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婆子应了,便上前给长孙无垢引路,二人出了厢房。
长孙无垢鼻孔里闻到一股子沁人肺腑的兰花香,就见夜光下那惹眼的白兰如同润玉一般清艳无双。紫苏急匆匆的跟了出来,正欲出言阻拦。就听那婆子道:“姑娘,时间不早了,咱们的赶紧去。”
长孙无垢一笑道:“好,咱们这就过去。紫苏你去太太那里回禀一下,就说入宫之前我想去看看母亲,太太一向贤德必不会不准的。”
“是的,姑娘。”紫苏暗自点头,这大太太一向自诩贤德,这不贤德的事情她是断不会做的,所以这三姑娘一句话便堵住了大太太和各方姨娘的嘴,心计还算是灵窍,不过性子还是急躁了一些,若可等着通禀太太,便更见周全了。
长孙无垢凝眉问道:“我母亲的病到底怎样了?”
“三姨娘几日前倒还好,昨个突然间就病发了,也不知是何原因?”那婆子接口说,心中苦笑道,也不知今个三姨娘怎么了,非要今夜见三姑娘。这府里的规矩她又不是不知道。这不是难为三姑娘吗?可是三姨娘吩咐了,今晚上必须叫三姑娘过去,她是伺候主子的,自然只能传话。
“那咱们赶紧过去瞧瞧吧。”长孙无垢沉声说。
二人转过汉白玉搭建的狮子拱桥,便见这桥头有足足八八六十四个汉白玉狮子,形态各有不同,越过这拱桥就是三姨娘住的翠云轩了。
穿过回廊进入陈旧的厅堂,中堂已经有日子没人打扫过了,四周一片清冷的死寂,忽闻内堂一声叹息。
“桂枝,姑娘来了吗?”就听里面有柔和孱弱的声音传出,那叫桂枝的婆子应道:“姑娘已经来了。”
长孙无垢依稀看到白色帷幔里坐着一个乌发披肩的妇人,她手里拿着一个紫砂盘龙茶壶,壶嘴雕着茶色的龙头,淡白色的烟雾冒出来散发出沁人的茶香,随着细微的咳嗽声,长孙无垢看见一个披头散发,容颜憔悴,却依旧美丽动人的女人。
仔细看那苍白的瓜子脸上,烟螺丝眉轻颦,若点漆的凤眼依旧颇具神采,只是容色憔悴得很,她伸手抱住长孙无垢颤声说“我的无垢,你可来了,我日日想你,夜夜梦到你,可是终是有那一墙之隔,让为娘看不见你。”
她细润柔弱的声音传了出来,长孙无垢顿觉心中一暖,这毕竟是正主的母亲。
“你父亲还好吗?”三姨娘低声问,这些年她的生活就是在噩梦中笼罩着,若不是还有无垢,她觉得便是死了也便罢了。
“还好,母亲就不要多惦记了。”长孙无垢低声说,她不知道这眼前的母亲为何失宠,也不知道其中的来龙去脉,但凡事总有原因的,还是回去问问紫苏。
“你的身子还好吧?”三姨娘低声问,她有些心虚,虽说把长孙无垢推进湖里她有些后悔,但是她更担心的是,这侥幸逃过一难的长孙无垢对她心怀记恨,她到不怕长孙无垢过来跟她吵闹,就害怕她这闷声不吭的惦记着,等待时机报复她和无双。
“其余都还好,只是有些事记不起来了,就比如我为什么会落水的这件事我就想不起来了。”长孙无垢一笑道,她发现三姨娘有些不安,如是笑笑道:“娘亲,请把手伸过来,让我给你看看脉象。”
三姨娘有些害怕,长孙无垢越这样说,三姨娘心里越害怕,反而更加确定她没有失忆。
过往她这个女儿就经常研究害人的毒药房子,此刻不会是要对她下手吧,不,长孙无垢没那么笨,不会在这种时候亲自下手害她,多半是不想给她找大夫,惊动夫人挨骂,所以从中敷衍。于是问道:“无垢,你何时会了医术?”
“娘亲,我幼时多病,看过一些医术,也算是久病成医了,您放心,我应该可以给您看好的。”长孙无垢用手切住三姨娘的脉象,知道是肝气郁结所致,这郁症本就不好医治,先用些红花,枳壳散瘀吧?想到这里她对门口的桂枝说:“你取来笔墨,我开个方子给你。”
“这不妥吧?还是请大夫给三姨娘看看再说吧。”那桂枝微露惊讶之色,似乎很是不安。
长孙无垢方记起自己原来是不会医术的,随后笑笑说:“这怕是就要等我们进宫以后了,按府里的规矩,除非是侯爷或者夫人有病,否则凡有喜庆之事,府内之人病了不可就医,死了不可发丧,娘亲的病怕是托不了那么久,可夫人只怕也不会同意去请大夫,我看你还是先试试这个方子,若是无用咱们再想办法。”
若非如此,她何苦露出破绽,引人怀疑。可人命关天又不得不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