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德妃穿了身淡粉色衣裙,细腰以云带约束,一头硕长青丝梳成华髻,发间一支五宝珊瑚钗。带着随身两宫女来到富贵荣华集一身的凤祥宫门外,等到里面传出一声尖细的招见声,才举步走入。
杏眼偷瞟着身旁穿过的富丽而又不失大气的内殿,心里泛起无数醋意浪花:正宫就是不一样!出神间,内监已替自己掀开晶莹剔透的翡翠隔帘,低头浅笑轻盈的走入,微微抬头:映入眼帘是昔日不起眼的紫蝶,今日高高在上的皇妃;此时正端庄在象征权力的凤榻上,神情韵味无一不透出母仪天下的味道。
心里暗惊不已,当日自己所料不差,这女人果然利害。忙环着手行礼道:
“妾身参见皇妃娘娘!”
皇妃此时也正在打量着多日不见的晓庄、现在的德妃,见她还是那身清新脱俗的淡雅秀逸的装束,旧昔的好感浮起,盈起浅笑忙抬手道:
“免礼!”
听到皇妃音律慢起节奏恰如其分的莺声话语,德妃更是感觉全身如坠冰窖,这皇妃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昔日的疯野粗俗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高贵典雅的举止,不由对她既佩服又妒忌,但也只是深深在埋藏心底,脸上却受宠若惊的娇声的道:
“谢皇妃娘娘!”
见德妃有点拘束和紧张,想她是刚进宫,可能还没适应,再加上自己的这凤祥宫乃皇宫威严之地,理解的赫然一笑,媚眼环向德妃示好,两人目光相碰后,又向小玉轻声吩咐:
“给德妃赐座!”
“谢娘娘!”
德妃稍微放松心怀,转身向铺上锦绣艳花的雕花座椅上落坐,杏眼也同时悄悄的环顾周围,最后把目光定落在皇妃的身上:嫩黄色绣着凤凰的碧罗烟纱裙,手挽翠软纱,青丝梳成自然媚妩的坠坠马髻,额头环上皇后才能戴的赤金凤冠,胸前挂着颗红玉吊坠;端坐在凤榻上仪态万千,媚而不妖,却处处透着威严,不容侵犯的味道。
心中自愧不如,但又不服,却也没吭声,只是越发的装着拘谨掩盖心中所想。
嘴角上扬,微笑浮起,兰花指翘起优雅的抬着座榻上摆着的五彩瓷盖碗儿,喝了口茶,对德妃亲切的柔声道:
“德妃妹妹,不必拘谨。”接着又一声莺笑后,道:“多日不见,德妃可是越发的漂亮了!”
“妾身不敢,皇妃娘娘才是真正的高贵美丽!妾身汗颜得很。”
德妃虽心里不爽,嘴却像抹了蜜,侧过身面对皇妃低眉垂眼有礼的微笑回话道。
“德妃妹妹,那日一别已多日,本宫可是早就盼着妹妹快些进宫,好与本宫作伴,也省得本宫独自一人守着这若大的皇宫。”皇妃浅笑掠过德妃,却说。
轻轻的放下手中的瓷盖碗儿,又问:
“德妃妹妹昨晚可歇息得好?”
德妃正要回答,门口却传来一阵阵细碎的吵嚷声。
皇妃眉头微蹙,媚眼疑惑的转头望向低眉垂眼的小玉,轻声道:
“小玉,到门口看看,怎么回事?大清早的,是谁这样大胆敢在凤祥宫门外大闹!”对德妃又轻描淡写的道:“这皇宫啊!总有些不懂事的人儿,欠缺教养,非要等到被惩罚以后,才知道自己的不是。”
听到皇妃的话语,德妃也想看看是谁有这样的豹子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但同时心里也是一阵恐慌;暗自思量皇妃不会给自己来个下马威吧!一切只能试目以待,悄悄的环眼看向皇妃,见她竟静如处子般端坐不动声色。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俩个妃位打扮的俏丽佳人先后低头进入翡翠珠帘,德妃定睛一看,却是被封为淑妃的牡丹:身穿一身大红丝裙,黑发挽成高高的美人髻,插着满头的珠花闪闪发光;另一个身穿碧蓝的翠烟衫、纱锦百褶裙,倭堕髻斜插碧绿钗,大眼,肌肤雪白,应该是没见过面的贤妃;后面跟着俩人的随身宫女。
众宫人见着皇妃,忙环着手行礼口里道:
“妾身、参见皇妃娘娘!”
“免礼吧!这大清早的,怎么回事?”皇妃轻瞟了众宫人一眼,责怪道。
小玉从后面上前向皇妃环了个礼,眼神偷瞟了下得意的淑妃,道:
“皇妃娘娘,刚才奴婢出去的时候,正好看见淑妃娘娘和贤妃娘娘正在争吵,所为何事奴婢不知。”
“是吗?”蹙着眉,媚眼威严的环向俩妃,心中似明镜般清澈,却也不得不糊弄着,按住心中不满,毕竟是姐妹第一次进面,不想话柄落下;又见俩妃尴尬的站着,心中不忍,脸色缓和些遂吩咐道:
“给淑妃娘娘、贤妃娘娘赐座吧!”
站着的淑妃却不解气,怒目瞪向对面刚坐下泪痕未干的贤妃一眼后,心有不甘的又上前向皇妃环着手告状道:
“皇妃娘娘,刚才明明是妾身先踩进宫门来的,可贤妃非要和妾身硬挤,这才吵了起来,请皇妃娘娘明断。”杏眼瞅着贤妃,白一眼,嘴角一撇,怒气冲冲的站着。
“不是,皇妃娘娘,是妾身先进来的,淑妃姐姐非要跟妾身挤……”贤妃闻听淑妃此言,慌不迭的站起身急分辨道。
环眼看了下俩妃,心有不悦,蹙着眉沉下脸打断道:
“好啦,本宫以为多大的事!这要是传了出去,还不被外人笑话!”
事情再明白不过,但皇妃不想把事情闹大,只是两人各打五十大板,轻声的责怪她俩。
淑妃听闻皇妃话语,这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在离府,是在皇宫,面前的人是高高在上的皇妃,这才压住怒火,缓和着脸色,这才规矩的悄悄坐在椅子上。
见俩妃被自己镇压住,无言的摇摇头,笑了声,温和的对俩妃劝道:
“刚一见面就闹成这样,以后还怎么相处?这后宫里本就清静,妹妹们应该和睦相处才是,何况本宫以后还要妹妹们帮忙打理后宫!”
停顿了下,清清嗓子。依然微笑着又说:
“淑妃妹妹,好久不见,可好?”
“皇妃娘娘,多谢挂牵,妾身好着,皇妃娘娘可是越发的高贵美丽了!”淑妃虽憋着气,但在这也不敢放肆,只得心口不一的应承。
知道淑妃所想,只是轻轻的笑过,不答淑妃的话,转头望向神情楚楚的贤妃:脸色一片羞涩呆滞,一看就是乖巧女儿。顿时心生好感,淡笑的问:
“贤妃妹妹!可是关氏宁彩?”
“回皇妃娘娘!妾身关宁彩。”贤妃还沉浸于刚才被淑妃欺侮的情形,不防被皇妃猛然一问,心神慌乱的忙低头回答;
皇妃心中喜欢,自是赞赏,脱口说出:
“不必多礼,贤妃妹妹老父征战沙战,久闻大名,本宫佩服得紧。”
淑妃闻听此言,脸色一变,可不高兴了,杏眼看着手指上的玛瑙戒指,右手指轻揉着戒指边缘,连眼皮都没撩,挑衅味浓浓的插话道:
“再是大名,又怎么样,那比得了我哥哥离将军!”
“哪是,离将军可畏是天下第一位将军,本宫也是敬佩得紧!”皇妃心中虽不悦淑妃插嘴,但也不得不承认她所言。
几人又是一番闲聊,正说着话!慈延宫的芋粉和几个内监进来,芋粉手中的暗红托盘里托着三个精致无比的首饰盒,众妃忙环手行礼,内监拂尘一甩,嘴里尖声尖气的道:
“淑妃娘娘、德妃娘娘、贤妃娘娘接太后懿旨!”
三妃赶快跪下接旨。内监看了眼三妃,暗自清了清尖细的嗓子,又道:
“赏首饰!”
芋粉面无表情的躬身上前,三妃恭敬的接过芋粉手中太后的赏赐的,递给身旁的宫女,行着礼嘴里道:
“谢太后赏赐!”
内监向皇妃娘娘向了个礼,恭敬的告退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