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小朱走后,南道把自已摊进办公室里的柔软沙发,闭上有些微失望的双眼。
他总觉得朱小朱最后说的那句“而我现在是人”的点奇怪,可奇怪在哪儿,他又说不出来。
他也被自已给吓到了,他竟然已开始有借助阴魂破案的想法!
在潜意识中,他居然已经慢慢相信了她的说词。
可即使慢慢相信朱小朱的说词,他还是下意识避开了她也看得见兴许真是他妹妹的事儿。
或许他心理准备还不够,又或许他想让自已存着希望,所以他只想到让朱小朱去问问李娟儿的阴魂,找找失踪案的线索。
却从未想过,让朱小朱也去问问她口中所谓他身边的那个美女姐姐的阴魂,问清楚到底是不是他妹妹。
听到朱小朱说她无法与阴魂沟通,听不懂鬼话时,南道甚至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他心里清楚地明白,他到底还是在怕,怕他所怕的一切都是真的。
他甚至希望她所说的一切都是一派胡言,都是随口胡诌来骗他的。
在这个时候,他承认他是自私的。
自私到脑海里曾有一丝能不能迅速破案都没有关系的念头闪过,他只希望他的妹妹其实还安好,还在这世界上的某一个地方好好地活着。
朱小朱临出专案组办公室前,曾问过他,他妹妹叫什么名字?
那会他闭着双眼,呼吸渐渐绵长,似是已睡着的模样。
他不知道朱小朱有没有看穿他的脆弱,他只是在她起身真的要走的时候,才低声告诉她——南路,我妹妹叫南路。
终究没有在沙发上颓废太久,南道慢慢自软柔舒服的沙发中坐起身,远远盯着白板上密密麻麻的照片。
这些人失踪得毫无意外毫无痕迹,与他妹妹的失踪奇迹般那样相似。
他走到洗手间用冰凉的冷水洗了一把脸,又到饮水间打开冰箱拿了瓶纯净水,咕咕噜噜一口气把它喝完。
再回到白板前面,他脑袋清醒了许多。
失踪案的前七个失踪者失踪得静悄悄的,失踪后甚至还有些没有立案,渺小得似乎丢的不是人,而不过是丢了几样物件。
直到第八个失踪者失踪,这个本来不受重视的案子终于得到了层层领导的关注。
因为第八个失踪者的身份足够份量,她是落马市市长的千金。
被点到名儿的警员皆被勒令放下手上的所有工作,立刻到临时并迅速组成的专案组报到,并马上展开彻查,务必在最短的时间侦破这个失踪案。
领导明里暗里强调,最重要的是一定要及时且安全地找回市长千金!
不管是出于哪方面的舆论与压力,或正义感澎涨,南道都必须尽早破案。
有一点朱小朱说对了,他的确不想再有第十四个失踪者,亦或更多的人失踪。
至于市长千金,在他眼里只是众多失踪者中的一个,并无区别,但同样重要,因为这都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他去过前十二名失踪者的案发现场,都没有发现任何有用的线索。
这让有着七年警龄的他深感烦燥易怒,就像在寻找他妹妹这件事情上,齐齐打击了他从未丧失过的信心。
也许第十三名失踪者的案发现场会是不同的,会是他破这起失踪案的一条线,继而拉出更多的线索来。
南道想着呼出长长的一口气。
他渐渐沉下心,开始重新整理下失踪案的所有疑点。
首先假设,正如朱小朱所说十三名失踪者皆已死亡,也确定他们最后失踪的地方就是他们遇害的案发现场,那么他们死后的尸体去哪儿了?
即便已被凶手俐落抛尸,他也不相信会干净到一点儿痕迹都没有。
前十二个案发现场他都亲自查看过,所有痕迹及值得怀疑的人,一经过排查,到最后都成了没有可疑的人,痕迹鉴定也成没用的结果。
是他漏掉了什么,还是忽略了什么,亦或凶手太过谨慎狡猾,丝毫没有留给他一丝一毫的破绽?
第十三个现场在他看来,应该是在五楼,然而满口鬼神的朱小朱却一再对他说是第十层,且断定就在十楼游泳池。
先前他不信,但今天从见到的博兰先生不寻常的表现来看,第十层游泳池确实可疑。
倘若在五楼查不出个之所以然来,那么就目前来说,第十层游泳池就是个关健,绝对是一个最后能破开的缺口。
他必须想办法,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想到法子进入第十层游泳池。
凌晨两点钟,依旧睡在专案组办公室沙发上的南道被一阵铃声吵醒,他抓起手机看了下,见是朱小朱,皱了两下眉头方接起:
“喂?”
“南组长,我需要你的帮助!”那边朱小朱传来的声音很小声,显然在什么不能大声说话的地方。
“出什么事儿了?”南道坐起身来,眉峰仍皱着,属于刚睡醒特有的慵懒声音再次问道:“告诉我,你在哪儿?”
“博兰游泳馆,你快点过来,记得带上枪、子弹、灭音器!”朱小朱声音微喘,说完便立刻挂断电话。
南道愣愣地看着已断线的手机,耳里听着嘟嘟声好一会儿,眉峰已在他愣神那会儿不自觉地释了开来。
怔愣了有好一会儿,释开的眉头又紧紧皱起,他迅速拿起外套和车钥匙,连睡乱的发型都来不及整理,便直往博兰游泳馆赶。
一路上,南道的车越开越快,一辆普通现代愣是被他开成路虎悍马类越野车。
听到朱小朱说带上枪、子弹和灭音器的时候,他就好像一支紧绷在弓上且随时会疾射而出的箭。
在车里戴上蓝牙,南道再打朱小朱电话的时候,打了好几遍,她都没有接。
不知朱小朱那边是什么情况,这让他既焦心又烦燥到了极点!
“该死!”南道双手像泄愤一样拍在方向盘上。
也不知在博兰游泳馆里做了什么事儿,或遇到什么事儿,既然向他求助,并强调他得带上枪,那必然就不是小事儿,一定很棘手!
不过是二十岁的小丫头!
胆儿竟这样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