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蓝衣婢女骨架很大,看起来于一个男子书生无异,她抓着食盒,另一只手猛地将双儿推倒在地:“不识抬
举,明明白白的告诉你,大小姐让府中任何人不得靠近祠堂,你要不服气大可找老爷告状去,看你这哑巴能不能为你
钟爱的二小姐伸冤!”
双儿目瞪口呆的瞧着饭食被撒了一地,一颗颗珍珠般的眼泪吧嗒吧嗒就掉了下来。夜缨皱眉,看着也心疼,早就知道
叶氏容不下她,谁愿意一个妾生的孩子到时候一起分家产?
蓝衣奴婢嚣张而过,双儿便一直趴在地上,夜色黯淡下来,夜缨瞧着双儿已然摇摇晃晃往回走,见四下无人,便跳到
祠堂旁的一颗榕树上,顺着树干滑下。
她现在并不想伸张,让叶氏母子再多高兴高兴,想再看看这母女俩到底能狠心到哪种程度。
一路躲躲藏藏,避过巡逻的仆人这才回到院落中,敲了敲房门,见房内灯光煌煌,一个人影站在门前徐徐的开了门探
出了脑袋。
见双儿不可思议的模样,夜缨嘴角带着笑意,走到屋里坐在桌前抬起二郎腿来:“你惊讶什么,你家小姐我习武三年
不是在清风观闲云野鹤来的,就锁在祠堂那么点小事还不能解决就真是白活三年了。”
双儿头点的像小鸡啄米,眼眶已有了湿润,连忙从内室里端出糕点放在她眼前,手上比划着约摸一个意思:小姐对不
起,双儿把饭菜打翻了。
夜缨板着脸,掂起一颗桂花糕放进嘴里,眼里有了婆娑迷雾,双儿依旧是双儿,而她夜缨却已不是当年的夜缨,以前
双儿老做错事,她还总是怪她粗心大意,想来胆小怕事的双儿怕得罪叶氏也怕她夜缨迁怒于叶氏,所以将一切的罪责
都往自己身上揽。
“双儿,以后不用怕叶氏母子欺负你了,我会保护你。”她低声道,口中的桂花糕才隐隐散发一股香甜的味道。
茶足饭饱,躺在蚕丝被褥里美美的睡上一觉,想来夜离怎么也想不到她策划的一场整蛊行动在出发点时已经是败了。
破晓的晨曦微凉,她便起身穿了昨天的衣裳出了院门,清晨总是人们最慵懒的时候,大多仆人还在迷蒙时,她穿过还
在扫地婢女的身后,悄然走过在井边打水奴仆的身旁,一路长驱直入祠堂,爬上树干攀上屋顶,一个不留神差点从屋
檐上摔下来。
蓝白相间的天地间,一抹红光刺目耀眼,在那霞光之中,一人端坐在屋顶,逆光看不清容貌,身上是镶嵌着金色的光
边,一时间,惊鸿一瞥,宛如仙人临于世。
狼狈的抓着房檐好不容易怕上屋顶,小心翼翼的逼近屋顶上坐的‘仙人’,险些吐血身亡!
苏景策手里晃荡着一壶清酒,仰头饮上一口,这才蕴笑看着她,“相府的晨曦尤其的美,怎么就多了你这么一个煞风
景的人?”
“我”夜缨本想问他为什么在这,可是被他一句话又气得只跳脚:“姑奶奶我怎么就煞风景了!”
“你出门不照镜子的?”苏景策反问,夜缨这才低头看,昨天爬树,今天爬树,还‘飞檐走壁’一身衣服可谓是泥泞
遍布破洞比比皆是,一时间有了些难堪,“我这事出有因,而且这是我家,我爱咋穿咋穿,你管得着吗,嫌煞风景我
有请你来我家看风景吗?”
苏景策挑眉,这丫头越来越伶牙俐齿了,负手而立起身居高临下看着她,“那我问你,这天下姓什么?”
“”夜缨�,这天下姓苏,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寸土寸草的哪一点不是苏家的地盘,苏景策是想告诉她,她
想在哪看风景就在哪看风景,压根不分是谁家落院都是他苏家的天下。
这是有严重阶级分别的思想!苏景策居然摆出王爷的架子里跟她一个相府小丫头扯淡!是可忍孰不可忍!
夜缨打掉门牙往肚子里咽,刚开始就不该跟她扯什么家国的问题,可她是这么容易吃了哑巴亏坐以待毙的人吗?答案
当然是否定的,夜缨讪讪的笑,“您爱怎么看怎么看,不过我看你也挺煞风景的。”
说着,夜缨已并步上前,站在他身边,这会才发现身高差异不是一般二般的大,现在的她不过才及其苏景策的胸口。
苏景策不明所以,“我怎么也煞风景了?”
冬日的阳光破天荒的明媚,已经半个脑袋露在天际,光芒万丈,他侧着脸,一半明媚一半黑暗,这个人被光凸显的更
加凌厉,双眸愈发深邃。
夜缨微微有些失神,但也只是刹那,转瞬已经清明了思绪,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你鞋边沾了泥你没看见吗?”
“哦?”苏景策当真往下看,夜缨奸计得逞,一个横扫,苏景策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也不堪一击,整个人倾斜着往下
倒。
夜缨还没来得及拍手叫好,苏景策眼疾手快已经拉住了她的手,她也是完全没有预想到这种情况,自然搬起石头砸自
己的脚跟着苏景策倒了下去。
屋顶的瓦砾割在手臂上生疼,眼前的场景换了又换,一会儿是晴空碧玉的天,一会儿是苏景策的脸,浓郁的薄荷香使
得她一时间忘记了去抓住瓦砾防止继续往下滚。
天知道掉在地上有多疼,在滚过房檐的那一刻,夜缨清醒过来暗想完蛋了,掉在地上少不了骨折,这样大的动静免不
了惊扰府里的人,她的计划泡汤了,爹爹要问她为什么会从祠堂跑出来,倒霉的话会知道她撒了三年的慌,就算轻的
也要落个不敬祖母的名头。
呼~电光火石间,一系列将要发生的事已经被她一条条列数在脑海里,但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来,睁开眼自己还稳稳
当当的在屋顶上,在苏景策温暖厚实的胸膛。
她怎么就忘了,苏景策比自己武功好的不止一点两点,而且会轻功,这点小伎俩难不倒他。
“什么叫害人害己现在知道了吗?”苏景策按着她肩膀让她坐在他原来看风景的位置上,转身瞧着远处来的两个婢女
,惴惴不安的往这边张望怕是听到了方才的响动。
他皱眉,今天本来是要有事跟她讲,现在看来是没时间了,于是转身看着她,从腰际掏出一个小竹筒来,不足夜缨小
指大小,“你要是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这是七彩弹,只有我才有的,用力拉竹筒下的小绳子弹到空中,我的人要
是看见了会来救你。”
说罢,苏景策已经消失在太阳的光晕里。
夜缨把玩着小竹筒,左看右看没什么特别之处,不过还是依照苏景策的意思揣在了腰际。
“刚刚到底是什么声音?”
“不知道,不会是祠堂里发出来的吧?”
两个婢女已经在祠堂下张望,胆怯的你一言我一语,“要不打开祠堂门看看?”
“你疯了,大小姐要责怪下来你我都担待不起。”
“那我们怎么办?”
“还是赶紧告诉大小姐去吧!”
两人商量着往内院走,夜缨迅速钻进了祠堂里,站在横梁上轻手轻脚的将瓦片盖好,经过一整晚的挥发,祠堂里早就
没有了烟雾香火也全成了灰白色的灰烬。
落地稳当,跪在蒲绒垫上像是昨天进来的样子,为了看起来更像是真的,在膝盖搓了半晌,直到膝盖发红这才算完。
当夜离匆匆赶来,发丝上还沾着晨曦的雾气水珠瞧着夜缨的模样下巴颏都差点掉在了地上:“怎么回事?”
她明明记得走的时候倒了那么多值钱烧得红红火火,而且地上那黑灰色的灰不像是夜缨扑灭过的样子。
那一切如果照她想的进行,此时的夜缨断然不可能神清气爽端端正正跪在灵位前,肯定是奄奄一息,一定是哪里不对
,她,一定是装的!
夜离打定主意走到她跟前一看,被夜缨冷如冰凌的眼色吓得丢了魂,哆嗦的指了指她又指了指祖母的灵牌支支吾吾起
来:“有鬼一定有鬼啊~!”
夜缨瞅着张皇失措的夜离跌跌撞撞逃也般的离去,轻蔑冷笑,“就这点胆量还敢祸害我?”
凭夜离的智商也就只能想到这一切一定是祖母守护了夜缨,要不然就是祖母附体,要不然夜缨不可能是现在这个样子
的,而且而且她眼神好可怕以前的夜缨眼神里总是傻里傻气看着让人讨厌,现在确实摄人魂魄的凉。
老丞相一早就去上朝去了,而夜缨大摇大摆从祠堂出去后,双儿立马为她换了件干净衣裳,为她准备早膳。
叶氏母子的计划落空,叶氏显然比夜离有点出息,立马想到的是有人和夜缨串通好了,等她进去打开大门放她出去了。
于是吃过早膳后的相府热闹了起来,叶氏召集府上所有的下人包括双儿开始逐一盘查,不敢明目张胆的问是谁有祠堂
门的钥匙,只能说早上听说有人在祠堂外鬼鬼祟祟意欲图谋不轨,问一干下人们有没有看见什么闲杂人等靠近过祠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