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月一副吃了苍蝇的模样很好的取悦了季娆,她脸上的笑意明显多了起来,开口还要说些什么,人群里却一阵骚动,让出了一条路来。
一个举止端庄的女子捧着一件华美异常的墨色外袍,自院落外走到季娆面前,“郡主,寒冬腊月,不如先披上外袍。我家主子说,自己的身子,要好生爱惜才是。”
说罢,她伸手将外袍递到季娆面前。
季娆将手放了上去,轻轻抚摸,墨色长袍上隐隐有暗纹流动,不时闪现着金色的纹路,绝非凡品。
心底一颤,季娆的目光投向院落之外,身着墨色长衫的男子负手而立,衣袂翩翩,见季娆望来,他点点头,转身而去。
穿越而来到现在,唯一一个对她善意以待的人,季娆深深的看了一眼远去的背影,眼里带了些笑意,随即将长袍披在身上。
“替我告诉你主子,季娆欠他一声谢谢。”
女子垂眸应是,退了下去。
从这名女子出现开始,靖王的目光就变得异常起来,更是收敛了身上的杀意,在外袍和季娆之间反复打量起来。
看到季娆披上外袍,靖王瞳孔一缩。
他怎么会觉得这女人和那个病秧子质子那般的像?!明明是弱不禁风的人,却偏偏有着浑然天成的气势。
该死。
靖王暗骂了一声,看着季娆的目光充满了杀意,又转瞬间变成了温柔的笑意。
“是本王疏忽了,倒没发现郡主还未着外袍。这寒冬腊月的,郡主还是先将潮湿的里衣换了,免得染上风寒。”
说罢,靖王也不顾季明月含情脉脉的目光,走到季娆身旁,作势要将她扶进去。
季娆一个侧身,躲过靖王的搀扶。礼貌的笑道,“有劳靖王了。朝华在此谢过。”
说罢,季娆一步跨进了房间,顺手将房门一关。
“砰。”
跟在季娆身后的靖王摸了摸鼻子,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
季明月厌恶的瞥了一眼还跪倒在地的端月,对着靖王行了一礼,任由身边的丫环将端月扶起,款款而去。
靖王派人送来了热水。
季娆不客气的收下,舒舒服服的清洗干净身子,换上了原主带来的换洗衣服。很难想象,原主的衣服还不如丫环端月身上的好。
季娆的手在那件墨色长袍停留了片刻,从这件衣服的料子不难看出,送她衣服男人是皇家中人。
只是方才隔得太远,季娆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他的轮廓,可惜原主记忆里没有提过这人,季娆也无从得知他的具体身份。
无妨,总会再遇见的。
季娆释然一笑,将长袍珍重的收好。
还不等季娆睡上一觉,季明月就差人来请季娆回府。
终于离开了庵堂这个污秽场所,季娆反而更加绷紧了神经,在庵堂,她只需要面对季明月一个人的算计,尚可利用舆论的力量。
可等回到了季府,她不仅更要面对的老奸巨猾的季承禹和他的夫人宋氏,在府里更是孤立无援。
季娆闭眼坐在车里,不去理会坐在她对面的季明月。
但大多数时候,事情不会如你所想。
“奉乔贵妃娘娘懿旨,宣朝华郡主进宫觐见。”
马车行驶至季府门口时,缓慢停了下来,传旨的太监掀开马车的帘子,对季娆说道,“朝华郡主,请吧。”
季娆看似顺从的跟在太监身后,上了皇宫的马车。
可她的思维却在飞速运转着。
靖王母妃乔贵妃?
这会儿召见她进宫,莫不是是听说了庵堂里的事情,兴师问罪来了?
想起靖王对原主那奇怪的态度,以及今日时不时对她流露出的杀意,季娆就觉得头疼。
马车停在了正阳门侧门,寒风呼啸着吹过轿帘,小太监一掀帘子,道,“郡主,请下马车吧。后面的路有些长,郡主怕是得动作快些,贵妃娘娘可等的有些急了。”
走?
“你的意思是,要本郡主走到永颐宫?”季娆一勾嘴角,盯着小太监的目光泛着冷意。
小太监嗤笑一声,“郡主说笑了,奴才可没有这么说,只是,刚巧没有轿子。”
“放肆!”季娆从马车上一跃而下,冷哼道,“好个欺主的奴才,贵妃娘娘请本郡主进宫,怎会不曾安排软轿!你如此羞辱贵妃娘娘,到底是何居心!”
颠倒黑白,谁不会?
乔贵妃想要给她个下马威,可没那么容易!
那小太监听到这番话,表情僵硬了几分,张嘴还欲说些什么,另一个小太监动作隐晦的一扯,道,“郡主说笑了,自然是安排了软轿的。只是这段时间宫里忙碌,软轿要迟些才能过来。只是贵妃娘娘还等着,郡主不如……”
听到这话,季娆单手一撑,坐在了马车前板上,“哎,本郡主也不想让贵妃娘娘久等,只是今日受了惊,腿脚不便,还是等软轿来了再走吧。贵妃娘娘向来通情达理,若是迟了,本郡主当面向贵妃娘娘请罪便是了。”
“这,这,那便麻烦郡主在此稍等片刻了。”
两个小太监神色尴尬的退了下去。
季娆看着退下去的两人,眼神深邃。
乔贵妃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人。
原主曾经三次奉召入宫,陪在乔贵妃身边,却从来没有一次出宫之后还能够安然无恙的。
不是受了寒,就是受了伤。
为了让原主主动退婚,乔贵妃可谓是绞尽了脑汁。只可惜,原主心系靖王,在这件事情上,就算遍体凌伤,也从来不肯退步。
季娆正想着,软轿已经停在了她的面前。
从正阳门侧门到乔贵妃的嘉熙宫,便是软轿抬着,也用了半个时辰才到。
软轿刚一停下,一个宫女就迎了上来。
“郡主,贵妃娘娘久候你不至,已经就寝了。烦劳郡主在此稍作早休息。”
言语间,她已经恭敬的将季娆扶出了软轿,挥手示意软轿离开。
宫门紧闭,门外空空荡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