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外阴沉的天空让季娆的神色越发冷淡,她顾不得周围宫女惊讶的表情,加快了步伐。
这样得罪了太后和乔贵妃,她也不用指望宫里还会有人敢送她出宫里。
而这天气,不加快步伐,等她回到季府的时候,只怕又是流言蜚语不断了。虽然她不惧怕,但苍蝇多了也烦人。
季娆眉头微蹙,沿着来时的路匆匆行走。
她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淅淅沥沥的雨滴伴随着惊雷从天而降,打湿了她的衣裳。
‘看来她今日和水有缘。’
季娆看到已经近在咫尺的正阳门,低头无奈的一笑,放慢了步伐,不慌不忙的走在雨中,倒像是在欣赏雨景。
带着这般的笑容,刚踏出正阳门,却见雨中有一人撑着伞,从容不迫的朝她走来。
墨色玄衣?
是他!
季娆眼眸一亮,笑容带上了几分暖意。
应该上去道声谢?
这样想着,季娆却迟迟不愿挪动步伐,她一共就见到这人两次,可两次都这般的狼狈,还真是……
“每次见郡主,都很狼狈。”
沙哑中带着沉稳的声音在季娆耳边响起,一把油纸伞,挡住了外面的瓢泼大雨,季娆抬起头,闯入了一片浩渺的星空。
季娆一晃神,身上便再次披上一件狐裘外袍。
她下意识的双手握住身上的外袍,被炙热的暖意包围,连心,也没有那么凉了。
看着季娆收拢外袍的动作,百里文渊的眼眸中染上一丝异色,原本只是想送她一把伞,可最后却把外袍也给了她,
不过,她当真,不简单。
即便在这样的瓢泼大雨里,也没有一丝的慌乱,反而更显从容不迫。就像她出手杀死那个男人一样,冷静得可怕。
她没有伞,却比那些有伞的人更加淡然。
百里文渊忽然对季娆多了几分好奇,他想知道,究竟什么时候,她的这份淡然才会褪去。
百里文渊在想些什么,季娆不得而知。
她甚至在此之前,连这个男人究竟是谁都不知道。
但这份善意,她收下了了。
“季娆谢过渊王。”
西盛国现存的几位王爷原主都见过,那么,这位没见过的王爷,只会是三年前原主疯了之后,才从中陵被召回的质子,原定王世子,现任渊王——百里文渊。
虽然季娆猜不到百里文渊出手相助的原因,但这份情,她领了。
季娆等了半天,再抬头的时候,眼前人已经从百里文渊变成了白日里送她外袍的女子。
女子还是白日里恭敬的模样,“主子还赶着进宫面见太后,先行一步了。郡主,主子吩咐奴婢把伞给你。”
原来不是为她啊……
季娆心底略有些怅然,对着女子一笑,接过伞道,“谢谢。”
转身再看过去,百里文渊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大雨之中。她轻轻摇摇头,撑着伞走入了雨中。
托这瓢泼大雨的福,从皇宫到季府的这段路几乎没有了行人。
只是令季娆没想到的是,这样的天气,还有人专程在这条路上,等着要看她的笑话。
“哟,这不是朝华郡主吗?”
一旁的酒楼中传来女子阴阳怪气的声音,季娆侧目望去,倒是看见了在丫环的簇拥下,坐在酒楼中的熟人。
“熙乐郡主?”季娆挑了挑嘴角,“这么大的雨,你坐在这儿,等情郎啊!”
熙乐郡主名郑嘉欣,是郑国公府的嫡女,和季明月的关系密切,原主哑了的三年里,郑嘉欣经常到季府做客,每一次做客,都少不了叫上原主,就是为了刻意去折辱原主。
季娆可以说,她在这里遇见郑嘉欣,绝非意外!
说不准就是她那个好妹妹传信让郑嘉欣在这儿等着她的。
所以,季娆可不会嘴上留情。
听到季娆这句话,郑嘉欣涨红了一张脸,而原本在酒楼避雨的其他人,也都因为这句话而哄堂大笑了起来。
不少人还对着郑嘉欣说起了荤段子。
“闭嘴!笑什么笑!”郑嘉欣恼怒的一拍桌子,对着酒楼里的人怒吼道,又看向季娆,“哑巴就是哑巴,果然不会说话!”
季娆没猜错,郑嘉欣就是收到了好友季明月的信儿,才专程冒着大雨在这里等着季娆的。
为的,就是要将彻彻底底的毁了季娆的名声。
没想到才刚开口,就被季娆一句话堵了回来。
便忍不住一语双关的嘲讽了回来。
“熙乐郡主,这么大雨的天气,你坐在酒楼里,不是等情郎,难道还是为了等我啊。”季娆悄悄翻了个白眼,恨不得立刻抬脚就走。
偏偏郑嘉欣和她一样,是正一品的郡主。她想用身份来压都不行,又不能真让郑嘉欣在大庭广众之下嚷嚷,毕竟,她就算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也不想故去的季父季母被人说没有好好管教过女儿。
“朝华郡主!我告诉你,要不是明月担忧你今日才落了水,怕你受凉,托我来照看你,我才不会冒着这么大的雨出来找你。”
郑嘉欣冷哼了一声,“你还不快点进来,等会儿本郡主送你回家。”
郑嘉欣能够被当今圣上封为郡主,当然不傻,只是一开始季娆言语太过犀利,她一时没反应过来罢了。
一句话顺利挽回了局面,还不忘买个好给季明月。
倒像是她季娆无理取闹,不识好人心了一样,季娆摇摇头,“熙乐郡主还真是心善,不过这份好意朝华就心领了,要不是在这儿和郡主聊了一盏茶的时间,朝华已经在家了。”
季娆这话说得颇为无奈,众人都善意的笑了起来。
斜对面的茶楼上,一名黑衣男子持剑站在窗旁,“派人去告诉靖王,小心行事,别被季娆发现了端倪,到时候赔了夫人又折兵,本宫可不会出手帮他。”
说完,他看着季娆的目光泛起了一丝杀意。
“一旦东西到手,杀无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