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客栈掌柜的那里,霜华得知了今晚洛河边有个花魁开苞竞价之争,既是花魁,定是个令人垂涎三尺的美人,她若是替轩辕诀挑小妾,必然也得是个样貌配得上他的,这么一想……着实觉着那花魁是个很不错的人选。
离夜幕还早得很,这艳阳高照的天也不能将时间都浪费在屋内,想了想霜华还是决定充分利用了,去赌坊玩一趟。
换上了男装,霜华嘱咐掌柜寻了人照看白白,便只身出了客栈。
赌坊赌坊,那必定是多人聚赌的地方,乌烟瘴气,阴暗难闻,哀嚎满天,人杂喧闹。
霜华微蹙着眉,穿梭在拥挤的人群中,此回实在是不理解,这般令人呆不下去的地方,究竟是怎么让那些男人上瘾以至于倾家荡产一无所有的?
“唉!公子公子,公子等等。”身后传来一男人的呼声,霜华应声转过头,见一眼角生有大痣男子朝她迎了过来,口中“公子”唤个不停,霎时她才想起自己身着男装,顿了脚步等他急匆匆的从人群中拨弄过来。
“看公子的样子可是第一次来赌坊吧?”男子挤到霜华身前,乐呵呵的说着,一脸的讨喜模样。
见他此时眼冒金光的盯着自己宛如盯着个财神爷一般,霜华已然清楚……他定是将身上的钱都给输光了想骗个新人来试试手气。
遂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嘿嘿,既是第一次来,公子可知道怎么玩?”
“不知。”
“不知呀,哟!来赌坊不会玩可不成。“他佯装出一副凝重可惜的模样,霜华也不开口打断,只待他继续说下去,心觉由他领着也确是方便了不少。
“我看公子有些面熟,倒像是我的一个朋友,说来咱们也是有缘,不如今个儿就由我陪着公子去玩儿一把?”
霜华看着他,硬是装作苦思冥想犹豫了许久后方才缓缓吐出两字:“也好。”
有了人的带路,便再不是漫无目的瞎晃了,那男子告诉霜华,他名唤“赵四”是这赌坊的常客,往日的运气也算不错,只可惜他天生不是发财的命,总是稀稀疏疏的能赢些小钱,大钱却怎么都捞不到一个。
霜华无奈暗自摇了摇头,他看着倒是有几分机灵,却不知为何笨的连自己不能赢到大钱的原因都不知道,赌博本就三分真,七分假,这明显的套路在里头,他却深陷其中不能领悟,着实让她这个身外人觉着愚昧至极。
“公子若是不介意咱们赌骰子吧,骰子简单,只需猜猜大小便好。”走了一会,赵四在一群人身后停下,耳边满是“大!小!大!小!”的喊叫声,这乌烟瘴气的地方霜华着实有些待不下去,听赵四这般说了,也便随口回道:“就依你说的吧。”
“让开让开啊!都让开!”霜华爽快随意的回答,令赵四可是万分欢喜,急切的从人群中挤出一条道供她进去。
“下面要开了啊,各位是买大还是小,快点下注快点下注啊!”那摇骰子的小厮见着赵四突然令了个穿着不凡的公子走了进来,一下子来了兴致,正愁着今个儿没捞着多少银子,这下可是个不错的机会。
周围的人拥成一团,都个个盯着眼前新来的公子哥,他不动手,他们……自然也不敢胡乱下注。
“公子,要不……买大?”赵四见霜华不说话好似有些急了,小声嘀咕了一句,等着她开口。
“那就大吧。”她配合道,从袖口掏出一锭银子放在了用毛笔写着“大”字的泛黄圆布上。
“那我选小!我选大……我也选大!”第一注下了之后,周围人纷纷跟上,买大买小,犹豫不决。
“好!都下注了吧,还有没下注的吗?没有就开了啊!”小厮极力的诱导多人下注,很快……两张写了字的布上便被些碎银子和铜板给埋得看不清了。
在众人的催促中,小厮扭扭捏捏的吊足了众人的胃口,终是在大家不耐烦的叨扰中打开了骰盅。
“大!!”周围一下子像炸开的蜂窝,欢呼叹息声不绝于耳。
就这样,霜华依旧按照那赵四说的一会选了大一会选了小,皆是出乎意料的赢了不少钱,赵四倒是认为自个儿运气好门门都中,从中捞了不少的油水,可霜华却将一切都尽收眼底,回回骰盅停下时她都能在意到那小厮的袖口不经意的一抖,想必……在开之前早已定好了大小,而他此回让她赢那么多,无非只是欲擒故纵的把戏罢了。
眼见着鱼要上钩,那小厮有些按捺不住性子了,好似生怕霜华赢了钱便会走了似的,亲切的冲着霜华笑了笑,奉承道:“客官今儿个可是好运气啊,只可惜总是这么一点一点的赌,着实不够尽兴,不如……咱们来点刺激的?赌大点儿怎么样?”
霜华挑了挑眉,看向赵四,见他一脸的喜气,乐呵呵道:“难得有一次好运气,不如公子就继续……玩玩儿?”
玩玩儿?她来此赌坊便就是为了等到现在这般情况,眼下终是来了机会,她又怎会放弃?当然要玩儿,不仅是要玩,此回还得好好的玩儿!尽兴的玩儿!
“那么赌多大呢?”
“五十两怎么样?”见霜华爽快答应,那摇骰子的小厮便立马开口说价。
“五十两?是不是有点太多了?摇骰子而已,不必赌这么大的吧。”赵四却全然没想到那小厮竟会突然狮子大开口,这几两几两的小碎银子他倒还是敢替霜华喊个一两句的,这五十两……都够他一年的饭钱了,他又怎敢冒然乱猜?
“不如这样吧……”赵四的脑子还在琢磨到底赌是不赌,只是还未想完,霜华便张口堵住了他的思绪,“五十两太少,一千五百两如何?”
“一千五百两……”霜华的话刚说完,周围的人便纷纷乱成了一团,不可置信的看着霜华,一千五百两啊!这都可以买下多少间赌坊了!这究竟是哪来的富家公子,竟也能这样败家的?
赵四吓得腿都软了,被霜华一提,险些跌在地上。
就连那小厮都愣在了一旁,傻了眼……不知该如何反应。
“总归我现在身上没带那么多银子,我就先把方才赢来的和我所剩的银子全都压进去,若是你赢,你只需还我一百两便好,若是我赢,即刻给你一纸依据,你直接去我交待的地方领银子便是了。”
“这……”这回,却是换的小厮一脸犹豫,输了给她一百两,赢了便能赚一千五百两,这怎么想也是个稳赚不赔的买卖,可越是大的买卖风险越大,他虽是知道如何更换点数,可若是途中出现个些状况,他又该如何跟老板交代呢?
“不如公子等我一会,我且先回去请示一下老板,方再与公子商量着赌与不赌可好?”
“还要去商量?起先可是你先喊五十两的,没想到……你这硕大的一个赌坊竟连区区一百两的赌注也得去请示老板?”
“可是……”
“公子有如此兴致,小坊又怎能饶了公子的心情呢?”小厮的话还没说完,一个矮圆润的终年男人便一脸缓和的走了出来,小厮一见到那人便立马一弯腰,恭敬的向旁边一站,唤了声“老板”。
不得不说,他出现的很是时候。
“公子若是愿意,鄙人便亲自与公子赌上一把如何?”
霜华笑着伸了伸手,“请便。”
话毕,赌坊老板一脸正经的上了赌桌,大掌握住骰盅便罩着里头的骰子摇了起来。
此时……自进来起便吵得不可开交的赌坊竟一下子安静的犹如密室一般,除了那“咚咚咚”骰子被摇的清脆声响,几乎每个人的呼吸都提到了嗓眼。
“咚!”骰盅终是停了下来,赌坊老板将骰子扣在骰盅下方,抬头看霜华,“不知公子此回要选的是什么?”
反正不管她选什么,那老板到最后都会完美无缺的将骰子换掉,遂也没什么好猜,霜华不假思索,随口便答:“就大吧,第一回就是靠大赢的,此回也选大好了。”
“好!公子选定了,是大!接下来……咱们便要看看这下面究竟是大是小了!”
“噗通,噗通!”每个人的心跳声都明显的吓人,只霜华一人淡定如常,看着那老板猛然掀开骰盅,一阵阵唏嘘声响起,而此刻骰盅下的三粒象牙骰子上的数字早已公之于众,立于人们眼中的正是三个血红的一点,小!
霜华蓦地笑出声来,这老板倒的确有着两把能耐,她途中一直在意着他可否会做些骗局,来偷偷的换掉骰子里的数字,却未想到,竟是正大光明堂堂正正的摇出了三个一!且他摇出后还能自个儿猜到点数,好一双妙手,果真不容小觑。
“公子输了,不知公子先前的话可还作数?”见霜华一脸淡然,嘴角还略带着笑意,赌坊老板不禁有些奇怪,为保证无意外,他依旧还是问了一遍。
可身为事中人的霜华倒是轻松的很,回看着那赌坊老板,笑的欢快,“本公子说的话,自然是作数的,一千五百两白银,我即刻替你立下字据,你直接派人上七王府找管事的人去取便成了。”
“七王府?”赌坊老板回头与自己的小厮面面相视了几眼,不由得随众人倒吸了一口气,“公子是七王府的什么人?为何……这五百两可不是个小数目,向七王府讨债……”
“无妨,你去了便说是七王妃输于你的,堂堂七王府这点帐……自是不会少你的。”这点帐?一千五百两!岂止是一般人支付的起的,可这公子却说是七王妃……莫不然,这公子便就是与七王爷吵架一气之下离家出走的王妃?
紧盯着眼前宛若嫩玉啄出的男子,赌坊老板终是不敢不信,“轰”的跪了下来,“草民,拜见七王妃。”他这么一跪一喊,周围的人亦是纷纷落拜,朝她叩首行礼,而站在霜华身旁仍被她一手托住的赵四,整个人都僵直在了半空中,好似一滩散沙,随时便可被风吹去。
看着众人行礼,霜华也没什么感觉,本不想把事端闹得人尽皆知,此回却也是她意料之外的事,只怕那轩辕诀,可得被她气的半死。
越想越是痛快,她几乎都能想象的到,那不可一世的七王爷收到赌坊一张五百两的债条时会是怎样的一个反应了,他不是要玩嘛……那她就应了他的邀,陪他尽兴的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