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笑。”若轩纠结着眉头,努力让自己的情绪保持沉稳状态。
“唉。”寒水叹了一口气,便是不再说别的,直接在客栈的书桌上找过了笔墨纸砚,便是先在桌上铺上了宣纸,“这是上好的宣纸,是熟宣,吸水性不强,适合你这样的初学者,质地细薄、棉韧、洁白、密集,前人有言肤如卵膜;坚洁如玉,细落光润,冠于一时。”
寒水一边说着,把若轩抱到了椅子上,让个子小小的她,可以轻易的够到书桌,并直接让她伸手伸手抚摸那宣纸,让她体会自己言语之中的意思。
“这是歙砚,歙砚石质坚韧,具有下墨快、不损笔锋、墨水不涸、洗之易净,这块砚台并非是真正的上品,歙砚最好的砚台以罗纹、眉子为上品,不过在这样的客栈里,有这样的砚台已经算是非常优厚高等了。”寒水一边说,一边把砚台拿到了若轩的面前,让她可以近距离观察。
“这是徽墨,色泽黑润、坚而有光、入纸不晕、经久不褪、馨香浓郁宜书宜画,在砚台里倒上一些水,便可以开始研磨了。”说着寒水已经自己拿起茶杯倒了一些水进去,便是开始打圈的研磨起来。
看着那砚台内的水,一点一点的变黑,变成墨色若轩觉得很新奇,而这样的新奇也让她学习的更加认真了,寒水说的每一个字她都记得清楚。
“最后是湖笔,类型很多,你用普通的狼毫就是了,你刚入手,就写中楷。”说着寒水便是已经提笔沾了墨水,开始在纸上书写起来了。
泠若轩三个字,写的苍劲有力,可谓是入木三分力透纸背,毕竟是练武之人,在走笔的方面,也是带着几分剑招的锋利。
“这就是你的名字,泠若轩。”寒水的字写的很好,看的若轩便是更加的崇拜和羡慕了。
“原来这就是我的名字啊。”若轩欣喜的看着纸上的三个字体,把这三个字深深的记在了脑海里,“你的名字呢?你的名字是怎么写的?”不知道为什么,比起自己的名字,若轩更是想要知道面前的男人是如何的三个字。
“我的名字吗?”寒水说罢再次提笔,在纸上写下了云寒水三个字,“这是我的名字,云寒水。”
“好漂亮的字,好漂亮的名字。”若轩高兴的看着那六个字并排着跃然纸上,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扬起一种独特的满足感。
“啪。”忽然一声脆响,若轩感觉到手背上一阵火辣辣的疼,“啊,痛!”因为痛楚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刚才所有的兴奋都没有了,而她的手背上也留下了一道红痕。
“我说过,不要再让我说第三遍。”寒水冷声的提醒道。
若轩开始还有点蒙,不知道怎么回事,满肚字的委屈,只是寒水那一句话一出,自己便是知道原因了,不能笑,她又笑了,“对不起。”
“好好记住,我不喜欢你笑的样子,不要再忘记了!”寒水冷冷的说着,便是已经把手中的笔扔下,直接出门了。
“水!”若轩一惊,想要追上去,可是寒水竟是把她关在了房里,“好好的反省一下吧,我出去一下。”说着便是不顾若轩的叫喊,直接就离开了。
“寒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笑了,真的不笑了,你不要走啊,你不要走好不好?我怕,我好怕!你不要走啊!”若轩看着寒水的离去,好像是溺水的蚂蚁忽然失去了救命的稻草,只能哭泣和挣扎。
若轩还小,她不懂太多事,只是以为寒水生气了,自己不该笑的,不能笑的,寒水讨厌她笑,不可以再笑,她怕自己被抛弃,她只希望寒水可以回来,就算一辈子都不笑,她也不在乎。
“不笑了,我再也不笑了。”若轩哭喊着,竟是自己伸手对着自己的脸抽了一巴掌上去,“让你再笑,不能笑,不能笑,呜呜呜呜呜……”到最后小小的孩子,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坐在地上哭泣了。
等到寒水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做法会带来什么后果,他其实只是出去接任务罢了,他清楚的知道若轩只是一个孩子,一个孩子不该看到太多的鲜血,自己已经是死亡下的牺牲品了,他不希望这个孩子也成为牺牲品,正确的说,他不希望看到只属于自己的轩,也卷入这样的纷争当中。
寒水打开看门,看到的就是坐在地上紧贴着门口卷曲成一团的若轩,他一惊,蹲下看向若轩,呼吸均匀,轻闭着双目,身体微微的有些发抖,而她的脸颊上依旧挂着泪痕。
“对不起……我不笑了……不笑了……”即使在梦中若轩也在强烈的自责当中,依然如此呓语。
“或许……”还有半句话寒水没有说出口,只是轻轻闭了下眼睛,便是抱起了墙角的若轩,送到了床上,“怎么在发抖?”寒水奇怪的摸上了若轩的额头,一阵滚烫直传掌心。
“伤寒!?”寒水惊异的感觉到不对劲儿,便是放下若轩,就直奔出门了,他出了客栈便是立刻去找大夫。
这是第二次了,他第二次为若轩找大夫,却也是他活到那么大仅有的两次,而若轩亦是唯一一个有如此荣幸的女孩。
三更半夜的,大夫绝对不是自愿上门的,是被他直接拿长剑架着,威逼着进的客栈,还好夜色茫茫不然路人看到准要吓坏了的。
大夫上门之后便是看着似是额头一脸的汗珠,显然他很害怕的样子,但是无奈自己的项上人头,便是立刻赶到了床边,为若轩诊治,把脉间,大夫皱起了眉头,懦懦的问:“请问这位大侠,这个孩子是不是受过重伤?”大夫指了指了若轩,他显然在征求寒水的意见,若是寒水不同意,他是绝对不敢拉开女孩的衣襟的,因为那样的做法,绝对会要了他的命。
“是,伤口愈合了,但是好像还没有好全,有什么问题吗?”寒水虽然对大夫很不屑,但是对待有关若轩的问题,还是回答的很爽快的。
“应该是伤口还没有好全,导致有些感染发炎了吧,要继续涂些金疮药,记得清洗换药,否则就算伤口愈合了,也会再度恶化的。”大夫胆战心惊的回答道。
“这些药用哪个会比较好?”说着寒水便是把从御医那里搜刮来的药物一通都倒了出来。
寒水喜欢看书,但是看的大多都是武功秘籍,一些武艺内功心法剑招之类的东西,至于医书什么的他是碰都不碰的,自然一到这种状况就完全没辙了。
“这些都是好药啊,不过有些未免太烈了,对于孩子恐怕不太好,这个吧,这个药性温和些。”大夫一通翻找,又闻又看的,终于在一堆药里面找到了一瓶最合适的。
“就这个?”寒水确认了一下,关于若轩的事情他可不想疏忽,之前就是因为疏忽,才会又请大夫来的。
“对,就这个,是用来外敷的,每日换药两次,你看伤口开始消去红印,结痂开始脱落就可以停止用了,然后我再开个内服的方子,大概服用个三五天,就不会有什么事情了,不过最近还是不要让她太劳累,或者受寒,这个孩子的身体本来就弱,受不得这些。”大夫看着寒水的样子,也不像是假的关心,所以也忘记了被剑架着威逼来的事情了,只以为寒水是太过于着急而已,当然他并不知道寒水的真实身份。
“好,你开方子。”说着寒水已经准备好了笔墨纸砚,让大夫过来书写。
大夫的动作很快,开好就打算离开,给寒水配药去了,就在他要离开之际,寒水忽然拦住了大夫,“等下,我问你个问题,有什么方法可以让一个人暂时失明、失聪吗?”
“暂时失明、失聪!?”那个大夫呆愣了一下,完全没有察觉到寒水说出此话的用意,只是有些傻头傻脑的解释道:“可以是可以,用针灸的方法刺入一个穴位就可以做到失明和失聪了了,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大侠最好不要做尝试,虽说是暂时的,但是这个要是长久以往,或者力度不佳,很可能会造成一辈子无法复明的结果。”
“你走吧。”寒水顿了顿,把大夫说的话都记在了心里,便是让大夫离开了,只是他真的会让这个见过自己,和回答过自己这样问题的人安全的离开吗?
很抱歉他是云寒水,云欢殿的少主,所以这种情况绝对不会发生,他在刚才墨里,加了一点无色无味的毒药,只要不经意间触碰到那些墨,就会造成慢性中毒,五日内必定生亡,并且就好像得病致死一般。
寒水亦是故意的,在去过纸张的时候,让上面未干的墨迹,抹到了那大夫的指尖,仅此足以致命。
送走了那个大夫,寒水便是又夜入了一次御医馆,去那里盗取了药方上的药剂,回到客栈便是赶着为若轩煎药,这也是若轩第一次亲手煎药,这些事他都不愿意假手他人,毕竟他在江湖上闯了那么多年,更是用多了害人的伎俩,只要稍一疏忽自己可能就会一命呜呼,而若轩更是受不起这些,只得所有事情都亲力亲为。
寒水这个晚上算是一夜未睡,忙碌了一夜,等到他按照药方上所写煎好药,端回房间的时候,若轩恰巧醒来了。
只是现在的她似乎显得很疲惫很无力。
“水……”她感觉很难受,但是很开心,因为寒水回来了,寒水没有抛弃她。
“乖乖躺着,你的伤还没有好。”寒水阻止了若轩想要起来的冲动,便是已经端着药碗走了过来。
“对不起,我不笑了,再也不笑了,不要扔下我,不要……”若轩没有乱动,但是却极力的想要证明自己想要改变的决心,希望寒水不要再离去,他离去的那段时间,她真的好害怕,好害怕。
“好,你只要乖乖的就好,现在喝药。”说着寒水已经坐在了床头,用勺子细心捞起,吹凉之后,才送进若轩的嘴边。
若轩听话的把药喝了下去,一股苦涩的感觉,让她不禁皱起了眉头。
“药很苦,但是苦口良药,放了糖进去,药效就不好了。”寒水知道药难喝,其实他要讨厌那种药味儿,他以前受伤就常常要么不吃药,要么直接偷偷把药倒掉,可是若轩和他不同,他已经伤习惯了,更是一个男人,身体要健壮很多,可是若轩只是一个体质羸弱的小女孩不吃药,那伤是根本好不来的。
“恩,我会喝下去的。”若轩努力舒展着自己的眉头,便是努力的忍着那股作呕感觉,把汤药一口一口的咽下去。
一碗药很苦,但是喝的并不辛苦,若轩一直很乖,“脱衣服吧,我帮你上药。”寒水并不避讳他们双方的男女关系,但是感觉寒水也并没有把若轩很当孩子看,最起码换做是别的大夫,他就没有丝毫要那个大夫替若轩上药查看伤口的意思,原来的那一个现在也已经死了。
寒水为若轩上药的手很轻柔,眼神更是专注,表情上没有过于的担心,但是从他的行动已经可以看到一切了。
这一天寒水就一直陪着若轩,为她煎药,帮她换药,然后便是坐在桌前,教若轩写字。
寒水让若轩坐在椅子上,而自己就站在若轩的身后,他替若轩磨好墨,沾上墨,便是直接手把手的教若轩握笔的手势,大指……大指的作用是从里向外用力顶住笔管。其上下位置要由所写字体的大小、悬肘或悬腕,以及坐立姿势来决定。
“大指从里向外用力顶住笔管,悬腕,食指压住笔管,指甲左侧和第一关节同时用力向大指方向勾压,中指向内压住笔管,配合食指、大指在笔管的内外两侧同时用力压紧,无名指协助大指从内下方托住笔管,小指在无名指后面加强了托顶的力量。”寒水一边讲解,一边帮若轩纠正她直接抓筷子的手势。
“现在先来写你的名字,跟着我的手走,不要使力。”寒水说着便是握住了若轩的手,带着若轩的手腕和手臂,开始写字。
若轩顺势跟着寒水的力道,勾勒着那个自己的笔划,一边对比着前一天寒水写的字。
“这个字念泠。”寒水写罢便是又沾墨,提笔写下第二个字。
“泠。”三个字写的很快,而寒水握住若轩的手,那手掌的温柔透过手背的感觉,更是感觉到无比的温暖。
寒水就那么握着若轩的手,把这三个字重复写了好多遍,似乎一次比一次写顺手,而他手上的力道也在无形中慢慢的减弱,下意识的若轩就加上了力道,慢慢的字,那个字虽然变丑了,歪歪扭扭的,但是慢慢的寒水已经撤出了所有的力道,那字已经完全是若轩自己在写了。
而在写的过程中,寒水更是不厌其烦的在念,若轩也跟着读,这三个字她算是烂熟于心了。
“就这么练吧,照着写就好了。”寒水看着若轩已经可以写字,便是抽身离开了,自己看书去了。
“好。”若轩带着微微的兴奋,开始自己练字,只是表面上她丝毫不敢流露出喜悦的心情,生怕这样会把寒水气走。
等到若轩笔下的名字,已经出具字形的时候,寒水才适时的放下手中的书,再次来到若轩的身后,“写的不错,进步的很快了,现在教你写我的名字。”说着寒水再次握住了若轩的手,开始写另外的三个字。
“好。”若轩认真的练着字,一个又一个,无论是寒水握着她的手时,还是自己写的时候,她都是那么的认真,那么的刻苦。
因为若轩的认真,刻苦,再加上几乎每一个字寒水都是手把手的教起,所以若轩练字的速度那么的快,其实不仅如此,似乎也是多亏了若轩这个身体原本的记忆吧,本就有写过字,所以若轩的手腕和手指,还是很灵活的可以掌握那些钩钩划划的。
到了夜,寒水给若轩又换了一次药,给她喝了汤药之后,哄了若轩睡了,便是打算离开了。
“水,你要去哪里?我今天没有笑,我很乖,为什么你还要走?”若轩那张娇嫩的脸,此时已经若似梨花带雨了。
“我不是丢下你,只是有些事情要去做。”看着若轩的表情,他知道走的不可能那么容易,他可不想自己一走,若轩就乱来,结果让伤再加重。
“有什么事情?为什么不能带我一起去?”若轩焦急的拉着寒水的衣袖,就是不愿意让他走。
“不是不能,而是你敢去吗?我是要去杀人!那是我必须要做的事情。”寒水对若轩没有一点欺骗和隐瞒,因为他知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自己是杀手的事情,若轩总要知道的,而且若轩一直和自己在一起,也看过几次自己动手了,这些事情是瞒不了的。
“杀人……”若轩带着一种很难形容的心情,重复着这两个字,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
“乖乖的呆着,我很快就回来。”寒水拂去了若轩抓住自己的手,便是打算转身离开了。
“你会保护我对吗?”对于杀人这个字眼,若轩是害怕的,是胆怯的,别说她这个六岁的孩子了,恐怕就算是四五十岁的大人也一样还会害怕死亡,只是她想知道的仅仅是这个。
看着若轩那害怕却倔强的眼神,寒水仿佛看到了另外一个人,另外一个和若轩长相有七八分相似,却大得多的少女,她的眼神一样是那么的倔强和有韧性,他口中的话忽然好像没有经过思考一样,瞬间脱口而出,“只要你敢跟着我,我就会豁出性命去护着你。”
“我敢,我要和你一起去,我要跟着你,无论去哪里,无论有多危险。”若轩仰头,她生命中已经在第一天到来的那一刻,就注定要和寒水纠葛在一起了,她更是自身已经把自己融入了进去。
寒水的话让若轩感觉心一暖,让若轩决定以后的路不管有多苦,有多累,有多艰险和害怕,都要跟着这个男人,但是她却并不知道,寒水的这话,其实更想要说给另外一个人听,甚至他根本就把她当做了替身。
若不是这张脸,若轩永远得不到那一切。
“好,那跟我走。”寒水对这个女孩似乎越来越满意了,那就是他喜欢的模样,希望会有的模样,他会希望这些都是另外一个女人所拥有的。
“恩。”若轩坚定的跟在了寒水的身后。
无论外面天有多黑,风有多大。
比起上一次若轩只是看到寒水一甩袖,一根飞针就把那个老头子解决了,而这一次她看到的一幕却更加的触目惊心。
寒水是用轻功,抱着若轩一路赶到要去的地点的,那是在一条小溪边,寒水就把若轩安置在了溪边的一块大石旁,让这块大石做了一个天然的掩护屏障,而他便是去了小溪的另外一边,那一边是十几个大汉,全副武装,带着刀剑,还驾着一辆车,在队列之上,竖着着一面旗帜,若轩看不懂那是什么队伍,但是她的心已经在狂跳,似乎在为他们捏了一把冷汗。
寒水安置好若轩以后,便是用最直接的方式,出现在了那队人马的面前,那队人马是一队镖师,他们是受到了委托,押送这批镖去帝都的,一路上艰险和坎坷也是一路,但是总算是安全度过了,在这接近帝都的地方,不免都有些疲惫和放松了,他们绝对想不到,会有人在距离目的地那么近的地方,公然下手劫镖。
“阁下是何人,为何要挡住我们的去路?”镖头骑着高头大马,气势汹汹的道。
与此同时他和那些镖师全部就戒备了起来,眼睛里写满了紧张,他们是绝对不会允许,在即将到达的时候,出现任何问题的。
虽是在马下,比那群镖师矮了不少,让那群镖师一直俯视的看着,但是寒水有的气节却一点都不像被鄙拟的味道,他压根就连头都没有太,他的视线从始至终,都是没有一点混乱紧张的意思,只清淡的看着那辆镖车。
“镖留下,命也留下!”简单的七个字,在吐出的时候没有任何的戾气和校长,只是清淡的让人感觉好像不是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
“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天下第一镖镖局的面前如此的狂妄,小贼你是活腻味了吗?”镖头愤怒的对着寒水大骂道,他的愤怒里不仅有对于劫镖者的怒斥,更是对于自己被鄙视的气愤。
“莫要多言,否则我不保证留你们全尸!”寒水依旧没有语调的变化,但是话语间不惊让人胆寒。
“小贼,如此狂妄是要付出代价的,我倒要看看,今天是谁会死无全尸!”镖头对寒水丝毫没有害怕,反是非常的恼怒和看不起,他毕竟对自己那浑身好像石头一样的肌肉,十分的有自信,还有自己的手下,个个都是高手,全部都是为了这次特殊的镖而特意召集的,他就不信了,自己手下三四十人,在路上打败了多少妄想财物的毛贼,会在这里败北?
“王镖头,等下!”就在那个镖头已经打算骑马冲来的时候,一个老者忽然从后面驾马前来,阻止了他的动作。
“老镖头干嘛怕那种小贼,也只不过是语气狂妄而已,这种小贼一定要教训教训,才会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重!”王镖头已经竖着眉毛,怒视着寒水。
而寒水却格外的清冷,似是在等那些镖师冲上来送死。
老镖头才是这个天下第一镖局,真正的主人,只是因为年老体弱所以才退了下来,让有志者上前,可是这趟镖实在是太重要了,所以他这个老主人也没有办法在镖局等消息,便是也跟了过来。
胡子花白的老镖头,显然阅历比那个王镖头要多的多,他单手就阻止了王镖头再说话,随后便是对着寒水一通扫视,“老朽看得出,阁下必是武艺高超之人,只是阁下可知这批镖是何等要物,这些东西都是要送入皇城进献给吾皇的军队补给,先不说我们今日镖局也算是全员出动了,就算阁下有幸劫得此镖,恐怕皇城知悉之后,必不会放过阁下的,阁下又何必如此呢?倒是不如我等坐下好好商议一番,若是想要钱财一切好说,只是今日这镖万万劫不得!”
“既然敢在帝都的脚下劫镖,自然是不会怕那些小事啦,怎样?是你们上来送死,还是我亲自过去解决你们?”寒水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显然他压根一点都没有把那些人看在眼里。
“既然阁下话说到如此,那么也不必再多说了,但是老朽希望阁下报上姓名,不管今日鹿死谁手,最起码大家都要当个明白人吧。”老镖头也想不到面前的年轻人,竟是如此了得,他倒是很想知道,他是哪路人。
“云欢殿云寒水。”寒水从来不吝啬报上自己的大名,也即使因为此他的名号在第一次出任务之后,便是在江湖上传播开来。
“银罗刹!”老者一惊,顿时面露死灰,他在刚刚退下镖头之位的时候,也正是寒水刚刚出道之时,寒水本人他虽未尝见过,但是他的名号却已经是所有镖局都闻风丧胆的了,毕竟别人劫镖要的只是镖,虽说镖师有为了保护财务,不惜性命的说话,但是人命毕竟只有一条,如果最后可以,谁不希望有一条活路呢,但是银罗刹之所以闻名,便是因为他从来都是不仅要物,还要命!
“他就是银罗刹?看着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么?”王镖头还要故意的恶言想象,他本就不信银罗刹有传言中那么强,就算有他也觉得自己是人外之人,更何况今见寒水,不仅没有凶悍的外表,粗暴的肌肉,居然还长得一副细皮嫩肉的书生样,说他是王公子弟,是软饭王他信,但是说他是黑白两道都闻风丧胆的银罗刹,他不信!
“我没有时间再和你们闲聊了,这样的闲暇还是留给阎王爷吧。”寒水话毕已经是手中长剑出鞘,剑出则见血取命,第一个死在此剑下的人便是那个王镖头。
在王镖头还啐不及防的时候,便是带着剑气的一剑朝着脖子狠狠劈去,瞬间便是身首异处,那一颗头颅还未掉落到地上,便是又有第二个人做了剑下亡魂。
杀戮刚刚开始,却好似已经进入了最后阶段,镖师们虽然也都是身经百战,却都没有寒水那样高度灵敏的反应,待到他们反应过来,开始全力攻击以命相搏的时候,早已有四五人丧命寒水剑下了。
寒水剑法高超,灵巧多变,每一个招式都犹如行云流水一般,虽然招有不同却串联的格外的流畅,招招之间更是好像有因为惯性加成的力道,让他取人性命只在举手投足之间。
“结阵,抗敌!”随着那个已经被护到众镖师之后的老头,一声高呼,所有的镖师都似乎忽然从慌乱中惊醒了一般,忙是稳定自己的情绪,摆开应有的架势。
天下第一镖局的镖师们也并非就真的是待宰的羔羊,他们既然可以成为天下第一,可以闯过无数的险要和关卡,自然有他们的独到之处,他们一个一个上,恐怕自是百人也未必可以伤的了寒水,可是他们有自己独特的阵法,此阵法正是镖局的震局之宝,一路走来全部都是靠它。
当阵法结成,寒水亦是被困在了阵法的中心,因为镖头的死去,这个阵法并不完善,但是老镖头并没有考虑过,要把这个人称银罗刹的男人治服杀死,为民除害什么的,现在全部都不如保住镖局的根,还有镖局的名声的重要。
因此当寒水被困住的时候,老镖头已经带了几个人,赶着镖车开始往前赶了,想要直接绕过寒水,逃过他的追杀,那些结阵的镖师,自是只能成为牺牲品了。
看着那些自己亲手带出来的镖师,一个一个的死在寒水剑下,老镖头的心里不禁是生生的疼,眼中是万分的哀悼和敬佩,若是今日押镖可以成功,所有的功劳都是这些死去的镖师的,他几乎已是要老泪纵横了。
寒水确实是被那个阵法难道了,杀人不难,但是要跑出这个阵法有点困难,每杀一人突破出口,似是总有人会堵上,而包围圈似乎也在缩小,看着这些不远处的若轩竟是为寒水担忧了起来。
就在老镖头带着几个镖师赶车快要走出小溪边的时候,忽然在他的背后,不知何处射出了几只飞镖,没有丝毫犹豫就是朝着他们几个镖师和老镖头的背心而去的,在老镖头倒地闭眼之余,他震惊万分,今日来劫镖的不只寒水一人吗?
“需要我帮忙吗?”摩罗业此时已经站立在了那镖车之上,比起轻功和暗器,摩罗业可谓是云欢殿的翘楚,这些就连寒水都有些望尘莫及。
“不需要,看好你的镖车!”寒水的话语间没有任何友好的意思,虽不说是怒气,但是自是一种自视甚高的高傲。
寒水确实可以轻易解决这群小喽啰,只是稍微需要花点时间而已,其实他有些不爽,不爽摩罗业这个时候出来插一手,这样的帮忙,在他看来和捣乱没有差别,而这样的不爽他很直接的就表现在了剑招里。
行云流水一样的剑招,忽然狠利起来,好像疾风扫荡,扫过之处都是残垣断壁。
小溪对面的石头后,若轩一直注视着这样血腥的画面,当鲜血飞出,染红眼睛,那些头颅滚下,甚至感觉会滚到自己脚下的时候,她心中的恐惧感不言而喻,可是无法否认的是,若是除去那些四溅的血液,还有头颅和残肢,寒水的剑招会有一种让人很欣赏的感觉。
虽是杀人剑招,但是里面的华美和雅致却丝毫不减。
看着厮杀中的寒水,摩罗业在一旁挑了挑眉,不用他帮忙他乐的自在,本来是压根连出手都懒得出手的,他早就到这里了,几乎和寒水是前后脚,只是一直躲在暗处观察罢了,观察着寒水的招数里有何破绽,顺便再坐收渔翁之利,要知道他真的很讨厌寒水。
只是见那个镖车要驶出小溪,要是离开这个无人之地,那之后就麻烦了,引起骚动是必然的,那样他们转移财务就麻烦了,因此他只能出手了,这一出手也是因为出乎意料,所以没有丝毫挣扎,就大获全胜了,既然出手就已经无法隐藏身形了,自是直接现身了。
在一旁百无聊赖的摩罗业,四处张望下,却忽然感觉来了兴致,身形一移便是出现在了若轩的面前,直接挡住了若轩的视线。
“小丫头,没有想到少主居然会把你带到这种杀戮的现场来呢。”他取下自己脸上的面具,露着那张带着丑陋疤痕的脸道。
“啊!”若轩惊叫一声,没有想到摩罗业会忽然出现,她还记得面前这个男人想要杀掉自己的事情,她顿时便是惊吓的跌坐在了地上。
“他把你藏的还真是不够隐蔽啊,把你这个一点自保能力都没有的小丫头带在身边,他就不怕连累自己吗?又或者说,不小心让你被波及到?”摩罗业的脸上带着一个奸诈的笑容,而在他的手上,已经不知合适出现了一支飞镖。
“你……你想干嘛……”若轩的身体明显在因为害怕而颤抖,她不时的四肢并用想要向后逃跑,可是摩罗业却只是一步一步缓慢的前进,眼角里带的杀意亦是越来越深。
“你说我想干嘛呢?”摩罗业继续逼近的道。
“寒……寒水不会让你碰我的……”若轩一边向后挪动,一边期盼着寒水的到来。
“是吗?可是他现在好像自顾不暇呢,他在你左右护着,我便是真的动不了你了,他若是无分身之术,那即便是他不让我碰你,我已然杀了你,为了一具尸体你认为他还会要我的命吗?恐怕那样他更会不好交代吧!”话说到此处,摩罗业自是已经举起了手中的飞镖……
仅仅是一弹指见,身边好像被一阵风刮过,摩罗业便是也感觉到脖子上一凉,再看竟是已经被一把剑架在了脖子上,而此剑接近剑柄之处的一枝梅在被血液洗刷过后分外的妖艳。
“你是想要被废双臂,还是想要身首异处?我可以立刻成全你!”身后是寒水冷若深潭冰水的声音。
“开个玩笑而已,少主何必当中动怒呢。”摩罗业忽然变脸,收起了所有的杀意,便是已经笑容满面,手中飞镖也不知何时,已经藏了起来。
“有你这样开玩笑的吗?”寒水的话音刚落,手中的长剑不惊又紧了一分,已是让摩罗业的脖子有了些微的血痕。
“少主,想必你是紧张过度过,若是这个孩子以后要跟着你,必定会经历这些好似家常便饭一般,我也不过是帮她提前演练一下,想当初我们儿时何尝不是也如此过来的呢,何况若是要玩儿真的,我需要走到她的面前吗?直接暗器一发,她已然是一具尸体了,还会如此拖延时间?”摩罗业似乎很有道理的讲解着自己纠结的行为。
“摩罗业,你最好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要老是做出一些跃礼的事情,否则后果你清楚的”寒水终是冷冷的收起了自己的长剑,走前一步对若轩伸出了手,“若轩,我们走。”
“好。”若轩看到寒水就好像见到救星一样,立马起身就朝着他跑了过去,牵住了寒水的手,瞬间有了种安心的感觉。
“等下少主,主上有令,让您随我一同返回云欢殿,主上挂念你了,也想看看这个孩子。”摩罗业话风一转,又落到了若轩的身上,让若轩不禁害怕害怕的躲到了寒水的身后。
“是你向义父禀报此事的吧,摩罗业你别以为这事有义父为你撑腰,你就可以有所作为,可以杀杀我的威风了,我告诉你,这个丫头我保定了,既然义父已经下令,那么我们就一起回去吧,不过我希望你可以真的一路平安”寒水神色淡漠,但是话语里充满了威胁的意味。
“放心少主,属下安全不劳您费心。”摩罗业露出一个假仁假义的笑容,回头便是又像若轩刺去了一个杀人的目光。
“验货!”寒水没有再多说什么,都懒得看摩罗业,就直接把镖车上箱子的封条都撕了,一剑劈断箱子上的锁,便是直接打开了箱子。
里面的透出一道银光,在昏暗的夜色下显得格外的璀璨,照映着月色的柔和妙不可言。
“这是……”摩罗业看了一箱子的银砖顿时收紧了瞳孔。
“是秘银,朝廷近来想大批采纳秘银,把宫内守备的武器全部更新重铸,还好这批东西落在了我们手上。”寒水说着已是重新关上了箱子,便是直接抱起若轩,上了镖车,“你来赶车。”
寒水随意的一句话,让摩罗业脸色一黑心道,你是少主你就了不起啊,动不动就命令我,总有一天把你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要你给我端洗脚水!
虽然愤恨,但是摩罗业无奈,职位的差别,只能让他乖乖的为寒水和那个小丫头赶车。
上车没有多久,因为劳累,若轩就在寒水的怀里睡了过去,寒水只是淡淡的闭着眼睛,无法分清到底是入定,还是睡着了,总之他此时就好像是定住的雕像,保持着那么一个姿势一动都不动,不管镖车有多颠簸,睡在寒水的怀里,若轩都是安稳的好像睡在摇篮中一般。
“啊……”忽然一阵尖叫让驾着镖车的摩罗业一惊,慌忙停住,忙是转头看去,只见若轩正埋在寒水的胸前,微微的抽动着双肩,若是没有预料错,那若轩必定是在哭泣。
“赶你的车,看什么看?”寒水长剑剑鞘一点,就让摩罗业转回了原来的方向。
摩罗业没好气的咒骂着,却无奈的只能继续赶车,不过赶车归赶车,绝对阻止不了他竖起耳朵听身后的动静。
“做噩梦了?”寒水微微皱眉,看着自己胸膛前那个微微颤抖早已哭得梨花带雨的人儿。
“好多死人……好多血……他们没有头……断手断脚……好可怕……好可怕……他们一步一步的逼近,追着我……我逃跑,我哭喊……可是没有人来救我,没有人……呜呜呜呜呜……”若轩颤颤巍巍的说着自己的噩梦,那个无法忘记的场景。
“你才刚刚看过那样的画面,做噩梦是自然的,别怕,那些不过是死人罢了,这个世界上最不可怕的就是死人,他们没有灵魂,没有思想,不会算计你,不会夺走属于你的一切,他们只是寂寞了……”寒水出乎意料的温柔,竟是柔声安慰了起来。
这样的如水的温润更符合寒水的外貌,却不免让从未听到过的摩罗业,不禁鸡皮疙瘩掉了一地,真心有种想要呕吐的感觉,偏偏还不敢做作。
“死人不可怕?”若轩还小,他不明白寒水话里的意思,她只知道她怕鬼,她怕死人,她怕鲜红的血液。
“是的,不可怕,比起活人他们只是安静的睡着而已,就算起来也只是想家了而已,若轩别怕,以后你还会见到好多好多的死人,不要去害怕他们,不要去排斥他们,告诉他们,他们自由了,他们可以回家了,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再也没有一个可以束缚他们的躯体了。”寒水的话里有太多的深意,今时今日的若轩是不会明白的,但是她清楚的记住了寒水最后的那句话,不要去害怕他们、排斥他们,告诉他们,他们自由了,可以回家了。
“他们自由了?”若轩眨巴着水润的大眼睛,那上面还有一些些微的泪痕。
“轩,如果有一天我无法保护你,你会恨我吗”寒水忽然说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但是他的眼神是那么的真切,里面还带着一种伤,此时此刻在他的眼里,或许面前的人不是若轩这个六岁的孩子,而是另有其人,他因为无法保护,而万分的愧疚。
“不会,我相信如果寒水有能力,一定会拼命保护我的,如果失去了那个能力,那么将来,由我来保护你!”若轩更加认真的回答着这个问题,她或许还小,并不明白寒水问这个问题的内在含义,但是她的回答却让寒水心底涌起一阵暖意。
“好,将来,你来保护我,在你有这样的能力之前,我会拼去性命护着你。”寒水嘴角露出一抹难得的淡笑,并是在若轩的额上留下了一记温柔的吻,“睡吧,我会在这里保护你,为你赶走那些噩梦。”说着寒水搂住若轩的手臂收的更紧了。
“恩,晚安。”若轩安心的低下头便是又睡了过去。
在低下头后若轩才露出一个欣喜的笑容,她很开心,却不能在寒水面前笑,寒水讨厌她笑,虽然她不知道原因,但是她决定不会做让寒水讨厌的事。
寒水和若轩说的话,摩罗业都听的十分真切,但是那些倍感温暖的话,听在他的耳里却很不舒服,无法形容那是什么感觉,反正这种话让他有种恶心的感觉,想要逃避,还有了一种很奇怪的危机意识。
云欢殿距离帝都大概有五日的路程,一路上他们为了躲避行人和江湖人的耳目,昼伏夜出,一直披着星夜赶路,而且走的全部都是难行的荒郊,每日清晨才是摩罗业睡觉的时候,他休息很奇怪,不在地上,也不在车上,竟然是去到了一颗大概有四五米高的大树上,就那样半倚在高空中的树枝闭目休息,也真是不怕直接摔下来,不过这样的休息方式倒是也隐蔽的紧。
而寒水和若轩,因为夜晚睡过,所以白日他们都醒着,寒水照例还是看书,他的包袱里似乎总带着各种各样的书籍,而若轩则是在一旁练字。
只是练字的工具不是笔墨纸砚了,只是拿了一根寒水为她折的小树枝,已经削的平滑,可以直接用手握住在地上写写画画。
经过几日的用功,若轩笔下自己的名字和寒水的名字已经有了一些看头了,而寒水也开始教若轩认识和书写一些其他的常用字了。
寒水教若轩写字认字并没有太大的技巧,没有那种循序渐近的感觉,他只是很随意的,当日在看哪本书,在看哪一页,就把那一页上的字,词句教给若轩。
因此若轩学的比较杂,但是面却很宽泛,只是学的不是四书五经之类的文吏,而是一些武学精要和常识,这也助于以后若轩自保。
依旧是每一个字都从手把手教起,寒水很有耐心,若轩学的也更是认真,很快就已经可以自行阅读一些简单的篇章了。
只是在地上写字,每次在离开前都需要销毁比较麻烦而已,可能每次写字很快,但是销毁到过那里的证据就麻烦了一些,惹得摩罗业心里更是愤愤不平了,但是就是不知道怎么说,而且每次收拾似乎都是他的任务,好歹他也是云欢殿的暗器王,现在整个就是一书童兼车夫!
要不是寒水一直在她身边,他早把这个烦人的丫头给处理掉了,可是偏偏寒水还真是和那个丫头寸步不离了,此事让他极其懊恼。
五天的路程,就那么在懊恼中结束了,一路上寒水和若轩的悠闲都让摩罗业烦躁不已,现在到了目的地,即将走进云欢殿他的心情却格外轻松了起来,他倒是要看看,这个不可一世的少主,要怎么度过这个难关,再逍遥也就到今日为止了!
就在摩罗业心中暗自窃喜的时候,寒水在车里才微微有些担忧起来,他看着若轩淡淡的道:“怕吗?”
“有一点……”若轩是个乖孩子,她不会撒谎,特别是在寒水的面前,除了眼神中期待寒水的保护,就什么都没有了。
“有我在,我会保护你的,所以不要怕。”寒水温柔的把若轩抱进了怀里,在给予她温暖和安稳的同时,从包袱里找出了一根银针。
寒水轻抬她的头,让她注视着自己冷冽却坚定的视线,便是清冷的道:“若轩乖,你只要感受到我的存在就好,别的你不需要看到,也不需要听到,这样便不再会害怕了。”
若轩的视线完全被寒水所吸引诱导着,她不知道寒水要做什么,她只是努力的把寒水放进自己的生命力,用他的脸和他的目光来驱赶大脑里的空白和身体的恐惧。
忽然若轩感觉到一阵刺痛从外部席卷而来,深入大脑扩散到五官,越来越剧烈的刺痛让若轩下意识的挣扎,却被寒水死死的制住,让她无法动弹,只能在禁锢中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绝望,眼前的景象慢慢模糊消失陷入一片黑暗当中,耳中映着刺耳的尖锐轰鸣而缓缓失去外界的所有声音,包括耳中的刺耳轰鸣。
不禁觉得慌张恐惧的若轩,不由自主的从眼中流出了泪水,然而泪水还没有落下,就感觉一只大手握紧了她的手。
颤抖冰凉的小手被那只温暖的大手温柔的包裹在手里,没有光明,没有声音,在一片黑暗孤寂的世界中,若轩恍然间感觉到了寒水的存在,他带着温润的脸庞出现在黑暗中,他清冷的声音环绕在安静的脑海中,“你只要感受到我的存在就好,别的你不需要看到,也不需要听到,这样便不再会害怕了。”一句简单的话,和从掌心传来的阵阵暖意,让慌张与恐惧都驱散开去。
寒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面前的若轩慢慢的安静下来,感觉着手中她的小手慢慢的恢复体温,才轻缓的站起来,若轩什么都看不到,却已经把全世界都交到了寒水的手里,跟随着他的力道,有些笨拙却如常的做着一切。
紧紧的握着寒水的手,下马车,走入云欢殿。
本来摩罗业还带着暗笑,想要看着寒水遭殃被责罚,只是随着三人缓缓走入大殿,摩罗业却惊奇的发现寒水居然没有丝毫的忑和不安的心情,那样的镇定自若好像眼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若轩根本不存在,只是他的幻觉而已,可是眼前分明就印着寒水牵着若轩的手,一路走来的亲密画面。
来到大殿之上,森冷死亡的气息遍布,让人不禁无法露出任何笑颜,云欢殿的主上穆熙妍正高高在上的端坐在王座上,冷眼藐视着座下的一切。
“摩罗业参见主上。”摩罗业见到主上便是立马行跪拜礼迎之:“愿主上一统江湖,收复宫廷,千秋万载!”
“义父。”寒水并没有任何跪拜的意思,对这个云欢殿的主人,对自己有养育之恩的义父亦是冷言冷语,只是简单的问候了一句,便不再答话,那些巴结的高呼在他眼里就是一个没有必要存在的大笑话。
“摩罗业退下吧,我有话要单独和水儿说。”穆熙妍似乎在表达自己是顾念和寒水之间的‘父子’情的,所以就连称呼都显得比别人更加亲昵一点,但是实质上的感情,恐怕只有他自己才清楚。
“是!主上!”摩罗业听话的退下了,临走前还若有所思的看了寒水一眼,便是带着满心的疑惑下去了。
“水儿,义父待你如何?”穆熙妍走在寒水的身旁,气势万钧一步千斤的踱着步,眼神若有似无的瞟向眼神呆滞,空乏的若轩。
“义父养育水儿十数年,对水儿恩重如山。”寒水嘴里说着感恩的话,但是眼神里依旧是犹如冰窖似的寒冷,深不见底,似乎从未把对方的养育之恩放在心上,有的只是因为对方毁掉自己童年的痛恨。
“既然水儿知道为父对你的养育之恩有多深重,为何还要违背为父的命令呢?”穆熙妍的笑颜里明显的闪过一丝杀意,转瞬即逝之后便恢复一种慈爱的目光,抬手像是对亲自的鼓励一样轻拍在寒水的肩头,但是掌心却带了三分的内力,每一下轻巧的拍打都是让寒水的骨骼承受的重击,最后更是直接扣住了寒水的肩胛骨,五指指节用尽气力的掐入寒水的肩膀,简直好像是要捏碎他的骨头一样,让他的骨骼发出喀拉喀拉的声音,“莫不是水儿的翅膀硬了,想要背叛义父展翅高飞了吗?”
剧烈疼痛沁入寒水的骨缝和神经,大脑毫不吝啬的给出他身体最真实的反应,瞬间浑身发出冷汗,就连握紧他手的若轩也可以感觉到那种突如其来的寒冷,不禁让若轩也是微微颤抖,但是寒水寒冷的表情却没有丝毫的变化,仿若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
“水儿怎敢违背义父的命令呢?就算水儿不怕死,也怕义父不让我见到瑶舞不是吗?”寒水的声音依旧冰冷,痛楚没有让他拥有任何起伏,只是冷然如他,却向着面前那个男人曝露着自己最大的弱点,似是在告诉他,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是我有把柄在你手上,所以你根本不用怕我会背叛你,把担心的我的心放进肚子里,也请你好好照顾我在意的人,否则一旦你失去了我的把柄,我就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了。
