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怎么了?”
闻声,翠儿顿了一下,才转身来看凌霄寒。
“没事了,”看着她的举动,凌霄寒缓缓摇了摇头,对她们说道,“你们下去休息吧,我累了。”
今夜已经过了大半,窗外的灯火也已经渐渐消失,整座城都已经陷入了沉眠。古代的生活,说是单调,却也是歧路丛生。嗅着空气里还弥漫着的淡淡血腥味道,凌霄寒微微勾了下唇角,缓缓垂下眼帘,将那一抹微微的颤抖轻掩而过。
“哎哎,你说这是什么事儿啊,这个沈沉,实在是太奇怪了!”
第二天一早,凌霄寒下楼去用早膳,刚走到大堂就听到东方既明的声音。
“人没过来,倒是把药送过来了,而且还不止一瓶,霄瀚,你说这是什么事啊!”
“给你你就收下,怎么话还这么多?”
坐在他旁边喝粥的凌霄瀚头也不抬的说道。
“怎么早晨就这么热闹?”凌霄寒走到桌边,恰看到了从另一边过来的顾悯之,便向他点头示意,“早上好啊,顾公子。”
“早。”
云铎城点点头,苍白的脸上黑眼圈格外清晰,像是一夜未眠一般。
“顾公子是昨夜吹了一夜的冷风吗,”见云铎城也坐了过来,东方既明将手里的小瓶子收进了怀里,上下打量着他,“要不要让厨房煎一碗姜茶,顾公子喝了去去寒气?”
“东方公子好意在下心领,”闻言,云铎城唇角微微扬了一下,他说,“不过在下常年服药,用不得辛辣之物。”
“喝茶。”
正待东方既明饶有兴趣的打量他的时候,坐在一边没说话的凌霄寒突然递了杯茶过来,是凌霄寒常饮的红茶。
凌霄寒将茶杯放到云铎城面前,又低头端起了自己的那杯小口抿了起来,仿若刚才的举动只是寻常。
但是她这样轻描淡写的举动却让坐在对面的凌霄瀚和东方既明两个人傻了眼,不可思议的看着一脸坦然端起茶杯喝茶的顾悯之。
“哥哥,粥凉了。”
凌霄寒放下茶杯,扫了一眼还在发的两个人,对凌霄瀚说道。
“啊,好……”
为了掩饰尴尬,凌霄瀚慌忙开始闷头喝粥,回过神来的东方既明也是咬着块三角饼使劲儿往嘴里塞,反倒是凌霄寒,自始至终都没有看云铎城一眼,仿若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用过了早膳,一行人又踏上了行程,坐在马车里,凌霄寒靠在软枕上,手里端着一本水经注出神。
“小姐,今日咱们路赶得急,您若是觉得闷了,奴婢们就多陪您说说话。”
翠儿跪坐在一边,将薄毯打开盖在凌霄寒的腿上,笑着与她说道。
“今晚要在哪里落脚?”
闻言,凌霄寒放下了书,懒懒的挪了挪位置,挑起帘子看窗外。
“若是脚程够快,今晚咱们会在宁乡镇落脚。”
霜降回答道。
“嗯。”
凌霄寒应了一声,缓缓阖上帘子,又拾起了腿上的书来,继续翻看了起来。
她不冷不热的态度让翠儿冷不防的撞了枚软钉子,她尴尬的笑笑,低着头打量白露和霜降。
一整个白天,凌霄寒都没怎么说话,除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和东方既明闲扯了几句,拿着他顺手采来的野花逗趣,之后就一直靠在马车里昏沉沉的。
他们的脚程不慢,到了太阳落山的时候,果真就赶到了宁乡镇。
“今晚就住这里?”
下了马车,凌霄寒站在一边,皱着眉头打量眼前的客栈。
“怎么,不合心意?”
云铎城将马交给随行的侍卫,走到凌霄寒身边,凑近她问道。
在他看来凌霄寒从不会对住处有什么挑剔,哪怕是风餐露宿都不见有什么怨言,比起豪门贵户家的小姐来,她到像是个饱经风霜的江湖人。
“没什么,走吧。”
摇了摇头,凌霄寒冲他笑了一下,提着裙子走进了客栈。
跟在凌霄寒后面进了客栈,云铎城在进门的时候下意识向后望了一眼,继而又像是什么事都没有一样的走了进去。
晚上没什么事情,用了晚饭凌霄寒就回房去看书去了,而东方既明也是捧着他那几瓶宝贝迷药回了房间,不知道在捯饬些什么东西。
“顾公子若是无事,不如陪在下一起小酌几杯?”
凌霄瀚拎着个未开封的酒坛好整以暇的站在云铎城的面前,将酒坛抵在身前,对他说道。。
“凌兄诚心相邀,在下岂有推却之礼?”顺着身前的酒坛望向凌霄瀚,云铎城苍白的脸上浮起了一抹玩味的笑容,稍一侧身,他说,“请——”
凌霄瀚这一场鸿门宴是早晚要来的,从云铎城决心与凌霄寒走近开始,就免不了要被这护犊子的兄长审度。
“听霄儿说顾公子是江湖人,不过看公子的气度,倒也不比寻常啊。”
凌霄瀚一把拍开了酒坛上的封口,浓郁酒香四散而开,是窖藏过十六年的女儿红。
“区区不才,得凌小姐谬赞了。”
云铎城取了桌子上两只空碗,将酒分别倒入碗中,递给了凌霄瀚一碗。
“静水斋的传闻,在下虽在疆北,但也听说过不少,更是知道,静水斋主人行踪向来隐秘,不曾在人前暴露真容,”凌霄瀚端着酒碗,饶有探寻的说道,“只是不知,可曾有人与顾公子说过,您的容貌与宫中某位贵人,颇有几分相似之处。”
听着凌霄瀚的话,云铎城低头品着酒没说话,粗瓷质的酒碗,倒是让他品出了玉盏金杯的味道。
“那位贵人,是否就是身居疆北若非圣召不得入京的藏亲王云铎城?”默默饮完了碗中的酒,云铎城才缓缓抬头,悠悠说道,“窖藏十六载,这当真是女儿的出嫁酒啊。如此好酒,凌将军不尝尝吗?”
云铎城亮了亮碗底,看着凌霄瀚道。
凌霄瀚并不是个擅长州旋的人,话没套出多少来,倒是先被云铎城灌了个半醉,扯着云铎城说起了沙场派兵布阵枪法。
看着他一副醉醺醺的样子,云铎城虽是无奈摇头,但是在心里却是对此他生出了几分好感。
这样一个人,若放在朝堂之上或许不得出路,但若是作为将士征战沙场,却是不可多得的忠臣良将。
“有这样一个兄长在,也难为她要这么步步精心了。”
端起酒坛,云铎城想要再为自己斟一碗酒,却发现坛子里早已空无一物。
无奈放下酒坛,但看着已经醉死在桌上的凌霄瀚,他的脸上浮出了一抹浅笑。
这兄妹二人,只怕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看出有那么几分相似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