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不是傻子,你才是疯子呢!”风若南孩子气的吼她,吼完见她哭的厉害,又攥着衣袖帮她擦眼泪。
凉风看了一阵感动,她向清水宫望去,门口那抹白色身影很明显,一张银色面具的梦离殇就站在那里。
谢谢你!
如果不是他对风若南说了什么的话,风若南那么畏惧紫儿,一定不会出来安慰她。
“你也来可怜朕吗?”任由风若南擦拭,她的痛却蔓延着,“你真的是傻子吗?你和你的将军看到朕这个皇帝有多狼狈,高兴了吧!”
“疯女人!”风若南摸摸她的脸,评价道。
疯女人,呵呵!
她真的想就这么疯了,像他一样整日傻傻的,无忧无虑,不用理俗世。
“朕的母妃没了,再也回不来了……”她还没有看到二皇兄成亲,没有看到她成为一代女皇,怎么可以就这样走了呢。
“我的母妃说她要去很远地方,不如我们一起等吧。如果你同意,疯女人就是本王的朋友了。”
“你果然是个傻子!”傻子真好,傻子感觉不到痛苦。
明月夜失望的冲他凄美一笑,双眼一闭倒在了他腿上,他愣怔的垂眸看着她惨白的小脸,一股前所未有的感觉划过心间,那是心痛吗?
“疯女人……”
“皇上!皇上!”凉风抱过她,然明月夜已经昏迷过去,梦离殇再也按捺不住,冲进雨中抱起她,进了清水宫。
“去请太医!”梦离殇一路狂奔,将明月夜放在他住的偏房。
洛紫茗,你不能有事,快点醒过来!
风若南站在雨中,明月夜倒下的一幕不断的在他眼前闪过,他蓦然低下头,发现人没了。
身边宫女太医匆匆跑过,他的思想却定格在了那一瞬间,他从未得到过,也从未失去过,装疯卖傻多年,过得相当自在。
从见到她的第一面开始,她就那么疯了似的在他面前哭,多少个晚上,他被她的哭声吵的失眠,那个女人一度让他产生了好奇,以至于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段他也记不得的过去。
她说,傻子,你知道什么……
她说,你真的是傻子吗……
她说,你果然是个傻子……
除了母妃,从来没有个女人踩上他的心间,让他傻了二十几年的心明镜起来。
洛紫茗,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昏迷中的明月夜起了高烧,右小腿肿了一大截,那是几次跌倒加上强行奔走造成的,眼下雨没有停止的趋势,太医也说了不宜挪动,凉风为她换了衣服,暂且留在了清水宫。
梦离殇未离开半步,风若南来找他,也没能将他带走,凉风几次驱逐,他都以房间是他的为理由留下了,守了一整晚。
洛云傲得到消息,当天下午便赶了过来,看到明月夜昏迷不醒,对着宫女太医们发了一顿脾气,吩咐好凉风照顾好她,便走了。
长洪三年,七月初七,皇太妃童氏薨。
童太妃薨逝,皇帝抱恙,只得洛云傲来主持丧葬事务。他将明日早朝取消了,又派人将童太妃薨了的消息带给了贬守皇陵的洛云琪,按例,洛云琪无权回都城。
当天雨一直没停,丧葬延到了第二天,童宁宫本就人少,现在人没了,更加清净了。
明月夜第二天下午才醒过来,那时童太妃已经入土,洛云傲私自决定不准童太妃入皇陵,甚至连吊唁都省了,无声无息的就把人给埋了。
童宁宫中的小亭子里,明月夜从醒来就来到这,一坐就是两个时辰。
脸色苍白,眼神空洞,面无表情的望着童宁宫里的一切,仿佛还能看见她刚离开皇宫那会儿,童太妃带着久病的她在这个院子里与大她四岁的二皇兄一起玩耍的情景。
那时候童太妃总笑着唤她“茗儿”!
如今再也听不到了。
听不到父皇的声音,听不到二皇兄的声音,听不到母妃的声音。
全都走了!
难道身为女子要想真正摆脱这座金色牢笼唯有这一种方法吗?
倘若有一天她也想离开了,也只能悲哀的死掉,被棺材抬出去吗?
“皇上,回去吧!”紫儿这身子,再这么坐下去肯定要落下病根,本来幼时就身子弱,万一再严重了可怎么办。
“朕小的时候母妃就坐在朕坐的这个位置,看着朕和二皇兄嬉戏。”她对不起二皇兄!此生的遗憾无法弥补她了。
听她回忆小时候的事,凉风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孙玉进到童宁宫时,看到坐在那里的明月夜,转身便又离开了。
她跟童贵妃斗了那么多年,虽然最后胜利了,但是童贵妃人一没了,她的心里也空落落的。
童宁宫的那个院子她走进去过不知道多少次,从初次的道贺,共叙姐妹情谊,到后来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到处都有她们的痕迹。
宫中只剩下她一个老人了,该走的都走了,走了好啊,走了就不用受苦了。
回头再望了眼“童宁宫”三个字,情不自禁的酸涩难耐,长叹口气,脚步竟也虚浮了。
这个地方再也没有人等着她来了。
明月夜又坐了半个时辰,自言自语了半个时辰,才在凉风的劝说下走出童宁宫。
明月夜的右腿轻微骨折,脚腕眼中扭伤,自然不能走路,步撵早就候着了。
上了撵,她对凉风说:“把童宁宫封了吧!”没有了母妃,她不会再来这里了。
“是!起驾!”
龙撵路过清水宫时,风若南和梦离殇就站在门口,他们看着她坐在上面,看都没看他们,就那么走了。
“梦将军,守好你此行的本分,切莫做出出格事情来。”风若南说完,先行进去了,疯女人走了,他居然有点儿舍不得。
梦离殇低头应道:“是!”可他的目光依然不由自主的追随那队人而去。
回腾龙殿的路上又遇到了前去清水宫探望女皇的王伯姬,王伯姬早上去过,不过那时明月夜还没有醒过来。
明月夜同样没有看到他,直接从他身边过去了。
凉风看了看他,怕他多想,便走上前去告诉他:“三皇子切莫多想了,皇上心情不好,且又染了风寒,需要好好休养几日,三皇子若是有什么事情的话,尽管去找刘公公便是了。”
“多谢凉风姑娘关心。”看来那个童氏对洛紫茗来说是个重要的人了,只可惜死了,不然倒是可以好好利用一番。
不过此时未尝不是个好时机,洛紫茗正是伤心多病之时,皇宫的守卫上必然没有以往那般严密,洛云傲那因着他们这些皇子住在宫里,也许久没有留宿宫中了,是时候仔细找一找了。
明月夜安静的休养了半月,宫里宫外的大小事务一律交给了洛云傲打理,她的计划也因为这件事搁置下来,直到听说洛云傲将飘渺楼查封,抓了水玲珑走后负责打理飘渺楼的掌柜后,她才意识到因她消沉几日给大家带来了多大的灾难。
站在飞凤宫的阁楼上,没一会儿就受不住了,可她却不想坐下。
本来王伯姬是在这里陪着她的,不过后来让她打发走了,如今正夫的人选只有三个,国家实力强大的广川国三皇子和碧水国的六王爷,再者就是那个一面也没见过就被她软禁了的南疆十三寨的世子穆青,大婚后王伯姬正夫的位置无可厚非,这一点儿所有大臣包括洛云傲都认可。穆青留着还有用,自打她从洛云傲手中救出他来,就把他软禁在了一个秘密的地方,定时派人送些他的亲笔书信去南疆,以安抚穆戈。他是不可能出现了,另外就是那个风若南,他是个傻子倒是好安排,只要派人盯着梦离殇就行了。
那个梦离殇,她每晚都能看到他,为她换药施针的就是他,如果不是他,只凭太医院里的那些太医,她还要等多久才能自己走路。
凉风和宁卫大概都被他收买了,竟然不管他,任由他自由出入她的寝宫,那个宁卫简直把她的圣谕当废话了。
至于风若南,她只在御花园的时候撞见过他一次,那个傻子除了“疯女人!疯女人”那样没规矩的叫他外,什么好话也不会说,惹得后来每次她出来走动时,侍卫都将它们主仆赶的远远的,这还是梦离殇晚上过来的时候说给她听的。
打发走了王伯姬,她便派人去请洛云傲了,今天天气很好,已不似前几日那么炎热,秋天的气息渐渐明显,不过青岳地处南方,纵然能感觉到季节变化,却体会不到四季交替所带来的快乐。
听到上楼的声音,她低头望了过去,洛云傲直到上了阁楼才抬起头,见她正瞧着他,面色缓和了些。
“腿上还未痊愈,怎就爬到这么高的地方来了,凉风是怎么照顾你的。”他劈头就是一顿训斥,显然在别处碰了钉子,心里不痛快,嘴巴也变得毒了。
“许久未看风景了,这里是个看景的佳处,朕就让凉风和冬秋扶朕上来了。”她将曾伺候童太妃的宫女留在了身边,因着对童太妃的愧疚,便施恩在了她的丫头身上。
“那腾龙大殿前视野也甚为开阔,何必非得上这来。阁楼的楼梯已经陈旧,且又高又陡,万一再伤着了岂不是雪上加霜。”自从那日见她受了那么重的伤后,他不敢对她放松警惕,生怕她再受点儿其他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