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刘紫忆望着镜中浓妆艳抹的自己，厚厚的粉底遮住了原本的相貌。再唱一场，父亲就不用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干那个勾当，母亲也不会为此伤心难过了。努力朝镜子中的自己笑了笑，身后传来王姐夸张的尖叫声

“哎呀我的姑奶奶，客人在外面都等急了。你还在这里补妆，还不快随我入场去。”语毕，拉着她手匆忙往外赶。

刘紫忆扫视着下面的一群人，灯光聚集在她身上，忧伤婉转飘过每个角落。

黎子岑摇晃着手中的酒杯，嘴角闪过一抹笑意，侧脸对身旁的属下小声交代了几句。那人便匆匆离去。继续欣赏着台上的表演。

一曲终散，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刘紫忆似笑非笑地鞠躬离场。还没坐稳，小音像中了彩票似的递过一张门卡，貼在她耳旁道：“殇殇，刚才有个有钱的主看上你了，要你去708号房，这是门卡，给。”刘紫忆沉默不语，良久才缓缓开口回：“你跟他说我不去，我只卖艺不卖身。”

“啊，殇殇，这可是难得的机会，你父亲不是还等你筹钱去救的吗？”小音有些疑惑，摸着脑袋十分不解。

“我不太舒服，先回去了。”说完起身要走。只见门口突然进来两个黑衣人，强行把她扛在肩上带了出去。只留小音凌乱在此。

“少爷，人带过来了。”黑子男子恭敬地朝沙发上坐的人说道。

“嗯，你们下去吧。”淡淡的语气中听不出情绪。

刘紫忆被猛地一推，险些摔倒在地。看着紧闭的房门，默不作声。

“你叫殇殇？”黎子岑玩味的眼神望着她。

“是。不知先生找我来是有何事。”冷冷的语气中夹杂着不满。黎子岑兴趣更浓，嘴角勾着笑，问“你很缺钱？”而后者听闻默不作声，黎子岑捏紧她的下巴冷笑

“不要在我面前装什么纯洁少女，干这行的有几个是不卖身的？想要赚钱又待得下去，就必须听卖主的话，这点你难道不知道？”

刘紫忆有些不悦的皱眉。

对方紧接着开口，笑容越发阴森。

瞪了他一眼。突然想起方嘉航，笑起来很阳光的少年。如果他发现自己是做这行的，会不会刻意疏远自己？眼眶有些微润，哀求地开口

“求你了，放过我吧，我只是想平平淡淡地赚钱而已。”黎子岑把她眼里整个复杂过程尽收眼底。

“放了你？等我好好干你一场再放了你吧。”

刘紫忆微颤着身子，黎子岑盯着眼前的人，冷冷道：“把衣服脱了洗干净，再到床上等我，都不知他妈的今天被几个人操过。”她知道躲不了，麻木地挪动身子，缓慢朝浴室走去。

“小阑，张嫂给你煮了绿豆汤，出来喝一碗吧。”万倩朝盯紧闭的房门有些无奈。至从她和方嘉航分手以后，这个不吃那个不喝的，真让人着急。

“妈，你怎么这么烦呢，说了不饿，不吃。”石景阑闷声闷气的，都不知道叫了多少回要自己出去喝汤。

“哎呀，你晚饭才吃了那么一点，不饿才怪。再不出来，我让管家拿备份钥匙开门了。”万倩站在门外有些气急败坏。真不让人省心。

吃那么一点也是因为爸回来的缘故。无奈下床开门。闷闷不乐道：“妈，你能不能别这样，我不想吃饭只是因为天气热，你要张嫂煮些清凉下火的汤来。”

“好，好，好，我这就让张嫂去煮。”万倩笑容挂满整张脸，愉悦地叫张嫂煮汤。

“呵，居然还是个小处女，真没想到啊。”黎子岑点着烟倚靠在床头，看着被单上的点点猩红，眼里诧异转瞬即逝。

妆早已哭花，两眼无神。满室糜烂气息，床上凌乱一片，只是床单上的血迹格外刺眼。

黎子岑拿出支票，写了五十万给她，穿戴整齐后开门离去。刘紫忆手指泛白，所有的怨气都积累在石景阑身上，如果当初她肯帮自己，也不会落成现在这个局面。

黑色，沉重的高三来临。校园道路两旁的香樟树上，蝉正歇斯底里地叫着。盛夏的余热还未消散。

“石景阑，班主任叫你去下办公室。”小吴立在门口，朝里大声喊道。石景阑正冥思苦想着解题思路，皱眉回头。

“报告。”

“进来。”严志伟低头批改着作业。

“你看看你，这次数学模拟考才考了73分，格都没及。怎么搞的？”见到来人，拿出一份成绩单来。指着她成绩有些失望开口。

“从今天起，你每天给我做三个小时的数学题。我就不信你数学提不上去。”紧接着补充

“我一直都比较看好你，希望你这次不要再让我失望了。回班去吧。”石景阑愣在原地不动。随即转身离去。

“班主任他老人家没怎样对你吧？”还未坐稳，身后响起方嘉航担忧的声音。

“没事，他说我数学这次没考好。”石景阑如实回答。

“那我给你补习数学怎么样？”方嘉航笑眯眯的样子

石景阑盯着刘紫忆，自从开学以来，就很少见她笑。转头对方嘉航道：“你也给刘紫忆补下吧，不知她最近怎么了，上课总走神。”

“好，到时候我们三个人一起补习。”话刚说完，上课铃声骤然响起。

模拟考过后接踵而来的便是市内质检考。同样都是检测，后者规模更大。

考试铺天盖地袭来，做题、讲题，成了课堂上无限循环的两个环节。

“所以说，警方通过犯案地点所留下的指纹、皮屑来判断凶手是谁，这也证明了DNA存在遗传信息的特点。”生物老师站在讲台上，抑扬顿挫说着。或许，这是石景阑这个月来听过最生动的一句话了。

下课铃响，全班一片倒。刘紫忆面无表情地侧脸看着窗外的风景。石景阑推了推方嘉航，示意他去说下补习的事。

“紫忆，放学后有时间没？我打算给小阑和你一起补习下。”方嘉航摸了摸脑袋，有些不好意思道。

“石景阑也要去？”刘紫忆纳闷地反问。

“是啊，班主任先前还骂她数学不好。”方嘉航没听懂她的话中意思，自顾自的解释起来。

“我今天晚上有事，祝你们补习愉快。”语毕，拿上书本转身离去。有些决然。

方嘉航有些摸不着头脑，困惑地回头瞧了瞧石景阑，而后者只是无奈耸了耸肩

“你说刘紫忆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开口的是方嘉航。

“哎，我也不知道。”石景阑有些烦闷，从开学到现在都没瞧见她主动跟自己说过一句话。

“我现走了，拜拜。”石景阑带上试卷，朝还在发愣的他挥手道别。

“喂，我送你回去啊……”身后传来假装没听见地继续下楼。

“叶主任，神经科3号病房8床患者已经出院，目前病情已得到控制。”护士甜美的声音传来，叶方翊停下手中的动作，缓缓问道：“你觉得女生喜欢什么样的礼物？”对方明显一愣，随即收敛神态，声音没有起伏说：“叶主任如果是想送女朋友的话，可以买情侣杯、项链、娃娃送给对方。”

叶方翊皱眉，在心中想，如果不是女友呢？但最终没说出口。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女护士听闻急忙转身离去。跟他待在一起总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九月二十七日。石景阑收到由A市寄来的包裹。拆开一看，居然是一个棕色的小熊娃娃。

卡片上写着一行字

景阑，十八岁生日快乐。

——舅留

打一开始，石景阑就猜到是他。嘴角勾起笑意。心想今天真是愉快的一天啊。

方嘉航瞧见远处抱着一个娃娃傻笑的她，有些诧异，急忙跑上前。

“我说石小姐今天怎么这么开心啊？”

“今天我生日，你忘了？”石景阑没好气地盯着他，方嘉航摸了摸鼻子，嬉皮笑脸道：“哎呀，我怎么会忘记你的生日呢，这不，礼物都给你准备好啦。”说完掏出口袋里的项链递给她。石景阑打量着眼前的项链，银白色的玫瑰吊坠，煞是好看。抬头笑盈盈道：“项链收下，谢谢你的礼物。”抬脚就要离去，方嘉航眼疾手快拉住她。不满开口：“总要有点诚意吧，亲我一下就放你走。”石景阑捶打他的胳膊，脸上绯红。

“这里这么多人，让人瞧见，嚼舌根子你就爽了？”

“就一小口，来嘛，来嘛。”石景阑瞧他一副不亲到不罢休的表情，飞快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落荒而逃。方嘉航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心中悲痛油然而生。

“她收到没？”叶方翊玩弄着手里的酒杯，沉声问道。

“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啊？今早就收到了。”秦墨嬉皮笑脸的样子。叶方翊抿着唇不语。

“你倒是对那个外甥女挺上心的啊。”

“问那么多干什么，做好你该做的事就行。”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离去。

“喂，你给我回来……喂。”秦墨一口饮尽杯中的酒，结账离去。

叶方翊坐在车内，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秦墨的话回旋在脑海中

“你倒是对那个外甥女挺上心的啊。”用力捶了捶方向盘。摇下车窗，点燃一根烟。启动车子，绝尘而去。

2008，9，27天气：阴

爸爸今天又没回来，他是不是已经忘了阑阑的生日，不喜欢阑阑了？张嫂今天给我准备了一桌子菜，可我却没有一点食欲。我只想爸爸回来陪我过生日，老天爷啊，你就不能帮我实现这小小的心愿吗？

石景阑翻阅着日记，突然有些好笑。小时候还真单纯，只希望父亲能回来给自己过生日。而如今，似乎和他偶尔见面，也是沉默不语。或许人就是这样，随着年龄的积累，经历一些事后。难过不一定会哭。喜欢不一定表现出很欣喜的样子。我们称这为成熟。其实怀念的不过那几年。

餐厅内，方嘉航搅拌着咖啡，良久开口

“说吧，找我出来有什么事？”

“你想不想知道，当年杀害你父亲的人是谁？”刘紫忆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对方明显僵住。

“你肯定不会知道，你父亲当年并非意外身亡，这一切都是有人暗中操控。你想，死前还预约了律师来为自己辩护的人怎么会自杀？”

方嘉航沉着脸默不作声。刘紫忆紧接着开口：“害死你父亲的便是石瑞华，石景阑的亲叔叔。而石乘海为了帮他掩埋罪名，向外界宣称你父亲是因为窃盗公司内部文案而被发现，羞愧不如自杀的。还有一件事，石景阑的舅舅和她母亲并非亲姐弟。我想石景阑至今都搞不懂，为什么自己的母亲姓万，而舅舅姓叶。”刘紫忆勾起嘲讽的笑。方嘉航握紧着双拳，质问

“你以为单凭你这几句话我就会信了？你有多大能耐我还不知。刘紫忆，你是石景阑的好朋友，所以我尊重你，也视你为好朋友。可是你这样又是什么意思？”

刘紫忆轻笑。

“呵，好朋友？你以为石景阑就是什么好角色？当初我父亲有难，她是怎么做的？不屑一顾。这样的朋友算什么好朋友。”语毕，拿出一个文件袋扔在桌上，俯身在他面前微笑道：“忘了给你说，你和石景阑交往的事也是我告诉石程海的，起初我只是想拆散你们，可是石乘海的反应太过激动，这不得不让我有所怀疑。话已至此，劝你离石景阑远点。”起身，踩着高跟鞋离去。

方嘉航颤抖着看着一张张证明。眼眶微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