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市口早有规矩,庄主做注,赌主来去自由,从不强赌强卖,小民只是说应赌,赌主不合小民的心意,小民为何要继续赌下去?”
“咦?”
其中有一个贼眉鼠眼的年轻人忽然站出来指着上官无忧带了一脸讥讽的尖声说着,“俪皇子殿下,我突然想起来了,这哪儿是什么将军府的四公子,根本就是那个刚刚被废掉毁了容貌的准太子妃上官无忧吧?”
“我就说嘛,上官将军府哪儿有什么四公子,根本就是女扮男装的跳梁小丑,俪皇子,别理这丑女,黑了心肝的东西,前不久不是刚砍断过人的手脚,还割了人家的舌头……”
“听说他们上官府家的女儿,可是没几个干净的,前不久她那个大姐上官凝香,不是号称什么北辰第一美女兼才女来着,不是一样因为和静王偷情,一把火烧了整个府邸?”
“啧啧啧……”
花锦荣闻听着身后一波又一波关于上官府家的种种调侃和谈资,却是忍不住摆出几分咋舌和寻味的表情出来,看的上官无忧忍不住浑身起着鸡皮疙瘩。
这帮人,是打算用唾沫星子淹死人的节奏吗?
不过,她今天还真是不只是来找他们消遣自己的,真的是奔着找花锦荣讨东西来的。
“无忧告辞!”
上官无忧不去看花锦荣一副追问的表情,提裙正准备继续离开。
却倏然被身后一只大手,紧紧地拉住了臂弯,半步也动弹不得。
“本王说要你站住,你就得站住!”
“赌注不改,无忧无心再赌,还请俪皇子放行!”
“谁说不改了,不然本王要你站住所为何?”
一抹浅笑勾勒在唇瓣,上官无忧发自肺腑的开心,看来,自己算准了花锦荣的好奇心,毕竟在这帝都城玩闹惯了,生怕还从没见过自己这样的难缠对手,好容易遇到一个,又怎么可能说放走就放走呢?
那么多人喜欢迎合他的意思,而惟独自己,却是报了清楚的目的而来,这样的对手,应该是他很想见到的吧。
“那就是说……”
上官无忧转身,眼神坚定的看向花锦荣说着,“俪皇子殿下是答应继续和小女继续赌下去了?”
“你要本王压的赌注是什么?”
能不能赢得了他花锦荣还另说,十万两黄金和她想要自己押注另外物件,应该也没什么区别,倒是走了这么一个有趣的对手,对于他花锦荣来说,反而是一件极为可惜的事情。
在宫里她被追杀,他只能袖手旁观,不能横加干预,但在这西市口,可就是他花锦荣的天下了,又怎么可能放她离去?
“无忧只求俪皇子能以金丝软甲相赠!”
金丝软甲?
那可是父皇千里迢迢派人送来给花锦荣护身之物,就是为了保护自己儿子的安全才花了很大一番心血搞到手里,花锦荣又怎敢轻易做赌注?
“怎么,俪皇子不敢吗?”
上官无忧说完,看花锦荣的表情一沉,就知道他心里是千千万万个不舍的,故意带了激将的语气追问一句,目的就是想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顺势应下了自己赌约。
“哈哈……”
花锦荣朗笑几声,笑声中带了几分嘲弄的意味,“你若输了呢?”
上官无忧抿嘴,一副很是担心紧张的表情,踟蹰良久,“贱命一条,悉听俪皇子殿下处置!”
“咦?”
就在花锦荣还没有发话之时,旁边的那群贵公子都已经听不下去了。带了蔑视的语气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谁要你的贱命,想要伺候俪皇子的女人多了去,像你这种货色,只怕是给俪皇子提鞋都不配!”
“可不是,你算什么东西?”
“别说,要是能把她家那个失了品行的大姐上官凝香一块押了,或许还能值几个钱!”
“哈哈哈……”
污秽之地,各种谩骂讥笑声不绝于耳。
上官无忧现在就是在等花锦荣这边的反应了,不知道他是否还能继续上套?
如果单凭她对于花锦荣平日里在帝都城里的名声,她肯定是相信,凭他的聪明才智,一定是算准了自己这种人,肯定是赢不了他的,所以这个局,他依然会应下。
可眼下,她听说的花锦荣,和自己今日所见的他,却是总有些不经相同。
所以,上官无忧开始有些担忧和后怕起来。
同样的,花锦荣一直用他那双迷死人不偿命的桃花美眸,目不斜视的看着上官无忧,看着她的眼神,看着她的一举一动,似乎很想从这个女人的某一个动作里,发现出她心里的想法,可是他越是看的仔细,却越是从她那双坚定而又安静的眼神里,看不出分毫的异样情愫。
“口说无凭,立据为证!”
花锦荣长袖一挥,冲身边的小厮说着,“取文房四宝过来!”
于是,上官无忧和花锦荣二人,分别站在案几之前,细写下留给对方的赌约文书,然后又交叉互赠,才算了却了前期的赌注之事,却是看的周边诸公子目瞪口呆,半晌一个字没有。
看来,这个俪皇子真的是在北辰国玩疯了,竟然连老子爹耗费那么多条人命讨来的金丝软甲都敢押注,可见这俪皇子他日继承俪国大统以后,也成不了什么大气候了。
果然是绣花枕头,只能看不能用了。
“来啊,把本王的牛王请出来!”
花锦荣将手里的字据简单浏览一眼,然后折好随手塞进了袖口,上官无忧也只是草草看了两眼,便学着花锦荣的方式折起来,小心翼翼的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然后左顾右盼的寻找琳儿的影子。
想着这会儿,琳儿应该是从菜市场回来了才对。
花锦荣的斗牛王被小厮们蒙着眼睛牵出来,身形高大健硕,牛角狭长,一看就是个身经百战的斗牛品种的王中之王,说起这北辰西市口的斗牛娱乐项目,上官无忧还真的是第一次听说,在前世她也听说过斗牛活动,但那是外国传过来的人和牛相斗的血腥玩法,而这儿所谓的斗牛,就是双方把彼此的斗牛放在一个角斗场上,让两只斗牛去角逐厮斗,死伤惨重的那一方,自然就是本次斗牛的失败方。
所以,相较于前世上官无忧听说的斗牛,这种斗牛的玩法,倒是能让上官无忧接受一些,毕竟不会死人,只会死牛,还好今天自己找来的那只牛,也是菜市口那边正准备宰杀的那一头,所以,就当是是临死前,做的最后一次生命献礼吧。
“上官,你的斗牛在哪儿?”
花锦荣看着自己牛王已经被小厮领进角斗场,却迟迟不见上官无忧发话,将自己的斗牛牵进去。
“还用问吗,肯定是这小丫头片子见了俪皇子的斗牛,怕的不敢应战了……”
“俪皇子的牛王,可是这西市口最强劲的斗牛,不知道斗死了多少头上好的斗牛了呢!”
“哈哈哈……”
终于,上官无忧总算是看到了琳儿牵着一匹瘦弱不堪,几乎连走路都很吃力的老牛,正缓缓的朝角斗场入口走去。
只见那牛王看到那老牛,就忍不住顶着两只硕大的牛角,情不自禁的就要往那老牛的咽喉要害刺去,幸及小厮拉扯的及时,否则那老牛可能就一招毙命了。
“这……这是上官家的那女娃找来的斗牛?”
“什么斗牛,这不是菜市场上每天都会宰杀掉的老牛吗?”
“乖乖,她这是诚心来接近人家俪皇子来的吧?”
“我看也像!”
陡然之间,所有人都开始怀疑起上官无忧的初衷,忙活了半天,她真是奔着要跟人家花锦荣做侍女或者什么通房丫头来的吧?
“上官无忧!”
别说那群贵公子,就连刚刚还一副气定神闲,笃定要和上官无忧赌下去的花锦荣,也被眼前这怪异的对比,气红了脸。指着眼前那一肥一瘦的斗牛和老牛问着,“你确定是来找本王押注的吗?”
上官无忧站在花锦荣的另一边看台,一副依然安静无异的表情,镇定自若的说着,“当然!”
“好!”
花锦荣气的咬牙切齿的说着,“要是你这老牛撑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你这辈子都别想在本王身边好过!”
上官无忧冷眸瞥了一眼花锦荣,泼冷水般的回了一句,“这比赛还没开始,俪皇子就迫不及待的想赢,这若是在用兵之上,可是大大的不妥啊!”
“哈?”
花锦荣收回伸出去的那只修长的手臂,越发感觉这个丑女人是越来越有意思,果然是个不见黄河不落泪的倔强坯子。
如此,他就丢了这脸面,好好陪这个丑女人玩一局,让她好好看看,什么样的品种,才最适合做斗牛!
“俪皇子,可以开始了吗?”
角斗场上,就连听命的小厮都已经迫不及待的等不及了,无非就是那牛王一个牛角掀飞的动作,用不着那么多人继续在此待命守着,何必赔一头将死的老牛耗费时间?
“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