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命叹道：“魔灵一旦开启，东皇钟的封印便会被解除，白鸢上神自然也会随之醒来。但阿瑶……她的诞世本就是个异数，是神尊您用混沌本源聚的魂，本是息息相关的脉泽，本就是同一个人。如果白鸢上神苏醒，我也不晓得届时阿瑶会如何。但师傅他从前有同我提过，混沌之初，无天地，无生灵，混沌本源之力不同于仙界任何一种神力，由它塑的魂凝万物之根，何去何从也未可知。”东皇点头：“你说的我从前也有考虑过。但魔灵之力，同混沌之力，一阴一阳，本相生相克。倘若一方为盛为衰，另一方便会随之消长。”司命抬手斟了一壶茶，诚然，东皇他所言是真，也明白依照东皇的性子，他不可能因为一己之私，不顾三界苍生。“啪……！”似心中的一根弦突然绷断。东皇钟封印的魔灵一旦复苏，届时东皇钟所封印的鸿蒙世界也有可能再度开启。这桩事，一旦发生，纵是东皇他也无能为力。”“盘古上神开天辟地之后，神尊，是你用东皇钟封印了鸿蒙世界，你晓不晓得，一旦魔灵将东皇钟的封印解除，鸿蒙世界也会再度开启？”东皇凝眸道：“是以，还有一桩事你若知晓，务必悉数告之。”司命点了点头。东皇缓声开口：“我与盘古、女娲虽一同承师祖神鸿钧，但盘古同女娲皆长我百万岁，我不知女娲补天之际是否将鸿蒙的溪源困锁于补天石。女娲辞世之际，曾将最后一块补天石茗雲石交给了白鸢。元蒙星君乃女娲的大弟子，这桩事，他可曾提及？ ”司命深吸了口气，追忆道：“只记得，师傅曾无意之中提及过一回茗雲石。那一日正好是王母诞育第二十二位公主瑶姬仙子之际，天降祥瑞，百鸟朝凤。原本随着白鸢上神陨灭之时便在三界消失的茗雲石却随着阿瑶的诞生而重出八荒。鸿蒙的溪源……”“砰砰砰……”司命正说到关键时刻，忽听到不甚客气的一道敲门声。“司命……”司命瞅了瞅东皇：“是阿瑶。”东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起了身，踱到了里屋，吩咐道：“你去开门。当我不在这里便是。”司命神思晃晃地去开门，神思晃晃地想，方才还关心人家关心得很，这个时候怎的像遇上洪水猛兽般躲得起劲儿。约莫是做神仙做到一定年岁，便会神经时不时错乱。敲了半天门没有反应，音瑶不耐烦道：“青天白日的，锁什么门。”司命开了门，扶了扶额角，神秘道：“阿瑶你不觉得青天白日的，锁个门很有格调吗？”格调你个头。音瑶将手里拎着的两壶桃花酿在司命跟前晃了晃：“先前在凡尘之际说的，若我安然无恙归来，便来找你喝酒。”“桃花酿？倒是香的很。”音瑶得意道：“那是！厨艺虽没有飞凤好，酿酒可是我的长项。”司命打量她两眼：“不过你这两个硕大的眼袋是怎么回事？也不晓得擦点粉盖一盖。”“几万年的朋友了，还在意这作甚。”音瑶神色颓然，恹恹道：“司命，我有个事想问问你。”司命眼眉一转，点了点头： “瞧你这个形容，乃是为情所困的形容。”“知我者司命也。”倒了两杯酒，自己仰头灌下一杯：“我特别想知道你在凡界之时，爱上那位小公主，是怎的知道自己就爱上她了，非她不娶了？”司命皱眉道：“陈年旧事，提这个无甚意思。你有什么问题，我来分析分析便是。”音瑶不满道：“你现下飞升为上仙，也算功德圆满，你既还记得这是桩陈年旧事，便还是没有忘记那小公主的，不是吗？”司命亦仰头灌下一杯。“又没喝忘川，前尘往事，我自然忘记。”音瑶想了想，觉着提人家伤疤一事很是无耻，遂换了个话头问他：“那你说，怎么样才算的上是喜欢上一个人了？”“欸，阿瑶，你今日怪得很……”司命不怀好意地笑起来：“莫不是你同神尊他有了夫妻之实，才如此忧心忡忡？不过有了夫妻之实也很正常嘛，既已有了婚约，情之所至……再正常不过，将婚期提前一些便是了。”“啪……”“夫妻之实你个头。”上好青瓷碎地的声音同音瑶的话声齐齐响起。司命觉着今日肯定要完蛋了，忘了东皇他老人家还在里面藏着，忙改口道：“我说着玩的，说着玩儿的，你别当真，千万别当真……哈哈……”音瑶迷了双眼“好好好，我不当真。”笑嘻嘻地看司命：“司命你该不会金屋藏了个娇吧。是以，青天白日的，才要锁门。”“不过月余不见，阿瑶你思想怎得变得如此龌龊。”司命咬牙道：“我不过是……咳咳……养了只猫。那猫调皮得很，闲时最爱打翻我那些个青瓷白瓷翡翠玉盘什么的……”音瑶由衷赞叹道：“你便由着那只猫，打翻你那些个青瓷白瓷翡翠玉盘？……司命，好肚量！”司命尴尬道： “咳咳，过奖了过奖了。欸，我们方才说到哪里来着？”音瑶眼神真挚地看着司命道：“司命，你当我是好兄弟不？”“兄、兄弟？”司命嘴角抽搐了两下，看到音瑶一脸威逼利诱的样子，立马改口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咱们可不是好兄弟么。”“既是兄弟，我便同你说个事。”司命诚恳道：“兄弟在此听着呢……”音瑶又仰头灌了一杯酒：“我觉得，我好像……喜欢上神尊了。”话音刚落。“啪……”又是一记清脆响亮的瓷器坠地声。“司命，你养的这只猫怎的了，在练爪子么？什么品种来着，该不会是猫妖吧。”司命心下忙不迭叫苦，我上辈子到底是怎么得罪这两口子了我，今日要如此来折磨我司命。想着那些个自己好不容易搜集来的珠玉盘翠，痛心疾首道：“这猫是在练爪子来着。品种纯正得很，虽然我也不晓得具体是什么品种的……欸，咱们方才说到正事来着，方才说你喜欢神尊。你这个发觉未免迟了些，你们俩进展也忒慢了些。不过现下明白过来，也为时不晚。既然明白了，便是好事情，你这个失魂落魄的样子是怎的？ ”音瑶叹气道：“这个自然算不得好事。先头天帝和王母的赐婚，我原是以为神尊于我无风月心思，我于神尊亦无风月心思。如此一来，二人两两无意，做个知己良伴也是好事。但后来晓得玄女她喜欢神尊，而神尊心里也有一方执念。我若先前对他无心思，自然不会去干涉他这些。但现下我既明白了对他的心思，我便不似先前那般无事一身轻。”司命擦了擦汗，他现下每一句每一言都很有可能影响音瑶同东皇太一的未来，考虑到里屋的东皇事后随时可能将他置于死地，是以，仔仔细细斟酌了一番，才开口道：“唔……你这个担忧也很是有道理。但是阿瑶，既然东皇神尊他同你告了这个白，就意味着他现下心里有的只有你一个人。他同玄女上神有十几年情分也罢，他心中有过一方执念也好，都是过去之事。而眼前，真真实实的是，他喜欢你。你也晓得吧，东皇神尊这个人从来都是说一便是一，说二便是二。是以，你现下好好准备你俩婚事便是，旁的管它作甚。”音瑶将司命这段话在心中细细过了一遭，点头道：“你说的对。前六万年我活得太窝囊。一直纠结于一些浮于面上的东西。现下明白或许还不迟，我还来得及。”司命长长呼了口气：“可不是么，来来来，我们继续喝酒。”“欸，你也晓得吧，魔灵已有复苏之兆。我一直隐隐觉着夕鵺她同天庭太子之事，不单单是司命你在小天孙诞辰上说的那般简单。”司命点了点头：“我当日所言不过是外传的版本，事实究竟如何，自然只有局中之人才晓得。”音瑶应声道：“不过，魔灵一事既然是夕鵺引起的，关乎到小天孙关乎到天庭太子，亦关乎到神魔二族的安危。现下知晓此事的，不过是历这趟凡劫的人以及司命你。我担心的是夕鵺她既然做的出将魔灵盗取之事，自然也做得出毁了同神尊定下口头之定一事。”司命宽慰她道道：“东皇神尊他当初封了观尘镜，我还很是不理解，现下但是觉着，这是下下之策，无法之法。若不如此，必定弄得人心惶惶，三界各路必会动乱。如今神族一方只能静观其变，保不济夕鵺她彻底对太子死心了。”“你也真是乐观。保不济？保不济夕鵺她过几天就来掀了你南斗天宫的顶。”“苍天可鉴，阿瑶，我可从未做过对不起的事，你怎的如此狠心。这说话的口气可越来越像神尊了。”音瑶：“……”“来来来，阿瑶，咱们继续喝酒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