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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一章 沦落到做人肉被子
作者:两两 时间:2018-05-16 20:53 字数:2955 字

凤璃凰醒来时只感到脚踝处被蛇咬的地方麻木不仁,却贴着一个温软物体,而膝盖微曲,小腿被凌空支起,一个极不舒服但又理所当然的姿势。

她睁眼偏头,看见熊熊燃烧的火堆旁,吱吱正蹑手蹑脚地添柴,而墨染将她的左脚小腿紧紧握在手中,头微微俯下去,半晌,抬头吐出几口紫色的毒血。随后又在她的伤口上细细敷上一层咬碎的草药,再撕下衣摆包扎,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丝毫不因身上的伤而有所留滞,竟还打上一个漂亮的蝴蝶结以作了结。

从凤璃凰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精致的侧脸,美好的下颌弧线,凉薄的嘴唇上残留的血痕,他伸手擦拭时莹白修长的手指。他起身时漆黑的发丝拂过她的脚背,簌簌的痒,她不禁笑出声来。

他回首,霍霍火光里一束清凉的风,嘴角弯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说:“你竟还笑得出来。”

凤璃凰坐起来,身下垫着十分柔软的狐皮,想必是吱吱的杰作。

“几番大难都不死,看来我真是后福不浅,当然是值得高兴的事情,自然一定要笑的。”

他将一枚红艳艳的果子放在她掌心,“解解渴。”

凤璃凰莞尔一笑,觉得墨染真是越发温柔了,想起初见时他冷冰冰的脸色,墨绿的树影在他身后匍匐,他淡淡一句“令妹不才,配不上公子绝代姿色,待墨染细心找寻,定为公子寻到般配之人”,礼貌而又拒人于千里之外。

“当初你说为我寻个般配的人,如今不知进度如何?”她戏谑道。

墨染一愣,随即了然,却淡淡笑道:“能般配上姑娘的,现今倒还没找着。”

凤璃凰咬着果子左顾右盼。

墨染不解问道:“你找什么?”

“找面镜子给你照照,看你找得着不。”话一出口,她就觉失言,这句话着实暧昧,显得自己特别不矜持,“那个......我的意思是......不是那个意思......”

他却一把将她扯进怀里,揽着她的肩膀躺了下去。

“喂!你要干什么啊!原来我看错你了,你这个衣冠禽兽登徒浪子臭流氓!”她想要挣扎,却又怕自己用力过度扯痛他的伤口,这样半推半就间他已经将她牢牢禁锢在自己的怀抱中。

吱吱两眼翻白不忍目睹地背过身去,人类啊,真是恬不知耻,光天化日之下,竟有如此淫乱之事!

“若你希望我是个流氓,我倒也乐意,做点禽兽的事情不是每个男人都渴望的么?”他低低的笑声响在她头顶,温润的呼吸萦绕在她耳侧,凤璃凰觉得自己的脸烫起来,若真有面镜子,想必照得出自己红得滴血的脸色。“但此刻我只是觉得有些冷,觉得抱着一床人肉被子比较暖和罢了。”他顿了顿道。

“你才人肉被子,你全家都人肉被子。”凤璃凰在他的胸膛里悲愤道,简直不能忍受自己样貌尚可、功夫尚可、家世尚可,还有特技傍身的一个妙龄女子,居然沦落到做一床被子。

“好了,睡吧,你不觉得累么?”他的手轻轻抚着她的背。

凤璃凰微醺着眼,嗯,似乎确实挺累的,哎,他摸得我背怎么这么舒服,这按摩手法要是开个按摩铺子,该赚不少钱吧......

不多时,她已睡着了,呼吸匀匀,鼾声微微,确实已累得紧了。

墨染睁着眼,嘴角笑意越发浓,叹息道:“君子坐怀不乱,确实是个难能可贵的品质。”他冲着假装背身却还不住偷看的吱吱道,“你过来,对,到这里来,躺下,对。”

吱吱悲愤地想,我为毛睡到了烤不到火的最里侧?我为毛睡在了我娘的背心?我为毛要牺牲自己给她取暖?

墨染拍拍它脑袋,“就这点阿猫就已比不上你了,它可从来不会做这么贴心的事情。”

吱吱欢喜地低叫两声,摊手摊脚将它娘捂得愈发严实,瞧瞧我这床猴皮被子,保管我娘一点风寒都受不到,您老就放心吧,我这贴心的本事,在动物界可是绝无仅有啊。

其实墨染并不觉得冷,反而有一些热,火光熊熊,热浪炙人,凤璃凰先前受凉,若猛然受热,极冷极热之下,对她的身体十分不利。

自那夜王府相救,他便发现她身体看似健朗,实则外强中干,在她体内,似乎潜伏着一只巨毒的虫子,不断消耗蚕食她的健康。那一夜,她时而冷如冰雪,时而烫如火烫,时而大汗淋漓,时而干燥脱水,时而痛苦难当,时而毫无生气,不断交织变化。

这样极致的折磨,竟丝毫没有折损她的意志和生机,犹记得初见时她的不羁随性,记得她的巧笑嫣然,记得她的狡黠无畏。

如此色彩斑斓,令他好奇,因而答应与她合作。

每一次相见,她都有新的变化,让他不禁靠近,想要探究更多更深。

但她就像一座深山,拨开了渺渺云雾,是老林;冲开了沉沉老林,是芳草;拂开了萋萋芳草,是流水;淌过了潺潺流水,是幽谷......

百转千回,辗转反侧。

寻不得,抓不得,解不得,挣不得。

他迈进她的沼泽,就被她捕获,一步,又一步,陷入。

墨染淡淡地阖上眼帘。

也许,她是谜面,一层一层,探不到谜底。

这个谜底,不应他来解答。

他的目标,从来都不是一座山一条河,更不止一片城一亩土,是在最高穹顶处,翻手是云,覆手是雨。

那些未萌的细芽,未开的嫩花,可以被牺牲被湮灭,甚至可以狠狠利用。

翌日清晨,凤璃凰打了个呵欠,悠悠醒转,一睁眼就看到墨染宽阔的胸膛,她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唔,硬度不错,再戳一戳,嗯,弹性也刚好。

头顶传来若有似无的叹息声,凤璃凰抬起头讪笑道:“啊哈......你醒啦?。”

“若不是我已醒了,你还打算怎么做,剥我衣服么?”他一双好看的眉毛微微上挑,嘴边噙着一丝笑。

“啊......吱吱早上好啊。”凤璃凰翻个身,将背后的猴子搂进怀里,“昨晚可真暖和,谢谢你啊,看来你的毛还是挺有用处的。”

吱吱苦苦挣扎,你丫转移话题也就算了,干甚强抱我,放开我,男女授受不亲。

墨染轻轻起身,一手抓过她的脚,挽起裤腿,查看了下她的蛇伤,“我们顺着河道往下走,说不定能遇到猎户,讨点蛇药。”

凤璃凰放开猴子,也坐起来看了看,果然伤口一片紫黑色,疼得厉害,而身上也懒懒的没什么力气,想是余毒未清,“那什么,恐怕我走不动了,我的脚.....”

墨染兀自接过她的话,“不是还有我么,但凡女人办不了的事,总有男人甘愿效劳。”

“其实我一直想问你。”凤璃凰顿了顿,望进他眼睛。

想问你一次又一次救我性命,是为了那个交易,还是为了我这个人?

想问你冲过来挡住吴湘子致命一击时,又是怎么想的?

想问你,浅浅一笑的温柔,是独独对我吗?

想问你,我之于你,是不是与别人终究有些不同呢?

可是问出来又有些害怕,她虽然外表热情,但自小孤僻,其实不太懂得人情世故,最熟的是温澜,也不过相处一年时间,除了娘亲,大概温澜就是她最亲最亲的人了。但自从与墨染相交越深,她有时越不知该与他如何相处,他性子冷,话不多,对她总是若即若离,让她毫无头绪。她渐渐对他产生一种别样的情愫,说不清道不明,让她越发如坠云雾,探寻不得。

但他们之间,一个志在朗朗乾坤,一个不知生死之期,若相交太深,想必横亘在将来的,未必是坦途。

“如果我很想了解你,这大概叫做一种什么情感?”她仔细想了想,略略措辞问。

“你自己都不知道,我又如何知道。”他立起身子,将她散落肩膀的发捋起来想要扎好,“总有一天你自己会知道。”

“那你呢,你对我怎么看?”她抓抓耳朵,有些局促不安。

头顶上的手略微顿了顿,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扎头发,他扎头发的手艺很好,一缕一缕的乌发在他雪白的指间飞快地顺直聚拢,丝毫看不出右手肩膀受了重伤。

“朋友。”

一贯淡淡的语气。

“哈哈,甚好甚好。”她笑起来,突然又觉得开心,自己时日不多,多一个朋友,单调的人生路上就多一处风景,来日若是离开这个世界,总多一个人记得,曾有一个叫做凤璃凰的女子,在这世上,来过。

旭日东升,金黄的日光悠悠洒进来,照见她眉目间的闪亮喜悦,照不见他乌墨瞳眸中是喜?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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