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霍烟被我吓了一跳，凑过来低声问道。
我换了副筷子，用眼角余光狠狠地凌虐着无声用餐中的顾少城，默默摇了摇头。
可那边，秦雅雯却被我这一弄，反而显得有点尴尬，嫩白的小脸上有着些微的怯意。
她局促地看着我，“小年姐……我、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我这是怨怪顾少城而已……
我连忙安抚，“没事儿，这不是上次人不舒服没去《相思应有意》的发布会嘛，想起这个，心塞塞的。都怪我当时病毒性感冒了。”
我笑着回应秦雅雯，目光却狠狠地扫过顾少城，特意加重了“病毒性感冒”五个字。
顾少城随性地冷笑了两声，目光落在碗里的韩式烤肉上。
凉飕飕的冷气从脚底蹿起，我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咳。”秦雅雯突然咳嗽了一声，给顾少城夹了一些烤肉，亲昵地笑道，“少城，多吃点，味道真不错啊。”
我微微扬眉。
我怎么感觉……今晚的秦雅雯，有点儿不一样呢。是我想多了吗？总感觉那句话是说给我听的。
我若有所思地吃着烤肉，也没有再多说话。
夜深，我们五个人酒酣饭饱地走出料理店。
接近十点的样子，步行街望到尽头还是灯火辉煌，人声鼎沸。
“陆前辈，那今天就说到这里啦，我可以在其他时候请教你吗？”霍烟挽着我的手，雀跃地问陆衍生。
我远远地瞧着，就看到那张面瘫脸下火花四射的***。
“当然行，不过工作时间我可能没有办法跟你交流。”陆衍生微笑，笑容仍然很清冷。
卧槽，这家伙会不会追妹子，这个时候还一本正经。
我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谁知道霍烟兴奋地点头，“好的好的，我都明白了。”
我：……
我们一行人走到了停车处，顾少城取了车，还是那辆很拉风的凯迪拉克。
不知道是换了车的缘故，还是有了女朋友的缘故，还是因为别的什么。第一次跟顾少城见面时的那种轻松感蓦然就没了，眼前的这个，让我感觉无比陌生。清傲，并且冷峻。
“今天就到这里吧，陆衍生，那我们先走了。”顾少城鲜有地露出一抹笑，倚着车门，身形修长，却邪气地靠着。
我戴上口罩，望向他。
顾少城身后是万家灯火，他这样站着，五官并不清晰，身形却像刻在纸板上的人形像。此时，我莫名觉得他身上有一种妖气，邪佞挠人。
秦雅雯温柔地朝我们告别。
顾少城拉开车门，用手垫在车顶处，防止秦雅雯撞到头。
这一幕体贴极了，可我莫名地觉得眼底微酸。
顾少城合上车门，回头朝我们笑了笑：“先走了。”
清朗沉静的目光扫过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能感觉到那道视线下的淡淡疏离……和嫌恶。
我忍不住嗤笑一声，回看了过去。
目光交错，貌似有什么火花擦过。
我觉得爽快，又觉得一阵阵的烦闷。那头，顾少城已经坐上了驾驶座。
“瞅什么呢，来，我送你回家。”霍烟挽住我的手走向她的车，陆衍生却还站在原地，霍烟回头问，“你还不离开？”
陆衍生笑：“你们先上车，我再走。”
霍烟开车离开料理店的时候，我感觉她的气息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我心情也有点茫然酸涩，回头问：“你怎么了？突然蔫了？”
霍烟幽怨地叹息，“只是觉得陆前辈太强大了。”
我眨眨眼，所以说，这是有戏咯？
好吧，你们都有戏，我还要孤枕难眠，为生计奔波啊。
唉。
第二天公司培训，我又和秦雅雯碰面了。今天二世祖没陪她来。
我照例热情地拥了上去。
“早上好啊。”我拎着一盒小笼包朝她笑，“你要吗？”
秦雅雯朝我敷衍地笑笑，“谢谢，不用。”
随后，便走进了训练室。
我有点儿发愣。
回头看着培训室里的秦雅雯，她身上那种怯生生的气质完全消失了。
远远的，能看到她穿着一身昂贵的时装，细链小包熠熠生辉。那身衣服我不认得，细链小包我却知道，是香奈儿的最新款。
培训完之后，又到了中午。
小靳直接在培训室外等我，见我大汗淋漓地出来，连忙给我递了水，满脸兴奋地握拳，“小年姐，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李欣然从里面走出来，目光落在我们的身上，哼了一声就离开了。
我蹙眉。
“她现在有正式经纪人带了。”小靳低声提醒了我一句，然后正要往下说，却突然我的肩头被人拍了一下。
回头看，是秦雅雯。
她对我笑，明明是同一个人，我却觉得换了一个里子，笑容的意味朦胧而不清晰，带着微微的刺儿，身上已经完全没有了那种怯生生的气质。
而仅仅是一个晚上而已，就变化这么大？
我有点儿意外。
我们之间……貌似没有什么冲突过吧？我抿抿唇，只好笑了笑。
“小年姐，不介意我占用一下你的时间吧？”
我和小靳对望了一眼，犹豫了一下，“小靳，你在这儿等吧。”
小靳点头。
秦雅雯笑意更深，“那我们去楼道处说话吧。”
楼道？什么事情这么诡异神奇，需要去楼道说？
在逗我吗？
走到了楼道口，我问：“有什么事儿？”
她突然狠狠地笑了笑。
是的，狠狠地笑了笑，笑得我毛骨悚然，好像是什么东西从她的眼底突然间冒了出来，浓浓的杀气扑面而来。
她猛的伸手，把我往楼道里面一甩。
我吓得汗毛竖起，幸好穿的还是布鞋，很快就稳住了。
可是看着离我不到一公分的台阶，和没有开灯的幽深的楼道，我着实被狠狠地吓到了。
杀人灭口？这个画风会不会太诡异了！
我完全没有想到秦雅雯会这样对我，我连忙往里面退了几步。怒气冲了上来，我也冷笑：“你到底想干嘛？”
秦雅雯冷哼，轻蔑讽刺地打量着我，从上到下，“这样的姿色，也想和我争顾少城？”
“啥？你有病啊！”我眼珠差点没飞出来，你他妈在逗我吧？争顾少城？卧槽，这下真的是千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
我都快恨不得离他远远的！省得有人老是克扣我的通告。
秦雅雯笑：“早前***上的那些传闻都不是假的吧？顾少城说了，他和你根本就没有在一起过，你也别抱着那些心思了。你以为昨天你的眼神我看不见吗？跟个狐狸精似的，真勾人。”
我真的想要打开这妹子的脑袋看看脑补构造了，我昨天是看了顾少城几眼啊，你就看到我眼神勾人了？
你妹啊！
“看到没有，我浑身上下这一套，都是昨天顾少陪我，亲、自，挑的。”她轻笑，骄傲地用手拍了拍自己的细链小包，“所以，在正牌女友面前，你就不要再整什么幺蛾子了。”
我感觉到有一瞬的刺眼，可接着都是满满的无语。
我真是醉了。
妹子你够够的有木有！迫害妄想症有木有！
谁有事没事勾引别人男票？
我气急反笑，低骂：“有病！”
“苏小年，我真不懂你哪里来的自信。”秦雅雯不怒反笑，眼神犀利讽刺，“以前，我没资格过问你的种种，那是因为我和顾少城只是陌生人。可是现在，我是他的正牌女朋友，那么他的一切绯闻的女主角，就和我有关系了。你明白吗？”
纤细手指轻轻戳了戳我的肩头，轻蔑极了。
我低头瞅了眼，那食指指甲涂得鲜红，艳丽张扬，好像是想给我炫耀些什么似的。
“我只是来警告一下你，不要越过界，顾少城，至少目前为止，他是我的。”
我真要拍手称好了，正宫逼问小三，捍卫自己地位的这番说辞可以直接写到剧本里了。
秦雅雯朝我笑，明明是一张嫩白水灵的清纯脸，却莫名一股风尘气扑面而来，她咧嘴笑了笑，轻蔑，又有一种说不出的骄傲。
心里头仿佛有什么绵绵密密的刺痛蹿了起来，我又怒又痛。
“他是你的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以为人人都喜欢你的男人？”
我把她戳在我肩头的手狠狠地拍开，反手戳在了她的肩头，重重地把她倒推几步。
秦雅雯脸色涨红地瞪着我，哼笑两声：“不过是一个在娱乐圈里卖光了身子还换不来一个重量级角色的***，你嘚瑟什么？”
“你特么还要脸不要脸！”死死抓住她的手，右手仿佛已经不受控制，指甲深深地陷进了她的手腕里。
我一手捏着她的下巴，狠戾地冷笑：“秦雅雯，我不喜欢争来争去，你最好消停点。知道当初我是怎么放弃不做演员的吗？因为……”
秦雅雯傲气十足的眼神这才有了些许惊慌。
我勾唇冷笑，“我把当时的投资商，打了一顿。那你说，我，会怕你？我真是觉得我看你一眼都嫌脏！”
说完，我便像扔垃圾似的，把她狠狠甩开，转身就走。
可是脚还没迈出门槛，我就到看到一道颀长的影子落在了我的前头。
淡淡的烟草味蓦地冲到了我的鼻尖，有点呛人，我下意识往后一躲。
那人推开了楼道的门，明亮的光都泄了进来，这角落里的阴冷很快就被驱散了，我觉得好冷。真是真爱无敌，刚才一个还没跟我吵完，这边又来一个给她出气的？
酸涩从心口涌了出来，眼睛麻麻的。
顾少城一手摁在门把上，一手插在口袋里，目光淡漠，有一点儿凌厉。
我莫名觉得鼻酸，却还忍不住轻笑，淡淡瞥了眼秦雅雯，“顾少来得可真及时啊。”
说完，我抬步就走了出去。
但在和顾少城擦肩的那一瞬间，我的手蓦地就被攥住了。他很用力，我只觉得腕骨发疼。我被迫甩在了门边上。顾少城的手肘摁着我，狠戾地，压得我的肩膀快碎了。
妈的！
我猛地挣扎两下，却一点用都没有。酸麻疼痛从肩头蔓延开来……
“雅雯，怎么了？”
秦雅雯委屈地摇头：“没什么，我跟小年姐唠唠家常呢。”
“手伸出来。”顾少城的声音沉得都快滴出水来了。
很快，我就听到顾少城的冷笑声，犀利，厌恶，嫌弃，“苏小年，你还真是变本加厉啊。”
话落的同时，我被一股大力推进了楼道里。
我踉跄了几步才站住，看到的是顾少城握住秦雅雯的手——那只手，刚在指在我的肩头，被我拍开了。
我用力不小，她手背上一团红。
不过，我变本加厉？我怎么变本加厉了？呵呵。
顾少城小心地察看着她的手背，表情沉静，隐隐有怒火爆发的前兆。
我嗤笑，委屈潮水一般涌上来，喉头像哽了什么东西，我发不出一个音节。
“今天的事情就算了，我不希望再有下一次。”
顾少城两人是背光对着我的，我只能看见他们的模糊轮廓，看不清表情。声音好像一把柔软的刀，擦着我的脸，刺进了我的耳膜深处。
一团巨大的阴影覆盖了下来，顾少城猛地攥住我的下巴。
疼得我眼泪蓦地呛了出来。
他冷眸死死地钉在我的身上，好像要嵌进我的眼睛里，浓浓的嫌恶和嘲讽扑面而来。
我挣扎了两下，却也没用。他这才开口，声音冷淡如冰雪：“是我太纵容你了吗？让你都忘记了，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若不是烟儿和陆衍生，你以为你还会在华娱呆得好好的？要知道有些人是你这种女人不该碰的！如果不想被封杀，你最好安分些！我对你，已经没有耐心了。”
那是近乎咬牙切齿的警告。
很快他就松了手，一手揽着秦雅雯走了出去。秦雅雯最后回头看了我一眼，微微发红的眼睛笑弯了起来，嘲讽，并且志满意得。
脚步声渐渐远去了，我愣愣站着，只觉得四肢无力。
我到底……哪儿做错了呢？
当初帮了我的你，现在也可以这样冷峻地对待我。那么，这一切都是我自己找的吗？假如……我也愿意低头，是不是今天忍气吞声的人，就不该是我了？
眼泪渗进了手心，湿湿的。
楼道口传来了脚步声，接着我就听到了一阵惊讶的叫声：“小年姐！你怎么在这儿！”
不一会儿，嘈杂的声音就涌了进来，还有不加掩饰的拍照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