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得到了想要证实的答案,南道心里却莫名地烦燥。
甚至希望刚才想要证实的问题,他并没有问出口来。
他拿出一根烟想要抽,但手上的火机却怎么也打不着。
最后好像想到了什么,他看了朱小朱一眼,放弃了想要抽烟的想法。
他将烟与火机一起放在八角小亭里的圆石桌上,没有就近坐在石桌旁,倒退了两步,身体仿佛一瞬间被什么抽去了所有的力气跌坐在小亭石栏凳上。
他满身颓废丧气。
朱小朱绕过石桌走近南道,半弯下腰,双手捧着钱包递到他跟前。
南道没有抬头,只是接过摊开,垂目看着钱包里的那张合照。
当看到好像有什么掉在钱包上时,而美女姐姐的阴魂蹲下身抬头去看,看着南道的眼泪而拼命想要说什么的时候,朱小朱默默地转过身。
她无法与阴魂沟通,她听不到阴魂说什么。
在这个时候,听不到鬼话的她是什么也帮不了他。
他需要安静地单独待一会,需要平复下心情,否则她与他无法好好地谈谈。
朱小朱走出小亭子,就站在小亭子外。
她等着他接受事实,等着他平复心中的悲伤。
许久,南道走出小亭子,站在朱小朱面前。
这期间朱小朱什么也没想,什么也没做。
当然她也是什么都想不了,什么也都做不了。
南道想要亲耳听一听朱小朱的答案,他问:
“我妹妹失踪了两年,而你说你看得见阴魂,你也说过有个美女姐姐一直跟在我身边,你确定……确定跟在我身边的阴魂,就是我妹妹么?”
他已尽力压制住自已的情绪,可他的情绪还是很不稳定。
尽管他万分希望事实并非是他所想的那样,是他想错了。
可他的心在等着朱小朱的答案时,却是慌到无以抑制。
或许任谁突然听到自已失踪的亲人其实已经死亡的消息,谁都无法稳下情绪。
朱小朱不生气了。
她收回之前所有因为弄得她手腕淤青不散,大怒骂南道的话。
“我确定,确定那个美女姐姐就是你钱包里照片上的女孩儿,倘若那女孩儿就是你的妹妹的话……”朱小朱扬起仍是黑青一片的左手腕,“没关系,我不怪你了,是我给你带来了不好的消息,算是对我的惩罚。”
南道不知该说些什么。
从第一次见到朱小朱,他就莫名觉得她浑身透着一股凉气,那种让人很不舒服的阴寒,所以他对她并没有好感,与她接触也不过是因为失踪案的干系。
当她莫名说着他身边跟着一个她口中叫着美女姐姐的阴魂的时候,他是真的恨不得杀她,因为他该死地莫名地竟然觉得她口中的美女姐姐,也许就是他失踪的妹妹。
在他拧着她的手腕的时候,他是真的想拧断她的手!
可现在她居然扬着严重肿淤的手腕跟他说——没关系,我不怪你,是我给你带来了不好的消息,就算是对我的惩罚。
像这样的话,他心里听着,不知是什么滋味,或许有一点点的愧疚与自责。
眼前这女孩儿表现出来的强势,总会让人不自觉忽略,其实她不过是一名仅二十岁的小姑娘。
“你真的看得见……”南道最后的确定,几近呢喃,低得怕他自已都要听不清了。
但朱小朱还是听了个清楚:“我知道这很难让人相信、接受,但请你先不要全盘否决,至少给我个机会,带我到博兰游泳馆第十层,我会向你证明我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她看得出来,南道已经开始松动了,她必须乘胜追击让他答应带她入案发现场。
南道没有再开口,只是看着朱小朱。
他似乎在思考着她所言话中的真假,到底有几分。
“十三名失踪者的阴魂我都见过,他们最后失踪的地方就是他们遇害的案发现场,你们找不到人,是因着他们早已死亡,或许你们能找到他们的尸体。”朱小朱抛出更多的消息,“又或者,不能!”
南道沉默许久,心中原本的绝然不信已转换成半信半疑:
“好,就算我相信你看得见阴魂,你看到了十三名失踪者的阴魂,所以确定了他们的死亡,那么你为什么说我们或许不能找到他们的尸体?又为什么那么肯定博兰游泳馆第十层就一定是李娟儿失踪或者死亡的案发现场?”
朱小朱被问得一噎。
难道要她说,是因为她在前十二名失踪者的案发现场看到凶气,那凶气极有可能是狍鸮的凶气,古往今来以贪食贪欲的凶名而闻名的凶兽的凶气,所以她确定?
可她不能说,她不能透露出这些。
她可以说她看得见阴魂,也能让人知道她有点异术。
但关于凶气的一切,除她无人能看到,她也是半分半毫说不得。
“请你相信我。”朱小朱思前想后,这会她也只能说这么一句:“做为你信我的酬劳,等失踪案一了,我会尽力帮忙,帮你找回你妹妹的尸骨。”
南道再次沉默了下来。
看着这样的南道,朱小朱在心里默默地松了口气。
帮他找回美女姐姐的尸骨,是最后让他妥协的一根稻草。
下午两点多,南道与朱小朱赶到博兰游泳馆时,游泳馆前已有一女两男在等着。
这一女两男,朱小朱认得两个。
女的就是她协助调查时给她做笔录的姚堇色警官,两男除了她未见过的肌肉男外,另一个就是中午在香江大排档那里见到的林要佳。
南道没有给双方做介绍的打算,于是互相认得的人打了招呼之后,肌肉男率先向朱小朱做了自我介绍:
“你好,朱小姐!我是专案组的宫一,很高兴见到你!”
朱小朱正望着眼前建筑物感叹终于又近一步了,便看到窜到她跟前来伸出手自我介绍,笑得一脸皱纹的肌肉男。
宫一?
日本人?
是不是还有个姓,什么什么宫一?
朱小朱还没将她的疑惑宣之于口,一边姚堇色已开了口:
“他不是日本人,是正正经经地地道道的落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