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王府,霜华飞跃下马,径直朝吟殇阁赶去。
前脚踏进院门,便见白白四肢张开着平躺在地上,而四方几个下人站在一旁低着头不敢吭声,只这些日子一直侍奉着霜华的丫鬟彩儿,哭啼着扑到了她的跟前。
“王妃……是,是彩儿未照顾好白白,请……请王妃责罚!”
霜华仿若无视的越过彩儿,走到白白跟前,身子一俯,蹲了下来,“白白……”她轻唤,一只手颤抖的朝着白白的头拂去,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它怎么了,只是……为何她此时摸它的头却未曾见它如往日一般灵敏的朝她怀里钻?她只觉心里顿时凉尽,不由的再次唤了一声,“白白?”
可回应她的却只有永无止境的空洞……
她蹙了蹙眉头,心口好似被什么扎了一下,想哭……却未见一滴眼泪流下。
为什么白白全身僵直?为什么它一动不动?她将它带出谷才多久,而今日就只是那么一会……也就离开了那么一小会儿!它怎的?
霜华不敢再想,将头缓缓贴近白白的胸口。
四周一瞬间静的骇人,随后赶来的轩辕诀也顿在了原地,一脸凝重的盯着霜华略显落寞的背影,他也知道这白猿在她心里尤为重要,却未想到,竟能让一向淡然的她这般异于往日。
“大夫呢?”蓦地,霜华低沉的嗓音打破了暂时的寂静,耳边仍在“噗通”震响,白白还有心跳,它并不是死了!可眼下……却未有一人坚持着想要去救活它。
“宋……宋大夫已经来过,可他往日从未曾诊治过白猿……”角落里不知是谁提起勇气,答了一句。
“他不会?他不会就去找别的大夫!”转瞬便瞧她站起,眼眶红红,似有一团火在瞳孔中点燃,吓得众人纷纷回“是”,便匆匆退下,生怕引火上身。
四周下人几乎散尽,只剩下先前跪在地上的彩儿,浑身颤抖着等待主子处罚。
霜华浑身透着一股冷漠气息,孤傲的走到彩儿身前,危险启唇:“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的声音很轻,轻的几乎听不清是在说什么,却不由令彩儿如临冬季般寒冷,“彩……彩儿也不知怎么回事,王妃出府没多久,白白便开始有些骄躁,彩儿一时慌乱不知该怎么安抚,便将昨日留下的水果拿给它吃,起先……起先还没什么事儿,白白吃完后好似是没饱,朝着彩儿嚷了几声,彩儿无奈,便又去膳房里讨些果子来,果子拿来后……拿来后便……便就见白白已然倒在了地上,直到现在都未有反应。”
事出突然,轩辕诀与霜华早已看出其中有人蓄意,是谁……各自心中也有些少许的猜疑,只因没有证据便也无从下手。
“你回来时,可曾见过旁人?”没等霜华开口,便见轩辕诀一步踏上前,问了一句。
彩儿慌乱的喘着粗气,略一细想,好一会儿,方才小心答道:“若说旁人……也……也只有前来取换洗衣物的鞠巧来过。”
“你见到她,是事前?还是事后?”
轩辕诀话刚问完,彩儿便浑身怔住,好似蓦然被什么惊醒,忙急急回道:“是……是彩儿拿了果子在院外撞到她的,但因看她手中裹着许多王妃换下的衣裳,便也未多想,进了院子后白白已然躺在那儿,彩儿一时心慌,便……便忘了撞见她的事儿!”
“将鞠巧带来。”霜华悠悠开口,话中略带沙哑,说完便再次朝白白走去,只是踱了两步又停下,加了一句,“将古霓裳也带来。”
轩辕诀一挑眉,不知霜华意欲何为,想开口说些什么,却终是沉默暗许。
“不知王爷王妃将裳儿唤来,是所谓何事?”不多时,彩儿已是将古霓裳“请”来,而鞠巧却是诧异的未能见到其身影。
霜华冷眼直接从古霓裳身旁掠过看向彩儿,彩儿也很快如她料想中的一般,跪倒在地,怯怯回话:“彩儿已领命将古夫人带到,可鞠巧……彩儿已然在王府四处寻过问过,可仍旧没能找到鞠巧。”
“跑了?”许是早已猜到事端一二,霜华对于鞠巧的消失也并无太过诧异,若是有人蓄意,幕后者发觉有了风吹草动,又怎的不会做些什么?
站在一旁的古霓裳倒是看着像是无事一身轻,只是眼下因白白突然出事,整个王府都闹得沸沸扬扬,她却太过镇静,真的好么?
紫青色裙摆从地面浮起,霜华冷傲如冰的朝着古霓裳近了两步,也就仅仅两步,便见她脸色微变,恐惧的向后挪了挪,那双怯懦的双眼的确不像是心虚,她亦是真正的被霜华的气势给吓到,这般冷峻孤傲不可一世的眼神,她还从未……在一个女人的身上见到过!
而随着紧逼的步伐,霜华将古霓裳逼到角落,眼见后方无路,正想向别处跑去,霜华蓦地一转身,将那双清明的瞳孔投向了轩辕诀,“速风呢?”
速风?!
轩辕诀一顿,这女人的洞悉之感也越发的叫他钦佩了,他什么都没说,她就已经知道他做了什么了吗?
见他不答话,霜华复又解释了一番:“你身旁一直跟着的影侍卫,此时不在,还能是为的什么事?”
轩辕诀了然,遂也懒得多说,仰头示意霜华看向屋顶,口中轻巧吐出两个字,“来了。”
果不其然,轩辕诀话音刚落,便见速风紫色的身影从屋顶腾起,霎时轻功跃下,半跪在了霜华身前,而他的手中此时正轻巧的领着一青衣的丫鬟。一松手,那较弱的身子便软软瘫倒在了地上,发丝遮盖下的小脸,似宣纸般苍白。
霜华抬眼看她,不曾想那鞠巧竟才是个十三四岁的丫头,脚步轻随的走到她跟前,一手将她从地上捞起,“你究竟……对白白做了什么?”
她的手背上有两道深深的血痕,深的几近见骨,却令霜华不由得想到彩儿方才的那句话“是彩儿拿了果子在院外撞到她的,但因看她手中裹着许多王妃换下的衣裳……”手中裹着许多衣裳?原来竟是用来遮住被白白抓伤的血痕的!只是,眼下明显的伤痕清晰暴露在所有人的面前,不用查……也该知道了此事究竟为何人所为的了吧。
“你可知……白白与我来说,有多重要?”
鞠巧身子轻的宛若一根枯竭腐空的树根,被霜华提着,在空中止不住的哆嗦。
她本该就这样一直沉默,一直害怕,直到被处死都嫣然低头等到结束,可不为何,却在霜华说了那话之后,她低下的头猛地一颤,竟缓缓抬了起来。
张了张口,她好似想说些什么,却皱了皱眉头,只“呜呜”地低嚷了两声,好似有些焦急,喑哑难听的磨耳之声震的霜华有些头痛,却猛地觉着与白白往日里的叫声有些相似,她顿了顿,轻手将她放下,原来……她竟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女。
她终是知道古霓裳何以淡定自若的来了,竟是早已明确了能让此事胎死腹中!
只是……即便此事难查又如何?即便死无对证又如何?倘若今日白白真的出了事,那么……无论能否能够查出真相,她也定不会放过那古霓裳,白白受过的罪,她亦会百倍、千倍的还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