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娆没有去管那些哭天抢地求她原谅的下人。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没有谁可以例外。

毕竟这些下人里面，除了两个管事妈妈，其余的都是跟在季娆身边伺候了十几年的老人了。

却没有一个人心疼过季娆的处境，念及以前主子给他们的恩惠对季娆稍微好上那么一点。

没有！

所以现在，他们是时候替自己买单了。

“夫人，这群刁奴就交给你了。虽然他们奴大欺主，但你这个做夫人的，也有失察之罪。”季同德警告的看着蒋氏。

蒋氏这才不情愿的走到了季娆面前，伸手握住季娆的手，“娆儿，这些年二婶对不住你。但二婶这心里，真是有你的。”

季娆厌恶的把手从蒋氏的手里抽出来，“二婶折煞朝华了。朝华从来没怪罪过二婶。也是朝华自己有错，没有把这些事情同二婶说说，才让这群刁奴一直欺负。”

说罢，季娆余光瞥到季同德满意的目光。

她要是真的接受了蒋氏的歉意，季同德才要对她心生怀疑了。还不到她和季同德撕破脸皮的时候，季娆当然很乐意扮演一个有些骄纵却对二叔有着依赖的郡主。

自以为安抚好季娆的季同德，在管家季延福带着牙婆过来时，便离开了季娆的院子。

倒是蒋氏留了下来，指挥着，将季娆院里的那群下人都发卖了，警告的看了一眼季娆，才慢悠悠的离去。

等到这两人都走远了，季娆目光逐渐转冷，看向站在她面前牙婆，以及跟着牙婆走进来的两排丫环。

“见过郡主。”牙婆堆着笑，对季娆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这都是奴才这儿最好的人儿了。奴才不清楚郡主的要求，便将他们都带着来了。这儿一共是三十六个丫头。”

牙婆身后两排丫环，大多是十三四岁的模样，穿着干净，模样也大多清秀，低垂着头，尽显乖巧。

按照西盛国的规矩，郡主身边应该要有四个一等丫环贴身伺候着，八个二等丫环管理院子，剩下十六个三等丫环处理杂事。

原主身边倒没短过伺候的人，但季娆却不习惯身边有太多的人伺候。

粗略的扫了一眼站在院子里的几十个丫头，季娆脸上不显，心里却并不满意。除却一两个出挑的，其余的，都不合她心意。

她招手，将之前被她留下的柳妈妈叫到跟前，这人虽然明面上逼迫了原主许多，但私下里，这份良心却未曾泯灭，对原主也有着为数不多的几分真心。

院子里的管事妈妈基本都是家生子，季娆不乐意蒋氏再打发个探子过来，索性就将这人留了下来。

柳妈妈诚惶诚恐的走到了季娆的面前，低垂着头等待季娆开口。

“你看着帮我选些伺候的人，只要不是性子油滑的便好，贴身伺候的，选个懂事些的，就行了。”季娆沉声道，“我留下你的原因，想必你自己也清楚。柳妈妈，该做的不该做的，能说的不能说的，你心里，可有数？”

“老奴省的。”柳妈妈忐忑的回应道，等到季娆转身走进房里，才慢慢抬起头来，她的额头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水。

柳妈妈敬畏的看着季娆的背影，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妇人的身影，渐渐和眼前的身影重叠起来。

“夫人……”她喃喃了一句，看着季娆的身影消失在房中，才转过头，正色看着眼前的一众丫环。

知人善用是季娆在军校学到的第一课，即便再后院中也依旧适用。将挑选丫环一事交给柳妈妈，也算是一个测试。

故而，将这件事交给柳妈妈之后，季娆就不再过问。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原主的容貌是极好的，尤其是上挑的眼角，更是带着常人所少有的魅惑，换了个灵魂之后，这丝魅惑中又带着淡淡的凌冽，便是季娆自己都不得不称赞一声。

季娆轻叹一口气，镜中的脸上，透着浓重的倦意。

等了好一会儿，没听到柳妈妈敲门的声音，季娆百无聊赖的趴在镜子面前，也不知怎么的，就睡了过去。

季娆醒过来已经是半夜了，她揉了揉眼睛，发现身上搭着件外氅，而在房间角落的椅子上，一个姑娘正靠着墙壁打着盹。

应该是柳妈妈帮她选的丫头吧？

季娆这样想着，将外氅握在手里，小心翼翼的站起来，走到那姑娘的身边，将手里的外氅轻轻搭在她的身上。

但就是这样，那姑娘也惊醒了过来，看见季娆的动作，颇有些受宠若惊，连忙站了起来，“郡主，奴婢红笺，是今日刚刚进府的。柳妈妈让奴婢贴身伺候着郡主。奴婢在门口等着，后来郡主发现睡着了，担心郡主受凉，这才未经通传进了房里。又怕郡主晚上醒来没人伺候，所以留在了房里。”

季娆赞许的看了一眼红笺，微微勾起了唇角，红笺这番解释倒是十分合她的心意。毕竟没有谁愿意一觉睡醒房里多了个不认识的人，季娆出于善意帮红笺搭上外氅，却不代表她认可这样的举动。

但是红笺一翻解释下来，红笺的举动便算得上合情合理，就算是她也挑不出错来。

“夜也深了，红笺，你且回去睡吧，有什么事都放到明日再说。”季娆摆摆手，脸上还残留着倦意。

红笺悄悄抬头看了一眼季娆，她原先也是大户人家伺候的婢女，后来那家人出了事，她几经辗转才到了季府。被柳妈妈选中，派来伺候郡主，却遇上了这样的难事，她该说的都说了，再还没摸清楚这位郡主的性子之前，她不敢再贸然开口，低头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