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悄然而至,凌柯并没有带卓思慕返回卓府,而是去了一家小酒馆。
卓思慕脚上尚未复原,她仍由凌柯牵着,一副夫妻样儿。
店小二赶紧上来询问:“公子、夫人,要吃些什么?”
卓思慕瞪大了眼睛,面色又是一红,凌柯倒是不介怀,领着卓思慕坐下之后点了几个招牌菜,待小二离开包间之后,才打趣道:“凌夫人,今日的行程可满意?”
“去!谁要做你的凌夫人?”
卓思慕嗔怪着,脸上红霞飞。
青儿掩嘴轻笑,毫不顾忌地坐下:“今儿个我可是见到了什么叫厚脸皮红脸了。”
“谁准你没大没小了?”卓思慕睨了一眼青儿,虎着脸。
厚脸皮是卓越时常拿来说卓思慕的,她常常仗着卓越的宠爱,欺负卓思修和卓思凡,且每次都恶人先告状,是故卓越时常都说她是厚脸皮。
青儿摆摆手,看向凌柯:“姑爷可是知道谁准我没大没小的。”
凌柯点点头,卓思慕嚷着不公平的话,很快菜就被小二端上来。
三人同桌,夜幕之中的灯火的温暖让人无端端地想起家来。
多年以后,卓思慕才发觉,这是她与凌柯唯一一顿没有任何心计盘算其间的一餐。
西厢院子,一阵清风吹来,梨花随风而起。
微凉的风吹的纪云黛有些冷,看着冷清的院落不由得叹息,起身要去关窗户。一抹黑影却在此时突然窜入她的房间,纪云黛还没回过神,纤细的脖子已经被一只强而有力的手给捏住。她脑子里全是空白,疯狂地摆动着双手,手碰到桌上的一个大花瓶子,花瓶与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这个响声足以把熟睡的人吵醒。
凌柯与卓思慕刚好走到院门之前,听的西厢不寻常的动静,拧起眉,一句话都没有说,松开卓思慕的手,飞奔而去。
他的身影一抹而过,却在卓思慕心尖上留下一块空白,手上的余温很快被冰冷侵蚀,这样的天气怎会冷?
一抹亮白色的利光乍现,黑衣人下意识地松了手后退三步,将纪云黛狠狠地扔出去。空凭一双肉掌与凌柯的利剑相搏,自然是处于下风。黑衣人不敢多想,正准备抽身离开,前脚刚刚踏出房门,又被凌柯顺带一抓,*进来,一把利剑眼看着就要往他脖子上抹,黑衣人吓出了一身冷汗,一个颤栗,脚下发软,身形一矮,竟然无端端地躲了过去。
脚步声由远及近,黑衣人借着院子里的灯光,看到那抹粉嫩的身影,就要往前扑,哪知一道更犀利的青色顺势而来,手中利剑泛着阴冷的光泽。
“卓三小姐?”
黑衣人闷哼一声,肩头已然被青儿刺中,索性将心一横,伸出手就要去抓卓思慕。
青儿看着房间里的凌柯,一时间出了神,黑衣人的手已然触及到了卓思慕,卓思慕想往后退,却不想脚上一阵疼痛传来,一个趔趄,竟险些站不稳。黑衣人的手扑了个空,抓住了卓思慕腰间的香包,随手将香包扔开,正想要再此擒拿卓思慕,青儿回过神,哪儿能让他得逞?三步并两步抢上前去,青虹剑剑招越发狠炼,极快的速度就已经挽出十余剑花,教那黑衣人不得近身。
纪云黛方才被黑衣人掐住了脖子,差点昏了过去,凌柯拦腰抱起她,她的手轻轻搭在凌柯的脖子上,正好映入了卓思慕的眼中。她看的出了神,只觉得心上好似有刀尖在上面轻轻地滑动,稍不注意就血流如注。
下午还在船上说是对不起纪云黛,如今却又揽香入怀?
黑衣人虽在和青儿的打斗之中,但余光一直都在卓思慕身上游荡,自然能看出卓思慕的出神,一双魔爪就要往卓思慕身上探。
“小姐小心!”
青儿疾呼,一柄长剑已然荡开,黑衣人闷哼一声。
卓思慕仍然傻愣愣地站在那,脑子里还是纪云黛妩媚的脸庞和凌柯抱着她的画面。
所幸,青儿及时制止了黑衣人的不轨,黑衣人负了伤趁势而逃,青儿这才松下一口气。
凌柯安抚好纪云黛,这才想起卓思慕,快步踏出房门。
卓思慕身形隐在黑暗之中,借着灯光只能看到一点点模糊的身影,她没有说一句话,只是怔怔地看着被柔和光芒包裹在里面的凌柯,此刻他们的距离虽近,却让卓思慕赶到无比远的距离。
下午的缠绵,此刻却烟消云散?
青儿见凌柯出来,抬起脚就要往外走,卓思慕清咳一声:“穷寇莫追。”青儿点了点头,侧眼看着凌柯,他面有难色,却仍然没有作声。
“凌大哥。”
娇弱的声音让人酥到骨子里,卓思慕看到凌柯面色一暖,下意识地退了一步,扭身疾走。
生怕亲眼看到他对别人的好,生怕他说出要照顾别人的话来,索性当作什么都没有看到,什么都没有听到,什么都没有发生。
青儿快步上前,伸开双臂拦下卓思慕:“小姐!”
她站定了脚步,这才喘起气来,原来她心中的疼痛竟让她忘记了呼吸,大口地呼吸着空气,空气填充着胸口,却补不上那里的空白。顿了顿,扶着一块假山石头,望着青儿:“你要说什么?”
青儿面色一垮,冷言道:“我去杀了纪云黛!”
卓思慕赶紧拉住青儿,她清楚地知道,青儿言出必行,她不怕纪云黛死,只是怕青儿和凌柯之中任何一人受伤。
怨无边,恨长连,月下愁叹为何缘。
心太乱,天还远,望卿笑颜纵九天。
淡淡的烛火映着纪云黛有些苍白的脸,一双能溢出水来的眼睛却没了神采,对于刚才的被袭她还心有余悸,手死死地抓住凌柯的衣袖,凌柯看着纪云黛这副模样突然心里又多了层内疚,若不是他招摇过市,那些凶徒也不会以这样的方式从现江湖。纪云黛不说话,棱科也沉默着,只是就以这样的姿态静坐了一夜,这一夜却显得有些漫长。
许久,门外传来一阵香味,凌柯嗅了嗅,眉头渐渐舒展。
吴妈端着托盘来到,将托盘放好,从炖盅里面到处汤水,道:“小姐说了,纪姑娘受惊,是卓府护院大意,特地命老身炖了党参鸡汤来给纪姑娘压惊。”
纪云黛瞅了瞅凌柯的面容,他舒展了眉头,心里也舒展开,一脸的笑意十分刺眼。
凌柯松了口气,原以为卓思慕会误会,哪知她却这样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