,眉目含神,一手拂手垂落胸前,一手随意的背在身后,越过凉风反回岸边,向声音的来源而去。
凉风许久没有见过她发自内心的笑了,见她能笑的如此开心,便不再阻挡,随她去了。
“梦梦,快点!这里有好多花!”男音不知疲倦的催促着似乎一直没有跟上他的人,乐死不疲的吼吼着,显然忘了自己在什么地方。
如果没有明月夜的阻挡,想必那声源早就不能这么自由了。
明月夜穿进柳丛,拨开柳枝,快步追寻着声音,可是只闻其声却久不见其人。
怪就怪这片柳林太大,层层遮挡着,加之花丛密布,不好在里面找到人。
“梦梦?梦梦!你在哪?”丛中的人猛然发现一直跟着他的梦梦不见了,急的到处乱撞,声音中也带上了哭腔。
明月夜蹙了蹙眉,紧走两步,终于在拨开最后一层柳枝的时候发现了傻傻的站在一口大水缸前急的几近哭泣的男子。
男子看到半遮半掩,绿树掩映的明月夜,惊讶之色一闪而逝。
明月夜保持着一手扶柳条的姿势,瞬间僵住,几条柳枝因着她的无力,轻轻落下,挡在她的面前,更衬托的她倾世的绝美容颜,美的令人无法呼吸。
两颗晶莹的泪珠划落,明月夜木然动了两步,整个人从柳中现出。
“男……男……”她轻唤出声,每行一步都变的无比艰难。
风若南看着美丽的红妆女子,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只是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难以化开的痛。有伤心,有惊讶,有爱怜,有不舍,似乎还有那么点恨意掺杂其中。
那复杂柔弱而透着浓浓痛苦的眼神,令他不知所措,呆愣愣的站在那里等着她的靠近。她知道他的名字,她认识他?
“男!”明月夜突然放大了声音,“男!”停在两步之遥的地方,无助的嘶吼着。
面前银色锦丝白衫的男子,慢慢与记忆中总是西装革履,一本正经的男人重叠在一起。陈封多年的记忆迅速释放出来,明月夜仿佛回到那个下雨的夜晚,落寞的趴在大雨中,呼唤绝决的开车离去的冯亚男,她深爱的那个男人,带着他的新宠,头也不回的将她抛弃在雨中,任由她自生自灭。
“男!”明月夜抽泣的吼着,猛然冲过去,扑进风若南怀中,失声痛哭。
她以为,重生为人彼此不会再见,她以为残喘下来她可以把他忘的一干二净,她以为她足够恨他的无情无义,她以为假如她有幸回去,她会毫不留情的亲手杀了他和那个女人,可是……直到现在……她才明白……她依然深深的爱着他……
“男……呜呜……”她恣意的哭着,双手紧紧的揪住他的衣衫,发泄着她的思念,她的痛……她们的孩子……没了……永远的留在了那个雨夜。
风若南虽然莫名其妙,但是能明显感觉到她的痛苦,心也跟着痛了起来,似乎她的痛真的是他造成的,可是他们真的没有见过。
想到孩子,明月夜的恨顿时聚集起来,愤恨的掐住他的脖子,挂满泪水的美目只有刺骨的寒意,手力一紧,风若南明显感觉到了明月夜周身的杀气。
这个女人一会儿抱着他哭个不停,一会儿又突然的想杀了他,是不是发现他的秘密了?而刚才只是为了掩人而目才那番痛哭来扰乱他的视线的?
想到此,风若南的黑眸也深邃起来,如一汪寒潭,深不见底。
当他刚想到办法还手时,明月夜却突然松了手,眼中的愤恨被浓重的爱意取代,只是泪水却越流越多,越发显得她楚楚可怜。
她终究下不了手。
啪!忍痛,狠狠的甩了他一巴掌,不再让自己轻易靠近他。
凉风追过来,看到明月夜起了杀机,吓了一跳。
她一向掩藏的很好,即使洛云傲一再折磨,她都咬牙忍了过来,刚刚怎么对一个不认识的人起了杀意了呢?要是被洛云傲的人发现她身怀武功的话,岂不是麻烦了。
正好此时风若南看到终于肯出来的梦离殇,委屈的捂着被打的脸,哇哇的哭了起来。
“梦梦,哇!她打我!”扑到梦离殇身上就是一阵委屈急了的夸张哭泣。
梦离殇审视着梨花带雨的美人,以他平日的秉性,美人垂泪,必然我心尤怜,可此时他只是轻拍着风若南的脊背,轻声安慰他:“没事了,一会儿就不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