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最擅长的便是欺骗。我们就像凉水中被慢慢加热的青蛙,至死都不会感觉到危险。岁月其实并不漫长。曾经有那么多自以为不可承受的事情,都在我们不经意的时候悄然流逝,而回过头一看,那些事情早已经过去了。
如果你去寺院用过斋,而且摆在你面前的是可以映照出人的铁碗的时候,你可以仔细地看看。当你离碗很近的时候,你只能看见自己一个人。稍微离的远一点看的话,应该左右两个人都能在碗里看到。再远一点的话,人数又增加了。虽然这只是生活中很小的事情,但有些高深的道义往往就涵于平常的生活之中。远观万物,洞察事理的人,便会不执著于小我而容纳别人。
通过这个简单的现象,就应该知道“我”之一字便是无明缘起。我之于众生,实为蝼蚁。我受诸辱,皆为小辱。我受诸苦,皆为小苦。我之所爱,皆为小爱。
记得那么一句话:握紧拳头,你的手里是空的;伸开手掌,你拥有全世界。
安怡放假这几天一直观察着于画,终于等到于画出去给许言买小说了。安怡就在不远处偷偷看着于画,等到于画付款走后,才去打听消息。
“姐姐好!”安怡想先跟收款台的姐姐搞好关系。
“怎么啦?小妹妹”安怡本来长得就小,也很可爱,很招人喜欢。
“姐姐,刚才买小说的那个姐姐经常来吗?和我认识的一个姐姐有点像”安怡说的好像真的一样。
“她啊,是老板的亲戚,每次买书都是按半价计算呢”收款台的姐姐说着,撇了撇嘴。
“噢,谢谢姐姐啦,拜拜!”安怡和收款台的姐姐再见后就回家了。
一半的价钱,你于画可真行啊。安怡边走边想。
这阶段的沈心怡、许言和安怡之间的关系,时好时坏。她们聚合,然后分开,再聚合,再分开。人生不就是这样吗?身边总是有新的人出现,旧的人离开。你不知下一刻你会遇到谁,也不知下一秒有谁会离开你,更不知是否还会再遇到曾经熟识却已陌生的故人。注定来的一定会来,注定走的肯定会走。他来时你不必欢喜,他走时你不必悲伤。谁不是一路走来,抛弃了很多人,也被很多人抛弃?
有很多事情,就是冥冥之中那么巧合,巧合到当事人都不敢相信。不会早一天,也不会晚一天,有太多的事情在同一天发生。而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总会让有的人伤心,有的人生气,但也有人高兴。
于画被全班孤立的事情迅速地几乎没有过程一样,像一颗炸弹突然“嘭”地一声炸开,几乎伤及所有周边的人。于画和其他本地生之间具体的矛盾,许言不清楚。只是突然有一天的体育课上,许言、沈心怡和安怡正在一棵树下闲聊。突然,班里的几个和许言关系有些缓和的本地生走了过来。
“许言,你知道于画都对你做了什么吗?”其中一个女生先开了口。
“不知道啊”许言有些呆住了,环顾了四周,也没发现于画的踪影,有些莫名其妙。
“那你听听录音吧”女生说完,便递给许言耳机,许言接过,听了起来。
“那个,于画啊,你怎么每个月都给许言买小说、杂志什么的啊?”许言听出,这个声音就是递给她耳机的那个女生的。
“许言太蠢,不仅是因为钱,还是因为,我不想她好过。她啊,我用小说就能毁了她。她现在已经不爱学习了,不是吗?”于画的声音奸诈地可怕。许言听到这里的时候,已经震惊地说不出话来,本以为于画只是图一点小利,没想到这是要彻底毁了她。
“我看她还对你挺好的,不是吗?”那个女生又问于画。
“那是她活该,分不出坏人。明明是要接近她,然后一步步毁了她的我,她还傻傻地对我好……”于画后面的内容,许言已经听不下去了。她缓缓拿下耳机的双手颤抖地厉害,下嘴唇也开始颤动,身形有些不稳,就势靠到在身边的矮墙上。
一旁的安怡和沈心怡都关切地询问,还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许言抬头,问那个女生:“于画现在在哪儿?”许言终是忍不住了,要去找于画问个明白,面对面说清楚,不论发生了什么,两个当事人面对面说总比其他人说来得直接而真实。
“现在,应该在班主任办公室吧”女生话音刚落,许言便转身跑向了教学楼。
望着许言有些颤抖的身影,安怡终于忍不住带上了耳机,将许言刚才听到的重新听了一遍。听完后,拔出耳机,也迅速地跑向教学楼,追着许言跑去。
沈心怡在她们两个身后,看着安怡追向许言的背影,才终于发现,原来自己真的不配当许言最好的朋友,安怡对许言的关心早已超过了自己,不论自己耍多少次小脾气,这也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了。
“你不听听看吗?”那个女生问沈心怡。
“不听了”沈心怡心里的失落感早已将她对许言的关心冲散,她转身,看着操场上的人群,也可能,只是在看那一个人。
或许再给沈心怡一次选择机会的话,她会选择听听看。但是,人生也是因遗憾而显得独特,不是吗?那一次的放弃,便是后来许言彻底放弃沈心怡的前因吧。
这个世界上,每天都有很多遗憾在发生。本就没有后悔药,所以就算有心悔改,也没有机会。有机会弥补也已经算是很幸运的事情了,毕竟哪有那么多不记仇的人呢?人们不停地伤害别人,究其本愿只是要保护自己不受伤罢了。不伤害自己,也不伤害别人的机会太少太少,所以大多数人选择保护自己,伤害别人也是有情可原的。
但在那么多伤害别人的事情里,你真的没有遗憾吗?
就算有情可原,你有遗憾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