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夜晚风凉，属下扶你到床上坐吧！”他才出去烧了个打了盆热水的功夫，屋子里就已经冷若冰窟，主子怎么就不懂得爱惜自己呢。

毕宁天放下水盆，先把窗户关了。

“宁卫，你还是如此放肆！”明月夜起身搭上他的胳膊，在毕宁天的搀扶下坐到床上，“摘了面纱！”

毕宁天听令取下面纱，目光深邃的望着明月夜，继而低下头去。

“有没有人说过你这双眼睛忧郁的惹人心疼。”那是他第一次以毕宁天的身份站在朝堂上，第一次与她对视的时候，她发现的。

除了离殇那双温润的眼睛，他这双忧郁的眼睛同样令她印象深刻。

毕宁天只管帮她拖鞋洗脚，中间不插话，不去打断明月夜的怀念。

明月夜发现除了凉风外，真的只有毕宁天是她最亲近的人，像亲人，像兄长。

“罢了，你这双眼睛骗了太多人，不提也罢。”有时候她不理解上天为何要如此安排，让用有长达四年的信赖又在一夕内夺走这份信赖，是为了玩弄她的感情，看她的承受力到底多大么？也许吧！

在南王府生活了半载，辗转又住到将军府来，这里会是她最后的栖息地吗？

多少次期待凋零破灭，欣喜激动后便是无尽的恐惧，怕幸福来的太快，怕结局依旧是空欢喜一场。

天意，难以揣测……

“明月！”忽然的一声破门声，打断了明月夜的惆怅。

梦离殇愕然的保持着推门的姿势，看着眼前的一幕，他们两个……明月的脚……怎么能随便让别的男子看。

毕宁天望了眼梦离殇，蓦地赌气似的垂下头，更加认真的继续手下的动作。

明月夜对此情此景不以为意，反倒因梦离殇的突然闯入而惊讶不已，临走前答应的好好的说马上就休息，这才过了多久就跑过来了。

“你怎么又过来了！”她没有注意到梦离殇神色下压抑的心伤。

他早该注意到站在明月身边的这个人，怎会是毕宁天，似乎也明月没有多少交集的人，他记得毕宁天只在洛云傲的寿宴上替明月开罪过，难道他早就知道明月夜就是女皇？

“我来……”他回身先关上门，踌躇的走过来，睇了眼蹲在地上的毕宁天，暗暗叹气问道，“他怎么在这里？”

那日袭击穆青，救走明月的人应该就是他了，怪不得穆青说看着他熟悉呢，原来如此。

“毕宁天，你应该见过，也是追随我四年的影卫！”介绍完，抬起脚示意毕宁天不用再洗了，梦离殇在，三个人的这样的姿势有些怪异。

“宁卫，你先退下吧！”

“是！”毕宁天为她擦去脚上的水珠，端上脚盆退了出去，擦肩而过之时，两个男人有意无意的对视一瞬。

看到毕宁天出去，明月夜方开口：“我不是有意瞒着你，宁卫跟了我四年，算是我的半个亲人，他不愿离开，我也没有坚持。”说完抬头看了眼梦离殇，见他不言不语，泄气的拉了拉他的手，摇了摇。

“你生气了？”生气虽然很容易，但是她认为让梦离殇生气绝非简单的事，故而仅是玩笑的问了问。

“你说呢？”梦离殇不是滋味，就算毕宁天是她的影卫，就算毕宁天是她半个亲人，也不能随随便便让他看到她的脚，形势所迫也不可以。

明月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又不好再说些什么，埋怨的话更加难以说出口，毕宁天毕竟是她的人，他无权干涉。

明月夜抓过他的手，漫不经心的把那五指撑开，一会儿让五指合并，一会儿让五指分开，最后玉指点在他的掌心处，指甲调皮的戳了戳，问道：“痛不？”

梦离殇嘴角一抽，她这是没听见他刚才的话还是故意分散他的注意力。

明月夜见他傻愣着，咯咯的笑了起来，拉着他坐下，洁白的脚丫一晃一晃的，规律的划着弧线。

梦离殇被那脚丫晃得皱眉横目，叹道：“你看你，哪里有个孕妇的样子。”若不是肚子突兀着，谁会相信这是个马上就要当娘的人。

“没有人规定孕妇什么样子，不要把我想成七老八十的老太婆，人家正在妙龄时。”怀孕纯粹意外，逼不得已。

“你呀！”梦离殇摇头又叹气，一会儿冷漠的骇人，一会儿热情的吓人，变换的太快，看来他得好好锻炼一下才能适应。

明月夜为成功转移了梦离殇的注意力而小小的兴奋了一下，他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当年她没少骂他，也没见他知难而退，反倒激流勇进，不屈不挠，让她左右为难。

“明日让管家找些丫鬟过来，毕宁天毕竟是男子，你们两个不宜……”梦离殇别别扭扭，吞吞吐吐的，一句话说不到结尾。

“他只负责我日常起居，你也知道我的腿和我现在的状态，没个力气大的人干不来。”她承认她现在确实很瘦，即便长了些肉，但比起一般的孕妇还是偏瘦，但是有些地方女孩子的力气毕竟有限。

“那也不行，反正你要与他疏远些。”梦离殇极力反对，他看毕宁天不像普通下属那么简单，那看明月的眼神，挑衅他的眼神，是个正常的男人就容忍不了。

“你怎么这么独裁，我还没嫁给你呢。”霸道的独裁者，宁卫是她的人，要不要宁卫留下是她的事，只要她不下命令，宁卫肯定不会听他的，笨蛋！

明月略露怒色，梦离殇立刻收敛气势，生怕说过了让好不容易抓住的机会再次溜走。

“明月，不要气了，对孩子不好！”他握住她的肩膀示弱。

明月夜啪啪拍掉他的手，不解气的瞪了他一眼，以为长得美就了不起吗，以为她非他不嫁了，大不了回幻琴那里，一辈子隐居。

“你也知道对孩子不好了，不是你的孩子你就不在乎了？”

“我没有！”梦离殇无比委屈。

“看在你长得美若天仙的份上，原谅你了。”她羡慕的说完，摸了摸自己的脸，“宁卫的事你就别管了，我答应你以后注意就是了。”

梦离殇眼神一闪，在她指尖触及的地方定格片刻。

明月夜放下手，突然想起还没问出他跑过来干什么：“你还没说你过来干什么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