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简单粗暴的办法……不得不说是一个可行的好办法……
柒公子转头走近那堵墙,目光水一般漫过墙的角角落落,随后轻描淡写地挥了挥手。
轰然一声,整面墙齐齐倒塌,残垣断壁中,一道金色的影子气势如虹地窜了过来。
金毛璀璨,眼光凶狠,只是因为身躯的肥胖,飞翔的姿势略微有些不堪重负,并且窜到一半的时候力气不竭,以一个标准的倒栽葱完美落入满地灰尘。
它拍了拍摔痛的屁股,强装镇定地摆出一个自认为很潇洒的姿势,双脚交叠,一只爪子撑在柱子上,歪着脑袋,愉快地打起了招呼。
“吱吱吱吱……”
“嗨,好久不见我的朋友们,见到你们我很高兴。”
它吹了一声口哨,款款走了过来,只是因为疼痛的屁股,走路一扭一扭的,着实有些滑稽。
它自己一点也不觉得滑稽,最摩登的猫步,摩擦摩擦,在光滑的地上摩擦……
与它一道兴奋的,还有毛孩子煜轩,“总算找到你们了,不过我姐呢?”
凤璃凰在温澜身后探出头,“明明是我们找到你们的。”
煜轩咋咋呼呼地扑过来,捧起她的脸就是一阵伤心欲绝的哀嚎:“这是哪个丧心病狂的家伙干的!”
凤璃凰一把挥开他的手,望着墙后躬身不语的众人皱了皱眉,“伤亡几何?”
“伤十二人,亡九人,失散十人。”望江寒单膝跪地,“属下办事不力,请宫主责罚。”
眼见着其他人纷纷要跪下请罪,凤璃凰赶紧挥了挥手,“一路走来机关重重,连我都成这副鬼样子,你们能好手好脚地出现在我面前,于我而言已是万幸,何来责罚之说,只是任重道远,各位还需珍重。”
“属下谨遵宫主(殿下)(尊主)教诲。”
“言亮,硝黄还有多少?”凤璃凰好整以暇地喝着水。
“回殿下,硝黄一包不曾落下。”言亮手臂上血迹斑斑,不过看上去精神却很好。
“很好。”凤璃凰笑着点点头,“去,给我开路,凡是本该走通却走不通的地方,特别是类似这种墙,都给我炸咯。”
“属下领命。”
言亮心思缜密,精于计算,能够很好地分配人手和物资,能用最少的东西获得最大的效果,这个事情交给他办,她放心。
“江寒,路炸通之后,让盗墓界的泰山北斗们,都进去好好看看,看看千年之前的风水八卦,又能比咱们现在的高明多少。”凤璃凰冷笑一声,她可算看出来了,这宫殿的布局,说白了就是高明风水的融合,只是设计者故意将所有关键的要塞都给堵了,给人制造一种错综复杂的错觉,越是聪明的人,在这迷宫中就会想得越多,就越难找到正确的方向。
至于头脑简单横冲直撞的人,压根就不能活着走到这里。
果然,半个时辰之后,盗墓小分队就有了重要发现。
那是一座掩在假山之后密封的楼阁,没有一扇窗,只有一道窄得可怜的高高的门,被一只十分精巧的铜锁锁住,屋檐上装饰着倒垂下来的红绸带,密密麻麻地将整座楼阁都裹在其中。而这一路来的所有楼阁都是没有上锁的,而且装饰都十分简单,所以这座楼阁就显得鹤立鸡群与众不同,其他人也不敢贸然进入,只好先来请示。
安排了大部分人手在外接应,凤璃凰决定带着少数精英一探究竟。
这也是一路走来她总结的经验,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有时候人多反而坏事。就像这种情况不明的小黑殿,如果里面有机关,人越少越好躲避。
况且,梅剑山庄的势力,估计也快要到了,她可不想到时候直接被瓮中捉鳖堵死在里边。
雷小雷胆子是最小的,小心翼翼地躲在落尘身后,声音发抖地问,“会不会有鬼啊?”
没有人回答她,空气中只有极致的沉静。
凤璃凰立在那扇窄门前,望着那些无风自动的红绸带,像无数鲜红的血飘在空中,特别是隐隐飘过来的陈旧血腥味,熏得人恍惚以为来到了地狱深处。
“砸。”她言简意赅,等候在旁边的柒公子轻轻招手,一道雪光准确射出,轰地一声砸掉了那把精巧的小锁。
窄门慢慢打开,所有人目不转睛,严阵以待,最前面的魔教护法默契地守在两边最易移动的位置,以便随时挡住飞出来的暗器杀招。
然而什么都没有,一切还是那么静,只有陈旧的门慢慢打开的衰弱声响,一声声拉扯着时光溯回,光阴倒转。
那是暗无天日的世界,一切都是浓稠的一团墨水,辨不清任何轮廓,更没有一丝丝类似于生命存在过的鲜活颜色。
凤璃凰将砸坏的那把小锁握在手心,细细地看了个遍,金丝暗涌,精心雕刻的凤凰花纹,展翅欲飞,她曾经见过,在娘亲的襁褓的边角。
“这把锁来自凤氏家族,他们一定来过这里,并妄图将这里永远封存。”凤璃凰抬起头,“也许,这就是我们一直寻找的终点。”
“凤歌。”落尘轻轻呢喃,深深注视着那片黑暗,“找到你,就是找到真正的我。”
真正的我,不是万人敬仰众生敬畏的神明,不是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佛前洁莲。
真正的我,只是千年前就注定孤独的宿命转世,是从出生便学会一个人跋涉的,弃子。
“走吧。”凤璃凰倒是洒脱,虽然想到自己可能马上要和另一个“自己”“碰面”,心中有点奇怪又有点兴奋,但更多的是对于萦绕已久的疑惑终于可以解答的解脱感——她的人生大事又要完成一件了。
守在门口的魔教护卫,唯恐她有什么危险,抢在她的脚步前,融进了黑暗。
凤璃凰愣了愣,随即见到黑暗中几点光芒慢慢亮起。
这是她为每个人配备的顶级夜明珠,越是暗处越能发亮。
两边的黑暗中慢慢显现出人的轮廓……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干尸……
他们井然有序地站立在两边,身上裹着厚厚的白布,白布上又沾染着乱七八糟的红色血印,头很干净地露在外面……干净到几乎没有一块肉……空空的骷髅上两个眼洞大到骇人,就像正在用一双凝视的眼睛盯着来访者一样……披散的头发长长地拖在身后,淹没在看不见的黑暗角落里……宽大的袖子里伸出一只手骨,五指指节还紧紧握着一柄金色权杖,权杖上隐隐约约刻着一些诡异的文字和花纹……
花纹很熟悉,还是来自凤氏家族,这些人应该就是向导口中几十年前上山的高手,看来他们是凤氏家族派来的人,只是这些文字,凤璃凰完全没有见过。
“以她之命,铸尔之孽;以我之血,赎她之罪。”柒公子望着那些诡异的文字,半晌低低道。
“你看得懂?”凤璃凰诧异问道,“那是什么意思?”
“只知表面,不知其里。”柒公子耸了耸肩,“你按字面意思理解就好。”
字面意思我也理解不了……凤璃凰苦笑了一下,你我她什么的,难道是狗血的三角恋?
当下只得继续往前面走,十几个人轻轻地踏在这殿中,居然也没有一点声音,那些小心翼翼的脚步贴在这千年前的地面上,彷佛也被吸进了千年之前。
尽头一席青色的帷帘挡住了所有,旁侧两尊童女雕像,手中捧着两盏青铜灯,被魔游一一点亮。
灯很大,但仍然不能将这殿中完全照亮,几十名干尸密密站在殿中,随着光影隐隐绰绰,越发显得阴森恐怖,就连那些权杖上的花纹和文字,似乎都在悄然扭动,散发着诡异的光彩。
帷帘轻轻拉开,两块小小的蒲团状的玉盘前,是一堵玉色的石壁,石壁上的浮雕画着面容宁和的男子,眉目悲悯,含笑下望,依稀就是此前他们看过的石壁上的男子,不过这一次他的面目刻得十分清晰,那柔和睿智充满着智慧的五官,纯净的气质,甚至微微含笑似一朵青莲的模样,几乎都跟落尘毫无二致。
凤歌。
那个强大到历史都要刻意掩饰的民族,他们最膜拜最信奉,甚至将覆灭重生的希望重重寄托的族长,此刻他的浮雕画像前,像镜子一般站着千年后他的后代,与他一模一样的后代。
一模一样的容貌,一模一样的气质。
复刻一般的,转世?
在没有看到凤歌清晰的面目前,凤璃凰还能安慰自己说他们两人也许只是气质差不多,哪能神奇地连相貌都一模一样?转世的说法毕竟太玄了。
但这一刻,她听到周围人惊叹的抽气声,看到一贯平和的落尘露出那种不知是震惊还是悲哀的神色时,她心中突然涌动起强烈的惶恐和不安。
如果千年转世是真的……那么那个女子……是千年的我?
落尘望着画像中那双眼睛,突然轻轻上前一步,牵住了凤璃凰的手。
作者感言:有没有好奇凤歌凤灼和那个女子的故事的?
你们猜到底是不是狗血三角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