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巧这天,还真就来了机会。
这天中午用过午饭,上官浩轩打发人从一品居送来的醉鸡,让上官无忧和琳儿连翘三个丫头,吃的就只剩下一盘光溜溜的碎骨头,吃饱喝足,正窝在那张松软的贵妃榻上一边百无聊赖的看着账册,一边迷迷糊糊的打盹。
“小姐,小姐……”
就在上官无忧正似睡非睡,好不惬意的时候,就听门外连翘一串急促的脚步声逼来,嘴里十分着急的喊着,“小姐,四姨娘差人过来传话,说太子去咱们府里下聘呢,聘礼堵了十条长街那么长……”
一听太子去上官府下聘,倒是的确把上官无忧给惊了一跳。
这上官凝香上辈子是烧了哪门子高香,一个六皇子静王迷她还不够,竟然把太子也给招惹来了,只是她这破败残躯,又如何能通过宫里的那些重重把关?
“下聘就下聘呗,碍着我们什么事,看你急的!”
上官无忧懒懒的一丢从贵妃榻上做起来,睡意全无,干脆拿起手里的账册继续细细核对,一副不耐烦的表情,瞟了连翘一眼,示意她不用理会四姨娘的传话。
“可是……”
连翘看上官无忧一副完全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局外人表情,早就急的差点就飞起来,“可是来传话的那人说,太子要下聘迎娶的太子妃,可是您啊小姐!”
“什么?”
这一刻,上官无忧绝对无法再淡定了,腾地一声从贵妃榻上站立起来,手里的账册丢在了地上也不自知。
“谁……谁说的?”
上官无忧已经被这个几乎是五雷轰顶的消息,惊得语不成句,多少年了,她好像很久没有被这种毫无先兆的事情,给惊吓到了。
以前就算是身为卧底,藏身黑老大身边做接应,她也从来都是胜券在握,把对方的一举一动,了解的一清二楚,可区区一个异世的古代,她竟然处处受牵制。
本以为在这个视女儿家名声为重的北辰国,毁掉了就不会再有人敢娶回家去了,可为何轮到她上官无忧,就怎么不见效果了呢?
比如她刚穿越过来的那几天,就听说三年前一个御史大夫家的三小姐,在一场皇家宴会中跟另外一家小姐打了一架,从此那个御史大夫的三小姐,就一直没有人敢上门提亲,至今还没有出阁;再比如太史令家的小女儿,养尊处优惯了,因为在采买的路上,一个路人不小心踩到了那女孩的脚,便被那小姐身边的几个家奴追着打,从那以后,太史令家的女儿,便一个也没有嫁出去……
比起前两个小姐干的事情,自己可以说几乎到了天怒人怨、骇人听闻的惊悚地步,扒人皮、割舌头,打断双腿,想想都不可能是一个女孩子干的事情,这北辰国太子,又是哪根筋不对,竟拉着那么多聘礼去上官府提亲?
“小姐,东西都已经陆续进府里了,老爷说四姨娘是小户人家出身,没见过这种阵势,已经当即命人去请夫人先出来应付着呢,四姨娘觉得委屈,这才忙不迭的命人过来先知会一声小姐,让小姐赶紧回去,好有个准备!”
我去!
上官无忧双手掐着自己细长的腰身,几乎不停地翻白眼。
果然是应接不暇啊,这才逍遥自在几天?
这摆明了不让自己有好日子可以过!
事关自己的终生大事,上官无忧不可能只是待在铺子里坐以待毙。
简单收拾了一下,上官无忧便带着琳儿和连翘,坐上马车,加快速度的往上官府里赶去。
下了马车,果然是府里府外,全都被忙碌着的下人和各色箱子包裹和物件,堵得满满当当,上官无忧好容易从门口强行挤了进去。
“哎呦,我的四小姐,你总算是回来了!”
四姨娘看到上官无忧带着琳儿和连翘,风尘仆仆的从门外赶来,就像是看到了自己的救星一般,老远就花枝招展的迎了上去。
上官无忧有些受宠若惊的看了四姨娘一眼,几天不见,这四姨娘果然是看上去清瘦了许多,看着这清水管家的差事,的确不是那么好当的。
“四姨娘,这倒是怎么一回事?”
上官无忧假装什么都不知情,一副左顾右盼、眼花缭乱的样子,看上去很是不解的样子。
“四小姐,姨娘在这儿提亲给你道喜了,四小姐是好人有福报,就是比那些成天只知道耍心眼使绊子的人,有福气,你看看,这静王还没准备好上门来提亲,可巧儿太子爷提前来了一步……”
“说谁耍心眼使绊子?”
上官凝香带着两个近身丫头,还有一只跟她要好的上官秋荷,远远地从后院的青石小路上走来,那一脸嫌恶和恼怒的表情,和她那副光鲜亮丽、美轮美奂的妆容十分的不相称。
“呦,见过拾金子银子和金银财宝的,可姨娘我真心没见过自己拾骂的,呵呵呵……”
四姨娘俨然是没有惧怕上官凝香的表情,反而毫无避讳的嘲讽起了上官凝香,“我说大小姐,平日里你可劲儿的打扮自己也就算了,可今天太子上门提亲的人,可不是大小姐您啊,今儿可是我们府里正牌嫡出四小姐,你身为姐姐,没有太子爷的亲自传唤,这是要闹哪一出啊?”
上官无忧虽然很乐意看四姨娘和上官凝香斗嘴,可今天她们要斗嘴的对象,却偏偏选择了自己做主题,显然,这不是上官无忧所能接受的。
她们可以斗,但争斗的主题一定不能是自己,这是上官无忧身为卧底这么多年,一直深切明白的一个道理。
“太子殿下有说来我们府中是为了哪一位小姐下聘吗?四姨娘身为我府中的四——姨娘,又什么时候可以过问府中主子之间的事情了?”
上官凝香在说四姨娘三个字的时候,又故意把那个四拖的很长,意思就是在当面侮辱四姨娘这卑微的身份,根本不可能听到太子和父亲之间的讲话,又怎么就一口确定,这太子爷前来下聘,就是为了府中的这个废物——上官无忧呢?
上官凝香说的并不无道理,毕竟四姨娘身份卑微,太子前来下聘,的确不是小事一桩,说轻了是皇家的亲事,说重了,就是朝中的要事,事关北辰国江山社稷,太子妃一事,真的不是所有人都能知道的。
四姨娘见上官无忧真的就因为上官凝香的话好像对自己起了怀疑的心思,慌忙拉过上官无忧,附在她耳畔低语道,“四小姐,这一次,你一定要相信四姨娘,四姨娘绝对不会骗你,我刚刚在老爷和太子殿下谈话的书房门口,明明就听到太子殿下说,这是当年皇上和尤相十三年前定下的一个婚约,他也是得了皇上的命令才来上门提亲,否则怎敢这么大阵势?”
听四姨娘这样一说,上官无忧好像真的开始怀疑起来。
没错,这里里外外都被皇家的聘礼堵得满满当当,如若没有圣旨,太子哪敢这般铺张的贸然前来?
只是,这具身体的外公长辈,也实在是太疼爱这个孙女了吧?
孙女被送去别院养着,无人问津之时,他老人家没有出现,待老人家都走了几年的光景,又忽然冒出一张和皇帝老儿的婚约出来?
这简直……
醉了!
好吧,尤相疼爱自己的外孙女,或许是外戚的缘故,不敢多做照拂,在这种等级森严的封建王朝,上官无忧可以谅解,只是,自己现在已经不是尤相要照拂的外孙女了呀!
看来,这又是一个很棘手的问题,即将要搅乱自己好容易平下来的片刻安宁和幸福生活。
“秋荷,我们走!”
上官凝香自然是听不到四姨娘在上官无忧耳边说了什么,但从上官如有那张十分愁闷的表情中,可以肯定,事情好像根本没有四姨娘说的那样简单。
眼下,她没有时间跟上官无忧和四姨娘继续浪费时间,她要亲自过去打探一番,毕竟,现在她的母亲大人,因着太子殿下光顾的缘由,已经被暂时放了出来,可见,父亲心里还是有母亲的地位的,不然,这么大的事情,为何还是让母亲亲自出来过问。
目送上官凝香和上官秋荷离开以后,上官无忧则越来越安静下来。
“四小姐,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
四姨娘一副很替上官无忧着急的样子,带了催促的表情说着,“还不快回房间梳洗打扮一下,准备和太子殿下的第一次美好邂逅?”
美好邂逅,她到很希望是一个十分糟糕的初见。
巴不得让那个北辰国太子见了她一眼以后,再也不想看第二眼!
就在四姨娘一头热的拉着上官无忧,准备亲自帮上官无忧好好打扮一下的时候,就听到府里管家领了府里的几个管事,一路引领几个穿着不俗、丰神俊朗的年轻男子,正簇拥着一个穿着紫色蟒袍的英气俊朗的男子,因为隔得太远,上官无忧也只是能看个大概,只见他从正厅的门口走出来,远远看去,几个人不时会有说有笑,似乎正一边说闹,一边离开的样子,那样子,倒是不像来提亲,倒像是来办一件差事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