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霜华居时,日已近黄昏。那漫天的云霞将天空染成了一片妖治的红色,仿佛新娘身上的红嫁衣。
我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小踏步进入香闺。
赵祁阑也在那,他一见我进来,原本冰冷的脸好像瞬间有了温度,但旋即又转为阴沉。
“老五带你去哪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我走到书案旁,欲写字告诉他之前去了梅林,却赫然发觉右手有伤在身,跟本无力提笔写字。
赵祁阑好像也发现我的右手有异样,就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我面前查探实情:“楦儿,怎么手伤成这样子了?”
兴许是从伤口渗出的鲜血将明黄色的绢布染红了的缘故,赵祈阑的眼眸里剩满疼惜:“我传太医来给你瞧一瞧!”
我忙摆手,示意他不要为了一件小事惊动太医院。因为,此前由于我的失声,太医院已被搅得人仰马翻了,而如今我只是一个失意臣子的庶女,倘若我再为一件微不足道的事传唤太医,我怕宫里的那些多事之人会不知怎么在背后编排我。
赵祈阑好像也从我的眼眸里读懂了我的坚决,于是叹了一口气道:“既然你这么不愿意传唤太医,那我给你重新包扎一下好了。”
说完,他就吩咐侍立一旁的韵琴去拿了消炎药和纱布来,然后轻轻地将缠绕在我伤口上的明黄绢布取下来,并撒了一点消炎药到伤口上。
那药沾到伤口时,我不禁汗毛直竖,脸也扭曲得有几分变形了。
赵祁阑则不断地安慰我说:“楦儿,忍一下就过去了!”
我听着他的宽慰之辞,好像伤口根本没有那么痛了,于是就非常配合地任赵祈阑包扎伤口。
“楦儿,过几天我要到北边一躺。”赵祁阑一边用纱布缠上我的伤口,一边继续说道,“北朝已与我南朝缔结秦晋之好,父皇命我亲去北边迎娶他们的安乐公主。”
短短的几句话让我如受雷击般全身颤立。赵祁阑在说什么?安乐公主又是怎么一回事?我只知道姐姐是赵祈阑明正言顺的嫡妃,那安乐公主又要以什么样的身份嫁给赵祁阑?
我不禁痛心又疑惑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而他却只是埋首言道:“安乐公主是秦帝的第四女,身份尊贵,自然不能屈身为妾,所以父皇有意让她和毓盈同为太子妃。”
呵,真是好笑!赵祁阑平时风流惯了,娶妻不到一年,就纳了三位名门闺秀为妾,现在又要以娶平妻的形式另立一位尊贵之人为正室,这要至我姐姐,以及整个宁氏家族于何斯境地?
我不禁痛心疾首地看着他,那极欲从眼眸里喷射而出的火焰恍若要吞噬他一般。但赵祁阑只是熟视无睹到继续替我包扎伤口,然后轻轻地将纱布打了一个结后,起身言道:“这段时间不要吃发物,也不要浸水,好好疗养。”
言毕,他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看着他傲然挺立的背影不断远去,心头莫名一伤。
以前,我在宁府的时候,仗着父亲宠我,无所顾忌;后来跟姐姐进了宫,就失了依仗。但幸好赵祁阑疼我,所以我在东宫还是颇受礼遇。只是这安乐公主一旦进宫,姐姐就要与他人分享东宫女主人之权,那我一个被父亲遗忘的哑女还能在东宫安享尊贵吗?
我不禁心烦意乱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