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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七章 一胸不平何以平天下
作者:两两 时间:2018-05-16 20:53 字数:3075 字

秋意微微,凉风习习,一轮圆月安静地嵌在天边。

却有嚎叫声打破这静谧。

“啊——什么破肚兜还鸳鸯戏水,换个花色!什么牡丹?不要!太花哨了!”

“啊——红色?不要!太艳俗了!绿色?不要!别人会以为我是一块树叶!”

“啊——腰带不要束得太紧,勒得我呼吸不畅。”

安静了一阵子,大约某人正在观赏长大后第一次穿女装的样子,末了,悲愤的声音再次响,“奶奶个熊的,我的胸怎么这么小!”

前院里安安静静围坐一桌,本不想偷听壁角,但无奈夜太宁静而某人声音太大,不得不做了“小人”的众人,笑成了一片。

不一会,凤璃凰别别扭扭地出了来。

她着一件略显简单的素白色长锦裙,淡青色的丝线在白衣上勾勒出淡淡的水纹,一举一动间似有波光流动之感,似涟漪如波浪。一根嫩黄色的宽腰带勒紧细腰,显出了她从前宽袍掩盖下窈窕紧致的身姿。胸前两簇微微隆起,虽不澎湃,但也玲珑,正如六月刚刚冒出的莲花苞,美好而珍重。堪堪拢着一件黑色披风,正衬得那白衣如雪,清波荡漾。

她自然还是高高束着头发,不过却缀了几星乳白珍珠璎珞,飒飒英姿中又添了几分清雅,几分柔软。

“吃饭,吃饭!”她有些不自然地落座,“嗯,今天的菜色挺丰富的。”

墨染在木瓜雪蛤汤里捞起一块炖得烂熟的木瓜放在她碗中,淡淡道:“以形补形,你需要的。”

凤璃凰:“......”

“食补进程太缓,改天我还是给你开个药方子比较快。”温澜偏头对她笑得温柔,“你年纪也不小了。”

凤璃凰:“......”

贺兰晟琊亲热地揽着她肩膀,笑嘻嘻道:“果然草原女人和中原女人最大的区别还是在胸上面,如今我总算有点自信了......欸,别翻白眼,我跟你说,草原上啊有个秘方,天天喝羊奶,一定长得大!”

凤璃凰:“......”

轩辕格朗撕下一块羊肉塞进嘴里,又猛灌了一口烈酒,将贺兰晟琊扯过来喊:“她年纪大了,喝羊奶恐怕不太管用了。哈哈,以前我只是觉得凤璃凰这人长得丑了点脾气爆了点脑子笨了点,现在才发现,原来胸也小了一点。”

凤璃凰:“......”

站在旁边的煜弦抢过正在布菜的若甜的筷子,风卷残云般将肉堆在凤璃凰碗中,大眼睛中泪光闪闪:“主子,我错了,我应该早点到你身边照顾你,你看你这身板,这么多年了,没吃一顿饱饭吧。”

凤璃凰放下筷子,将最后的希望放在品尝“茶花豆腐”的落尘身上:“大师,出家人慈悲为怀......”

落尘微笑颔首,“出家人四大皆空,看似有其实无,有也是无,无也是有,姑娘不如看开。”

凤璃凰欲哭无泪,“看开”般淡定吃菜。

吃着吃着她竟已笑起来,眼里却含着泪光望着这一桌人。

墨染偏爱喝汤,温澜喜好青菜,晟琊不吃肥肉,轩辕格朗豪饮烈酒,落尘只啄豆腐......朋友们热热闹闹地围坐一起,吃菜喝酒,不必拘谨,更不必礼尚往来,随心所欲,自在所为,真是这世上极大乐事。

她原本以为这一生,便在那深林之中悄然而逝,竟也有福气,遇见他们。

有人一生之中高朋满座,知心的却寥寥无几;而她何其幸哉,竟有好几位舍命相护的知己好友。

她这一生,即便短促如烟火,也是极值得极满足了。

“愣着干嘛?还不吃菜?”贺兰晟琊夹了一筷子牛肉堆在她碗里道:“一胸不平,何以平天下。你也不必为此介怀了,须知爱你的人终究不是爱你的胸,至少你还有颜......”

凤璃凰:“......”

夜色越浓,月色越明。

凤璃凰坐在院子里的大树丫上,静静地观赏那一轮圆月。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但这月亮每个月总要圆上一轮,而想见的人却不知何时才能相聚?如今,这皎洁的月光又能否普泽这世上每一个角落?能否照亮娘亲头顶笼罩的黑暗?

她如今方觉后悔,感受过相知相伴的快乐,才知这世上的孤独寂寞是多么可怕。而她的娘亲,那倾城倾国的绝世佳人,谁又知她竟是如此冷清地在这世上踽踽独行。有一个全心全意爱着的男人,却拥着别的女子;有一个精心养育的孩子,却总要与她处处作对。这么多年,她才知自己是如此凉薄,总是笑着竖起身上的刺,扎在最爱自己的人的心上。

她的心抽痛起来,这悔恨的痛是这世上最难解的痛,因为往事不可追,逝事难再回。她如今方知这滋味,但也深知这痛万万比不上娘亲的万分之一,因为至少她鲜明地痛着,而娘亲却空茫茫地度过漫漫长夜,不忍痛,更不忍止痛。

眼前出现一壶酒,耳畔清冷的声音道:“缅怀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却是将来。”

她默然接过那壶酒,仰头猛灌。酒是烈酒,一口下肚,犹如一线火光直冲而下,呛得她猛烈地咳起来,直咳得眼泪飚飞,脸色通红。但她也不过稍稍停顿,依旧将那壶酒喝得一滴不剩。

她头有些发昏,身体有些燥热,眼光也有些发直,甚至连坐着都有些摇摇晃晃,不过有墨染护法,至少她不必担心会丢脸地掉下树去。

她堪堪靠着墨染肩膀,喃喃低语:“这酒还真是烈。”

墨染偏头瞧着她晕红的脸道:“如你这般豪饮,即便清淡如米酒,想必也是醉了。”

凤璃凰道:“都说借酒消愁愁更愁,但我觉得这样也好,反正是愁,不如愁得更深刻一点。”

墨染伸出手,将她揽在怀里,似笑非笑道:“这世上的人,有时候心里苦得要命,却又要笑得甜蜜;有时候暗地里乐得开花,又往往脸皮紧绷。不管如何,笑不是笑,哭不是哭,总是不能好好地做自己。”

凤璃凰仰头,透过婆娑树影看斑驳的月光,“也许世人也不知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

墨染将她的披风拢得更紧了一点,“方才你很快乐,此刻你很烦恼,说明你还鲜活,这已足够了,须知这世上,还有许多人行尸走肉地活着。”

凤璃凰低头不语,想到自己身中蛊毒,心下凄然,“却不知这鲜活,究竟还能维持多久?”

墨染静了一刹,将她头发上的一片落叶撷下来细细端详,半晌道:“就把每一天,当做最后一天活着,就算再苦再难,也要努力撑过这一天。”

凤璃凰微微一笑,“你不必担心,我早就习惯了,从前是毫无牵挂所以无所谓,如今是牵挂多了才知时间珍贵。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做,还有许多美景没有看,还有许多美食没有尝,还有你们相伴滚滚红尘,能够多活一天,我绝不在前一天倒下。”

墨染将那片落叶握在掌心,像握着一颗温热的心,他望着她,也像望着一片在风中飘摇对抗雨雪的树叶,彷佛随时要落下,又彷佛永远不会落下。

月光照亮他嘴角苦涩的笑意。

他轻轻道:“回去睡吧,明天还有混战,而夜风越来越凉了。”

他放开她的肩,正要带她下树。

她却毫无征兆直直往后一倒,如断线风筝般栽下树去。

墨染大惊之下掠下树来,堪堪接住她落下来的身体。

月光下,她本来醉得嫣红的脸,此刻毫无血色,额头上汗如雨下,身体却寒彻入骨。

墨染脸色发白,抱着她掠入后院,一脚踹开了温澜的房门。

凶险的一夜渐渐过去,晨光渐露,青瓦上覆盖着一层细细的白霜。

而院子里的人,个个脸色沉重,气氛竟比那白霜都冷上几分。

贺兰晟琊眼眶微红,望着从屋里走出来一脸倦色的温澜道:“她......她究竟是得了什么病?”话未说完,她已哽咽,脸上两滴清泪,衬得她小脸楚楚可怜。

她与凤璃凰相识不过半年,但两人性情相投,早已交情深厚,将彼此都看作难得的好朋友。

无论是哪个女孩子,看见好朋友那般痛苦,都会忍不住流下泪来的。

温澜坐下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半晌才道:“不是病,是蛊,而且是这天下最恶毒最难解的蛊,孤绝之锁。”

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孤绝老人,人如其名,性格孤僻,绝情暴虐,爱蛊擅毒,为了练蛊不惜残害无辜婴孩,全身上下无处不毒,而孤绝之锁,正是他的看家本领。

一阵压抑的沉默后,轩辕格朗蹙起眉毛,“据说孤绝老人十三年前就已消失踪迹,不知是死是活,他若再现江湖,岂会毫无音讯?”

温澜脸色愈加苍白,慢慢道:“她便是十三年前中的蛊。”

贺兰晟琊已惊得跳起来,她哑着嗓子问道:“十三年前!那时她才几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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