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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内容 密林
作者:月无姬 时间:2018-05-23 02:44 字数:3332 字

南筱和幽回到家里,两个人都心潮澎湃,毫无睡意。窗外的风又凄厉了些,听着嚎哭似的呼啸声,仿佛雪又匆匆地下了起来。在房间里点燃了炉子,温暖的炭火将两个人的面容映得通红,燃烧的木柴上飞出细小的火星,在空气中一闪即灭。  南筱抬起头来,看着阿伯年轻的脸还是有些不适应,朝夕相处这么久,他却什么也没有透露给自己。长久地沉默最后还是他打破沉寂,声音却有点发涩:“阿……阿伯,你……也是妖吗?”  幽的目光落到少年疑惑的面容上,他笑了笑,笑容和以往一样温和慈祥,道:“嗯。阿筱还是不习惯吧,一下子变得年轻起来,连我自己也有点不适应。”  “为什么阿伯之前会那么迅速地变老呢?”他不解地问。  “一是为了掩人耳目,二是白,也就是你的父亲不在,我的灵力衰竭得很厉害,勉强能维持人形,却无法保存住年轻。白醒过来,我的灵力得到补充,也就恢复到原本应有的状态。”他顿了顿,继续道:“其实我本来就是一只非常弱小的妖,遇见白的时候连人形都化不出来,仅仅是有了自己的意识,我的灵力基本上都是他提供的。”  “父亲……他很强大吗?你们是怎么认识的?这些你从来都没告诉我。”  “很强大,但个人的力量再强大有时候并没有多大的用处。之前不告诉你这些事,是因为想让你像人类普通的小孩一样快乐地长大,不想让你从小就背上沉重的包袱。而我与白的相遇,还得从几百年前说起。”幽的脸上浮现起思索的表情,回忆起往事,他第一次见到白是在梦魇之林里。梦魇之林算得上南方密林最凶险莫测的地方,和传说中的一样,噬梦兽吐出的迷幻的雾气长年笼罩在野兽纵横的林中,一旦闯入便找不到出路。  他是个不幸的家伙,刚刚有了灵识思想,区别于一般草木虫蛇,就一不小心误入了梦魇之林找不到出路。而梦魇之林是强者的天下,就当他命丧虎口之际被白所救,跟在白身边的还有另一只妖,凝。  有了白,三只妖组成的小队在梦魇之林里横行霸道,所向无敌。可噬梦兽何其强大,它们在林中待了几百年才从梦魇之林闯出来。  “从梦魇之林出来后,我厌倦刀上舔血的纷争生活想安定下来,而白则想去外面的世界闯一闯,凝也有想去的地方。我到了白的出生的地方半月村定居,白去了赫赫有名的极昼城,凝则不知所踪。”他说到这里脸上又浮现起伤感的神情。  南筱安安静静地听着,他的脑海里随着幽的声音放映出那些惊心动魄的画面,流血与争斗,步步惊心,是他从未想象与涉足过的世界。见阿伯停了下来,他又忍不住问了句:“后来呢?”  “后来白一走杳无音讯,倒是凝回来看过我几次,每次来也是匆匆离开,说她也没有白的消息。而十七年前,白又突然回来了,身受重伤,奄奄一息,怀里抱着羸弱的婴儿,也就是你。”他叹了口气,眼中隐约有泪光闪动,接着道:“我从来没见到他受那么重的伤,几乎要了他的命。他什么也没有多说,让我把你抚养长大,则把自己封在了千年髓玉里维持生命。”  “在父亲身上发生了什么?我的……母亲呢?”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听得入了神,不小心将手在炉子上碰了一下,灼热的刺痛感传来。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手指白净修长,是人类的手。这个时候又实在无法与之前在怀里的那只白绒绒的狐狸联系在一起,难道他也是只狐狸吗?可是他从小到大都保持着人形,从未有过异常。而他的母亲呢?他变了脸色,惊呼出声:“我的母亲,难道她是一个普通人吗?”  “你的母亲,曾是极昼鼎鼎有名的南巫将军,南晴雾。”幽脸色苍白,弥漫着痛苦,他站起身来,不愿多说什么,就道:“时候也不早了,先睡吧,不用等白了,他自会回来的。”  “告诉我吧,关于我母亲的所有事。虽然我知道阿伯做什么都是为了我好,但我也不想一直都被蒙在鼓里,我想知道所有的真相!我已经长大了!”他几乎是喊出来的,喉咙里已经填满了哭音,可还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世界远比你相信的要残酷,有时候长大是一件痛苦的事。”幽摇了摇头,神色疲倦,道:“我所知道的只有这么多,关于你母亲的一切白会告诉你的。”  幽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只留南筱一个人对着几近熄灭的炉火,一盏油灯被从窗口来的风吹得明明灭灭。他交叠着双臂枕在桌子上,悄无声息的眼泪打湿了衣襟。  他不是没听说过关于极昼的事,三分之一个荆幻都在皇帝的掌控之中,可对于身处南方密林的他,又实在是太过遥远了。而除了整个荆幻的最强者,体内流淌者神明之血的王者,风头最盛的莫过于皇帝手下的四大将军,而南巫将军的职责正是镇守南方。母亲,她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呢?为什么生下他却不抚养他,而一只妖真的能与一个人结婚生子吗?他不得而知,只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悲伤过,像是沉进了深冬的湖中,刺骨的冷意,看着头顶灰蒙蒙的天空,却打不破那层厚厚的冰壳。  想着想着还是忍不住睡着了,迷迷糊糊地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陌生的女子在唱一支他从未听过的歌,歌声缥缈而凄切。他想看清女子的脸,却始终隔着厚厚的雾,只看得见一个模糊的轮廓。他不顾一切地追上去,却怎么也追不上,歌声蓦地停了,像是风把雾气吹散,连同那隐约的身影。他看着空空荡荡的四周,从始至终都只有自己一个人而已。  在梦里也流出泪来,又感觉到自己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嗅到熟悉的气息。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房间躺在了床上,胸口一片暖洋洋的,他掀开被子,发现雪白的狐狸正趴在他的胸口睡得正香。他看着那明显和自己不是同一物种的生物,内心是崩溃的。  十一月廿三日,密林中。  一个多月的跋山涉水,在茂盛的密林里艰难前进,虽然有朝风这个拖油瓶,但速度还算得上快。这可苦了朝风和与他同行的人,这是什么不毛之地,走几天都看不到个人影,一眼望去满眼都是苍苍莽莽的大山,无穷无尽,而入冬又开始下雪。  赶了一天的路,所有人都精疲力尽,天一黑就停下脚步开始休息。一群人找了块平整的地方,捡来些枯枝败叶生火。可刚下过雪,到处都是湿漉漉的,火半天也生不起来,倒是冒着浓浓的黑烟熏得人睁不开眼睛来。  幸好之前有先见之明带了充足的衣服用来御寒,朝风裹得像只冬眠的熊,可还是哆哆嗦嗦冷得厉害。他软趴趴地靠在戾渊的身上,毫无形象,可还恨不得整个人都缩到他的怀里去,好让自己不那么冷。他染了风寒,虽然出发时准备了不少必备的药品,但唯独没有准备治风寒的药。这下子被烟一熏,又呛得咳嗽起来,挂着清水般的鼻涕,冻得通红的脸颊又眼泪汪汪。  想起哥哥临走前对他说的话,还真是一语中的。  戾渊看不下去他一脸狼狈的样子,虽然朝风无所谓,他的脸早就在一群手下面前丢光了,养尊处优的北漠家小公子吃不了什么苦。他一把把缩成一团的他提起来,朝风的两只脚不能挨地,立刻箍住他的腰挂在他身上。他也不管他,一手揽住他的腰,迈开步伐走了几步避开了浓烟。  天刚刚暗下来,整个天空呈现出一片灰黑色,而林间更暗些。他望着绵延起伏的千山,目之所及都是葱茏的树影,而一个人在这茂密的林中,真仿佛沧海一粟。  他把手帕拿出来替他擦鼻涕,虽然手帕早就被朝风弄得脏兮兮的了,但他也管不了那么多。  “我们什么时候才到啊?”朝风吸了几口新鲜空气,觉得自己好多了。  “快到了。”他有点不耐烦。  “你昨天也是这么说的!”朝风咬着嘴唇,满脸不高兴:“要是再在这荒山野岭过几晚上我就要被冻死了。”  “忍着点,我能感觉到已经接近了,说不定明天就到了。”他还好意思说他要被冻死了?再有几天他都快被他折磨死了!晚上在地上铺着厚厚的皮毛,有人轮流守夜点着火堆。可雪下个不停,风也吹得厉害,其他人有灵力护着还能忍受,可朝风却忍不了。白天背着他走路累得都要断气了,晚上还得照顾他不被冻着。他倒也毫不客气,直把那一双冷得像冰块的手往他衣服里钻,一双脚缩在他的腿间,冰得他都打起颤来。  “真的吗?”朝风抬起盈盈的眼看着他。  “真的。”戾渊道,看着那冻得像苹果似的脸颊,嘴唇也是惨白,几缕柔软的发从厚厚的帽子下钻出来,贴在饱满的额头上。他看他楚楚可怜的样子,也忍不住心软,摸了摸他的额头,还微微地发着烫,忧心风寒也不见好,安慰道:“明天就到了,我保证。”  听到这句话,朝风脸上才露出些放心的神情。  可他怎么会知道,抵达目的地才是真正地步入万恶的龙潭虎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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