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僵持了小片刻,也许是想拔得头筹取得头功,一个沉不住气的打手手中暗光一闪,持着一把匕首就向她后胸刺去。
几乎是匕首动的同时,陈长缨也动了,闪电般回身一个踢腿,正中打手手腕,震得打手手腕一麻一痛,匕首落地之际,陈长缨长腿一挑,匕首就落入了手中。
一系列动作几乎是在一瞬间完成,一众打手都没怎么看清楚,陈长缨手中就多了武器。打手们也不是傻子,知道面前的男子难对付,一个个脸色更严肃了起来。
郑子霖和瘦猴在一边看着,急了,瘦猴向前一步大声骂起来:“你们这帮废物,还不快动手,耽误了大少爷的事,要你们好看!”
身周众人听了呵斥,神色变了又变,陈长缨唇边露出一丝冷冷的笑意,好整以暇地把匕首当杂耍一样在手中把玩,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们。
刀刃锋利,指尖翻转间突然一顿,月光照射在刀刃上,瞬间又射了出去,顿时晃得对面的打手眼睛一闭,紧接着陈长缨的腿也到了,高高扬起一脚踢在他的天灵盖上,只听一声惨呼,那打手就软在了地上再无动静。
陈长缨紧接着回身就把手中匕首往前一送,匕首就刺进了背后攻过来的打手胸中,动作犀利又如闪电般迅速。约莫一刻钟的时间,七八个大汉就全躺在地上,死的死,没死的也在地上捂着伤处痛苦出声。
解决了这些为虎作伥的打手,陈长缨转身就想向郑子霖和瘦猴发难,院落中除了几个嗷嗷痛苦叫唤的打手和尸体,哪还有那两个渣滓的影子?原来郑子霖和瘦猴眼看陈长缨把手下一个个打倒在地,心知今日不但占不了便宜,恐怕小命都要丢在这里,看准了时机就赶紧溜走了。
陈长缨立在原地,正犹豫着要不要去追,忽听得院门一声惊喊:“怡妹子!”
一个皮肤黝黑的汉子站在院门处,看见院内的景象,又惊又怒,忙跑到朱婉怡旁边,看着她高高隆起红肿的脸,大口喘着粗气一脸痛苦的朱阔,还有昏迷不醒的朱家妇人和一脸死灰的朱家老爹……
“赵大哥……”朱婉怡原本止了哭泣,看见来人,忍不住又痛哭出声。
这汉子正是刚和朱婉怡定了亲的打铁户家儿子赵炼。
赵炼看着朱婉怡红肿的脸,三大五粗的汉子当下红了眼圈,想伸手去摸她的脸,又怕弄痛了她,额上冒着汗,心里又急又怒。“怡妹子,是谁人下此毒手?老子去和他拼了!”
朱婉怡心中苦痛,说不出话来,掩了面又开始哭。赵炼这才看到院中还站了个人,想也不想就伸手抽出后腰上别着的铁棍,就向那人挥去。
陈长缨看了一惊,刚想避开,蓦地突然想到自己就是今夜这惨剧的罪魁祸首,即使是被打死,不过也是一命偿一命罢了,心中一滞,便闭了眼立在原地等着铁棍落在自己身上。
朱婉怡却是一把死死拉住了赵炼。“赵大哥,是这位公子救了我们,杀我爹爹的是,是太守府的人……”
赵炼举着铁棍还在半空没有落下,听了朱婉怡的话,脸上神色变了又变,浑身突然就跟泄了气一般,铁棍“咣当”一声落在地上,打铁为生的糙汉子猛地就痛哭起来,就连伤重的朱阔也再也忍不住,跟着嚎哭起来。
最痛苦的,莫过于保护不了对自己重要的人。
陈长缨知道这种痛苦,数日来她都刻意不去回想,可这一刻,乾坤门的惨象又重现在她脑海中,那满庭院的血色……
院落里哭声阵阵,却见千狐这时从哪走了出来,大摇大摆走到那几个还活着的打手旁,每人脸上踩了几脚,又各撒了一泡“黄金水”,才跳上陈长缨的肩头,陪她静默着立成一座雕像。
夏夜的风并不凉爽,带着些许闷热吹起院落里的血腥气,又吹向四面八方。
天亮后,陈长缨在旁边一户人家买下了一辆平板推车,拿了粗麻绳把那几个伤重还没死的打手五花大绑全捆在一起,连同几具尸体一起送到了县衙门口,重重拿起官锤敲了县衙门前的大鼓,就回了朱家。
朱家妇人被一脚踢倒在地上,撞晕了头,天亮时迷迷糊糊醒过来,知道夫君撒手人寰,嚎哭着要跟着夫君去了,哭着哭着又晕了过去。
朱婉怡两兄妹都受了伤,陈长缨帮着赵炼布置灵堂,没有人说话,气氛沉痛。朱家兄妹和赵炼都披麻戴孝,守在朱家老爹的棺木旁哭肿了眼睛。
昨夜动静太大,左邻右舍大致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知道是惹了太守府才遭了此劫,生怕被太守府迁怒,都不敢前来吊唁,只有几个胆大的,平常又与朱家交好,来好生安慰了两兄妹一番,又匆匆离去,整个灵堂冷冷清清,只有轻轻的哭声在空气中回响。
陈长缨在角落里静静看着,千狐依旧立在她的肩头,半晌,她回了房,把身上所有的银钱都掏出来放在桌上,千狐也没有意见,一人一狐默默地从后门走了出去。
银钱买不回一条鲜活的性命,可她只能这样,她不是冲动无脑的人,从离安城百姓的反应来看,这太守府能在离安城里一手遮天,这势力不是一个武功平平的她能对抗的。
没有人怨怪她无故为这战战兢兢过日子的平凡人家带来了厄运,可这债,是她欠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