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夏没想到和连茵在老地方会有二次碰面,这个美丽的中年女人,盘着优雅的发髻,一身干练职业套装,给人高高在上的感觉。连茵打电话给她的时候,她犹豫半天才决定见面。
连茵是大忙人,等她的空档,手里正拿着一份财务报表。她已经知道儿子跟她分手的事,那天在医院,刚巧从厕所回来经过听到。今天来的主要目的,是在若夏身上打个死结,让他们彻底没有死灰复燃的机会。他那傻儿子整日郁郁寡欢,问什么都触霉头,虽周妈说新找个女友,凭她这当妈的判断完全是一时赌气,说不定哪天想不开吃回头草。至于他们的交往经过,连茵前前后后早打听明白,特别是知道顾晗为了她学医的这段,让她这个做母亲的好生心寒。谁让每个妈妈都有恋子情节,总觉得自己的孩子天下无双,应该有一个各方面都出色的女孩才会配得上他,言而总之,若夏绝对不是她的满意人选。
一坐定,连茵开门见山:“若夏,你跟顾晗的事,我前前后后都已经知道。我那傻儿子心思单纯,当初你冒着生命危险救他,他不知以何为报,竟对你产生错觉,所以才会采取极端的方式,脑袋一热为你做了不少傻事。为此导致你和你的家庭发生一连串的悲剧,我感到非常抱歉。事实上你们在一起之后就发现,你们之间那根本不叫爱情,加上彼此差异太大,酿成今天分手的结果。阿姨今天来的主要目的是想跟你聊聊补偿的事,虽然你跟顾晗分手了,但是毕竟你是他的救命恩人,因为他的过失造成你那么多的烦恼,我一定负责到底。所以,未来你一年的学费和生活费你不用担心,另外你大学毕业后,我可以帮你找个不错的工作。”
连茵说完,把一个装有现钞的纸袋放到她跟前,她知道这样办事不仅残酷而且有失身份,在这个女孩面前,她心中总有一丝不忍。都是爹生娘养的孩子,她的身世竟是这样楚楚可怜。
若夏双目低垂,表面上坐在椅子上波澜不惊,心里却如同刀绞一般难受,庆幸的是这一幕出现在跟顾晗分手之后,如果是分手之前,她真不知该如何坐在这心平气和地面对她。
半天她都沉默着,满脑子在想连茵刚才说的话,心里的自信正在一点点坍塌。如果他跟她在一起真是为了报恩的话,那她该如何收场?如何把破碎的心一片片捡回来,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连茵见她没有反应,继续谈话:“这是你大四一年的学费和生活费,里面是两万块钱,如果不够可以联系我。我听说你父亲现在高位截瘫,家里只有弟弟一人赚钱养家,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帮他联系一份薪水不错的工作,甚至可以帮你父亲打听治疗这个病的权威医院。。。。。。”
“连阿姨,顾晗过得好不好?”若夏突然打断她,抬起头直视着,目光如炬。
连茵惊诧,被这个女孩弄得一时没有主见:“哦,他似乎过得还不错,刚在学校新交个女朋友”。
若夏凄凉一笑,那笑容如厚重的暮色,让连茵心疼,眼神里遮不住的哀伤:“是不是叫程秧秧?”
“听说是!”她更加诧异。
“我知道了,这些我都不需要您拿回去吧,谢谢您的好意,这是我自己的命运,跟顾晗无关,再见!”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走出茶餐厅,空留连茵望着她的背影嗟叹,为自己刚才不着痕迹的伤害她感到懊恼。
大岛老师已经帮她买好机票,走,已成定局。
她尚有个心愿未了:心里憋着许多话要跟他说明白,不管他作何反应。所以考完试买好去北京的车票,走之前,再见一次顾晗才会死心。
左柠把她送进站台,火车开车前给她打气:“加油,如果你早点觉悟,就不会走这么多弯路!”
“我知道”,她握紧她的手,索取温暖。
她第一次到北京,从北京南站下车已是傍晚,天色阴沉,空气潮湿,似要下雨。出车站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司机一口地道京腔,对这个初来乍到的南方小姑娘异常热情。一听说她要去协和医科大学,更是肃然起敬,一路跟她聊着北京老城墙根的故事,她似有若无地听着,满脑子都在想一会见到他的场景。
华灯初上,柔和的桔色灯光映衬着墨蓝的茫茫天际,虚无飘渺,跟她此时的心情一样。
她已经站在他的宿舍楼下,来来往往的人流,未能进入她的视线。此刻,她正仔细品味等待的滋味,原来每次顾晗在她宿舍楼下等她会是这种心情。想象他每次出入这里的样子,这么幸福的画面,竟似玻璃一样脆弱。
不知站多久,脚后跟都麻了,直到顾晗粘着一个女孩的背影出现在她视线中,她颓废了,像个失心的稻草人,忘记去躲,脚下似生根。
顾晗面无表情地打发程秧秧:“我已经到宿舍楼下,下次可别这样!”
秧秧不管不顾,硬是挽住他的胳膊,三年了,在她等得濒临绝望的时候,老天开了眼,给她一个天赐良机,她必须牢牢把握:“我不管,谁说一定要男朋友送女朋友到宿舍楼下,我偏今天送你回来!”
顾晗转过头,还想跟她理论什么,一眼看到呆若木鸡般矗立在那的宁若夏,他是如此惊诧,如此出乎意料。
凝视会她,才晓得皱皱眉,鬼使神差地拉住程秧秧的手,一点也不温柔地连拉带拽走到她跟前,嘲笑:“宁若夏,你不会是专程来找我的吧?我以前期盼好久,可惜现在没用了,我们已经分手,介绍一下,这是我现在的女朋友程秧秧!”
光图嘴上痛快,一说完他便后悔不迭,看她绝望地站在那,半天才张开嘴,语气沮丧:“哦,我只是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显然很多余,对不起打扰了!”
说完一转身,扑进茫茫夜色,没有比此刻的心碎更让她觉得生不如死,她漫无目的地横冲直撞,把一路上准备说的那些话通通抛在脑后。可笑的是老天爷也很应景,借着她的眼泪,把悲伤发挥到极致,突然雷声阵阵雨点倾盆。
路上行人乱作一团,人们跟受惊的蚂蚁似四处找地方躲雨。
秧秧的手突然松了,她失望地看着顾晗冲进雨中,一把揪住差点被汽车撞倒的宁若夏,恶狠狠地训斥着:“你到底长没长眼睛,宁若夏,你告诉我,你莫名其妙地来找我,为什么?你说出你的心里话,说呀!”
顾晗狠命地摇着她的身体,期待逼她说出心里话,无奈若夏知觉麻木,怎么问都不搭理他。
程秧秧站在雨里,望着不远处顾晗的身影,心里撕裂般疼痛难忍,当下明白她只是做了一个美丽的梦,他的手刚才挣脱她的一瞬间,梦就醒了。
雨越下越大,若夏看着很虚弱,被雨水浇得摇摇欲坠,顾晗一把扶住她,任她用力挣脱也不放松,他伸手拦住一辆刚送完学生的出租车,把她塞进去。
秧秧看到这一幕,颓然地坐在地上,任雨水从头到脚浇个透心凉,从始至终,她都没挤进顾晗心里,到头来空欢喜一场。之前以为他松口是被自己痴情感化,原来忙活一场还不是为他人做嫁衣裳,她只是他绝望空虚的一个临时替代品,他从始至终都是宁若夏的人。
她傻傻地在雨水里苦笑。
车里,宁若夏挣扎着想下车,被顾晗用双手牢牢钳住,无可奈何,她靠在一边望着车窗出神,雨水顺着玻璃流成一片小河,他阴沉着脸,也不搭理她。车子开出不久来到一个小区,他随手甩掉一张一百的,不等找零便拉她下车,她在后面随时都想挣脱,顾晗人高马大,若夏瘦得皮包骨头被她轻而易举拖进电梯,直奔十二楼他父母给买的公寓。
他刚考上大学时,父母怕他不习惯住宿舍,就买下学校附近这个高档小区一个小单元,方便他就住。
顾晗几乎用甩的方式把她丢到沙发上,转头去浴室拿来一个浴巾裹在她头上,一点也不温柔地帮她擦干头发。
若夏倔强地一动不动任他摆布,瞪着眼睛看着他,眼里蓄满泪水,强忍着不流出来。一个多月未见,想念跟杂草一样在心里疯长,即使分手,即使袁廷佑想重新追回她,都未能阻止她的想念肆意泛滥成灾。
他用手托起她的下巴,才一个多月未见,她消瘦得让人心疼:“若夏,告诉我,来北京找我的真正目的?”
被他这么一问,再也管不住眼泪,滴答滴答全掉到他手上,她心理防线崩溃:“我想你还不行吗?”
顾晗没费半句话,直接揽住她的脖子低头索吻,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这句话他期待已久,就像久旱的心田突降一场甘霖。他只能热情地吻着她,并回馈她满心的歉意,刚才那番伤害,已经让他后悔不迭。一旦放开牢笼,若夏不再拘谨,她配合着顾晗,把身体往他身上紧贴,顾晗抬起头看看她的脸,露出一抹久违的笑,把她按倒在沙发上,二人热烈地纠缠在一起。
宁若夏的戒备土崩瓦解,她脑子一热决定放弃去日本留学的机会,只要顾晗在她身边,比什么机会都充满诱惑。
等她反应过来,两人已经赤身**纠缠在一起,顾晗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再也收不住脚步。他身下的躯体犹如蝶翼一样轻颤,又像一座圣洁的祭坛,等着他去快马扬鞭尽情驰骋。他再次吻上她的唇,倾吐着:“我爱你,若夏,一直都深爱着你!”
若夏仿佛被催眠,身体一点点柔软,直到他开始进入,准备索取她的全部,疼痛让她生畏,她祈求:“顾晗,疼,真得很疼!”
顾晗哪里肯听,他安慰着,小心翼翼继续往里深入,若夏在下面疼得全身颤抖,两只手用力搂住他的腰,额头直渗冷汗。
她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让人感觉时间仿佛静止,铃声无休止地响了一遍又一遍,听起来十分刺耳,若夏暂时解脱。
顾晗烦躁地从地上一堆衣服里掏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情绪瞬间紧绷,脸上的表情迅速冰冻。若夏见状,问:“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