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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嫣然……
秘色心下迷雾轻掩:嫣然,语笑嫣然……赋予耶律嫣然这样一个名字的人,她的父亲,该是多么通晓汉族的文化啊。这在依然处于文化蛮荒时代的契丹,该是多么地稀有;或者说,这位耶律氏的男子,拥有多么具有前瞻性的眼光!
铁蹄弯刀是可以轻易在战场上取得军事的胜利,但是游牧文化永远被农耕文化所征服……所以想要逐鹿天下,游牧民族的首领们必须要首先主动亲近、乃至最终掌握汉地的文化……
耶律氏羽翼之下的契丹,可以想见的未来,必然拥有一番惊天动地的作为……
所以,乌介可汗才会这般忌惮耶律嫣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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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见可汗!”
“问可汗安!”
耳鼓间忽地莺莺燕燕,娇声婉转。秘色从乌介可汗臂弯里抬起头来,方才发现,耶律嫣然背后已经呼啦啦拥上来一群女子,姹紫嫣红,燕瘦环肥。
乌介可汗站起身来,一挥手,“好了。你们都回去吧。”
秘色呆呆地望着那些女子的身影,皮肤、发色、眼睛、身形,都有着彼此之间鲜明的不同,显然她们应该来自不同的部落和民族。
秘色自然猜得到,这不过是草原民族之间以姻亲互为联合的政治布局。那些本来出身显贵的女子,被他们的父兄,因了自己的政治目的而送来回鹘和亲。
尽管明知如此,只是一想到她们都是乌介可汗名正言顺的女人,秘色的心便如同被灌满了旷野的风,空空荡荡。
缓缓地抽回眼神,不经意地回首,蓦地发现耶律嫣然微眯的眸子,依然定定地落在自己身上,秘色的心猛然惊跳。
成群的嫔妃都来承欢,耶律嫣然不是更应该把注意力放在她们身上的不是么?怎么会,宁愿暗自观察着自己一个人,而忽略了那个庞大的后宫群体?
这是不是说,自己的回鹘之路,注定了不可能是一次顺遂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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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里,漫漫长长的时光恍若满溢而出的水,无声而散淡地流淌,没有终点,不见尽头。
秘色每天都能见到乌介可汗。不过,那都是白日里,牙帐里处理政务时,秘色被时不时唤入填茶送水。每当夜幕降临,烤羊的香气飘满整个哈拉和林城,秘色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乌介可汗。
每一个妃子的帐篷里,都会在某个夜晚,传出辗转的吟哦。那吟哦整晚都不会停歇,即便夜阑人静之时,也会一直一直轰鸣在秘色的耳畔。
太阳升起,这烦心的折磨终于可以散去。可是夜晚终将到来,新的吟哦又将响起,只不过是换过一个帐篷,换过一个人……
寂寞,如疯长的芨芨草,待察觉时,已经离离成满园的荒芜。
原来明明那般抗拒的人,早已经不知何时悄然潜入了自己的心。
却,又能如何?
他是高高在上的可汗,自己是卑微的宫奴。是自己亲口拒绝了他的深意,是自己的身份带给他权威的蒙羞……
大唐与回鹘之间的国斗,孰是孰非早已变得不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此时已然置身回鹘,自己的身子和心,都已经丢在了回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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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奴都是这么清闲的吗?”一声软糯甜美的嗓音,夹着尖利的寒冰,凛凛投来。
秘色一愣,讶然地看到自己的帐篷门帘已经被几个侍女挑开,椎髻彩裙的耶律嫣然冷笑着站在那里。
秘色慌忙下跪,“宫奴秘色叩见耶律夫人。”
耶律嫣然鼻孔轻哼,带着冷冷而又嘲蔑的笑,来来回回绕着秘色的帐篷走了两圈,“宫奴……没想到啊,你一个宫奴的帐篷,竟然赶得上我的帐篷了!就连南海婆律国送来的这支珊瑚,我惦记了许久,竟然也被可汗送到你帐篷里来了!”
秘色心下暗惊。本来这珊瑚是工匠拿来说可汗吩咐要给秘色打几件首饰的,秘色一来无心装扮,二来爱这珊瑚天然的红郁,于是整支留了下来,摆在榻前。却怎么也想不到,这竟然是来自南海婆律国的珍贵之物。
秘色惶然地垂低头,“夫人如果喜欢,请尽管拿去吧……”
啪嚓——一只牛角杯兜头盖脸地朝着秘色砸了过来,杯里的奶茶泼了秘色一脸。好在这奶茶已经冷了,否则秘色的半面脸颊将会不保……
“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你不要的物件儿,我堂堂回鹘的夫人会稀罕!仗着给可汗暖了几天的床,就不知天高地厚起来!我可告诉你,可汗对女人的兴致,最长不过半载,一旦他玩儿够了你,你看那些因你而死的士兵们的家属会怎么收拾你!要知道,可汗的亲卫队里,所有的士兵都是各部族首领的亲眷,现在他们早已经恨不得剥了你的皮!”耶律嫣然的嗓音宛如夜色中绽开的毒花,美,却致命。
“不如”,耶律嫣然的嗓音突地一柔,“趁着他们剥了你的皮之前,我先好好地收拾收拾你,省得到时候剩个死尸,就什么兴头都没有了……”
秘色仓皇地抬头,望见耶律嫣然棕色的眸子里,闪着夜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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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节预告:契丹借兵给回鹘,击退了黠戛斯人之后,契丹人借故屯兵哈拉和林……耶律嫣然安排给秘色的,竟然是一场契丹饮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