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洛侯青要去往京城寻求帮助的何骁不是别人,正是响当当的京城第一名捕。此刻他并未坐在府衙办案,亦没有缉拿凶犯,而是站在濮阳街东头的紫烟楼前。
“何大人今天好兴致啊。怎么有空来我们紫烟楼呢?”老鸨秦妈妈倚在门边看着走来的高大男子。
来人紫衣,剑眉斜入鬓角,眉头微皱,腰间一把沉铁弯刀,眼光犀利,似直穿人心。
“别废话,斐烟姑娘在吗?”来人皱眉。
站在紫烟楼门外的这紫衣男子吸引了来往客人和紫烟楼姑娘的目光。
“这不是何骁何大人么?也喜欢紫烟楼的姑娘们呀。”一个年轻男子调笑着。
“嘻嘻。你可别乱说,哪是姑娘们啊。人家何大人喜欢的可是我们斐烟姑娘。对吧,何大人。”倚在男子怀中的红衣女子把手帕甩向何骁。
何骁眉头一皱,嗡声说到:“秦妈妈。”
老鸨听闻,挥手驱赶围过来的姑娘们:“去去去,该干嘛干嘛去。”
驱散姑娘们。秦妈妈回头露出谄媚一笑。
“何大人。真是不巧。今个儿斐烟姑娘有客了。明个儿您请早。”
何骁也不多话,转身大步走开。
秦妈妈倚在楼边,歪头吐出口中的瓜子皮。“哼。穷捕快也想沾我家斐烟。怕是没那么些银两吧。”
随口吩咐门口小厮:“以后何骁来了,就说姑娘没空,知道了吗”
何骁离开紫烟楼,并未回府,而是顺着濮阳街一直向西走去。约莫半柱香的功夫,来到青云街,在朱红色的王爷府门前站定。
“烦请通报,何骁求见。”
不一会,何骁被请进王府,引至花园。这院中树木稀少,却栽种中许多花,大片大片的花朵开得正好,牡丹、月季争奇斗艳,夏鹃、樱草也鲜艳夺目。花园西边的池塘中,碧绿的莲叶铺展在水面上,枝茎上端已经有小小的花苞挺立。他正看着这些看着这些花朵出神,只听身后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
“怎么?还是没空?”
何骁忙转过头,低头行礼:“景王爷。”
“起来吧。”
何骁抬头,七王爷上官弘景站在开的正艳的芙蓉花旁,着一身白衣,似乎是刚刚沐浴过,头发散落并未束起。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斜视着何骁。虽然他声眼都带着笑意,何骁却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心寒。
“斐烟姑娘今天有客。”何骁小心回答。
“呵呵。”上官弘景一阵冷笑,将手放在离他最近的一朵牡丹花上。“果真这般难见?”话音刚落,那修长手指下的牡丹花瓣瞬间成了碎片,纷纷洒落一地。
“何骁。听说这斐烟卖艺不卖身吧?”
“回王爷,是,斐烟姑娘琴艺甚高,卖艺不卖身的。”
“是吗?那我明日倒要亲自会会这个斐烟了。看看她到底有什么本事。”
“是。王爷。”
次日巳时,何骁就站在了紫烟楼的门口。小厮开门就见何骁杵在那,忙迎上去:“呦,何大人。您赶早啊。可这姑娘们还没起床呢。”
何骁看了看站在他身后的白衣男子,然后从怀中拿出几锭碎银抛向小厮。小厮连忙接住,点头哈腰的将二人迎进紫烟楼。秦妈妈是交代过如果何骁再来就打发他走,可是看这情形,是有钱的正主儿来了,没道理连到手的银子也一并打发走吧。“爷。您请。您请。请上座。这就给您上好茶。”
秦妈妈刚起身就听小厮禀告说,这赶早就来了金主儿,忙梳洗打扮,屁颠屁颠的迎下楼来。“哎呦。这位爷。您这真是赶早啊。您是看上了哪位姑娘啊。我快给您叫出来。”
眼前白衣公子拿起茶盏,掀起茶盖,漫不经心的吹了一口气,啜饮一小口,并未开口。秦妈妈看向何骁,何骁开口:“斐烟姑娘。”
“这......爷,这斐烟啊,还没起床梳洗呢,我给您叫别的姑娘伺候着。”
白衣男子放下茶盏,冲着秦妈妈一笑“我等着。”
秦妈妈看到他的笑容顿时浑身僵硬了,这白衣男子有何骁跟着,定是大有来头,可明明笑的样子是暖如春风,说不出的好看,怎么就看得她一阵透心凉。也不敢再多话,只杵在一边乖乖的等着,一边心里咒骂着斐烟:“天杀的我的小祖宗,你这是要睡到什么时辰才起啊,再睡下去,妈妈我这条老命可就没了。”
秦妈妈这不停地用手帕擦着冷汗,一边偷瞄着这两个人。只见何骁面无表情的站在白衣男人身后,而白衣男子坐在椅子上,不紧不慢的喝着茶,脸上优哉游哉的表情,似乎一点都不着急。偶尔抬头朝着秦妈妈微微一笑。秦妈妈顿时就觉得,这公子再笑下去,她这命可真就没了。正胆颤心惊的时候,房门吱呀推开,秦妈妈忙笑道:“这该死的丫头终于起来了。”一边朝门口迎去。没料想,这不但不是斐烟来迎客,反是兜头三杯热茶破门而入。没有丝毫防备的秦妈妈被茶盏砸到头,当场晕了过去。余下飞入的两个茶盏,一个砸在了小厮胸前,小厮立马倒地大喊,一个飞近白衣公子身前的茶盏被何骁一脚踢飞。
何骁心下一惊:茶盏上能感觉到来者内力不凡。还未来及转身,一蒙面人便破窗而入,直奔白衣男子而去。何骁惊呼,连忙上前。还未出手,只听“铮”的一声,蒙面人的长剑已被白衣男子手中的折扇挡下。而白衣男子的另一只手还捧着茶盏,连头都没有回,仿佛发生的事情与他无关。蒙面人却着实吃了一惊,能以小小折扇就当下他全力一击的男子,内力绝对不容小觑。虽然吃惊,却还是连忙调整姿势,用剑再次刺向白衣男子。三番五次却只砍中其他桌椅,白衣男子坐在椅子上,似乎没有挪动过,但怎么都击不中他。一剑直刺,白衣男子突然起身,侧身避开刺来的长剑,折扇一击打在蒙面人的左肩上,蒙面人只觉肩臂疼痛难忍,长剑瞬间落地。此时,在一边拔出刀的何骁,一刀砍在蒙面人的右肩上。见势不妙,蒙面人脚步幻动,越窗而逃。
何骁顺势要追,被白衣男子喝住:“站住,你的轻功远不如他。不必再追了。”
“是,景王爷。”
秦妈妈从昏厥中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是被打砸的乱七八糟的桌椅,躺在地上还在鬼叫的小厮和那个坐在椅子上依旧慢条斯理喝茶的白衣男子。何骁还是面无表情的杵在他身后,这间屋子里发生的事仿佛与这两个人完全无关。秦妈妈这还吓的浑身发抖,就记得茶盏裹着热茶飞了进来,其他什么都不知道了,可看屋子里这情形,也是好一场打斗,身子不由得跟筛糠似的抖动起来。
“秦妈妈,你家姑娘还没起吗?”何骁问道。“啊。啊。”秦妈妈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我等着呢。”白衣男子又朝秦妈妈一笑。秦妈妈才在这看似春风实则冰窖的笑容中回过神来,连滚带爬的出了房门:“我这就去叫她......这就去,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